第40章 雪萊的春天
嘉樹［李總呢？她在加班嗎？］
也不知道寧謙是打通了哪個渠道，沒過幾分鐘就發(fā)來了回復——
寧謙［李總下午又帶人去了近郊的那家央企，之后就沒有回公司。她的助理佩佩一直在公司，下班按時離開了，沒去園區(qū)參加聚會。］
沈嘉樹默默放下了手機，有些心緒不寧，繼續(xù)喝酒。
老趙這頓飯吃的熱鬧，手機一直響個不停。
小嬌妻有些粘人，他耐著性子哄著，聽那意思是小嬌妻懷孕了，孕反有些嚴重，情緒不穩(wěn)定，作天作地的。
經過這番奪命連環(huán)call，飯局好歹吃下來了，牌局是組不成了。
老趙無奈起身，又是懊悔又是歉疚的，直呼著悔不當初。
“得了，別虐狗了，凡爾賽！”沈嘉樹嗤之以鼻。
“假惺惺的，走吧！你趕緊走！”成林也說。
老康不甘心，隨老趙一起出去，到隔壁去跟朋友打招呼，順帶碼一碼打牌的人。
包間里瞬間安靜下來，隱隱的，能聽到走廊傳來背景音樂的聲音。
沈嘉樹擺弄著自己的手機，百無聊賴的樣子。
成林看著他，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說說唄，這陣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什么？”沈嘉樹的魂兒還在飄蕩，不解的看著他。
“嘉樹，是什么讓你覺得老趙凡爾賽的？從什么時候你開始自認單身狗，向往家庭啦？”成·福爾摩斯·林頗為自得，發(fā)出了靈魂拷問。
“嘁！”沈嘉樹回給他一個不屑的冷笑。
成林也笑了，說：“我就是覺得你有些心不在焉，以為你終于發(fā)育完全，開始思春了呢。”
“嘁！你才思春了呢，冬至剛過好嗎？”沈嘉樹離開餐桌，把自己投到沙發(fā)里。
成林也坐到一旁的沙發(fā)里，懶懶的說：“冬天已經到了，春天還會遠嗎？誰說的來著？”
沈嘉樹對他的詩興不感興趣，伸出長腿，調整出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
服務生進來撤掉碗筷，給兩個人倒了茶，擺上水果和茶點。
“這個康師傅，人沒找回來，難不成把自己貼進去了？”成林吐槽一去不復返的老康，一心想著打牌。
“還是別打了吧，成林，你昨天才回來吧？怎么不在家陪陪老婆孩子呢?！鄙蚣螛鋵Υ蚺婆d味索然，勸他。
“不回！好不容易躲出來的?，F(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啦？寫個作業(yè)弄得家里雞飛狗跳的，我可不想引火燒身！”成林一臉怨氣。
沈嘉樹笑了笑，沒插話，這個問題對他來講有點兒超綱。
“我！精算師出身的，我媳婦，985畢業(yè)，我們的兒子數(shù)學不及格！國際學校小學部那點兒數(shù)學就不及格！你敢信？真是日了狗了。我閨女還沒上學呢，簡直比我還忙，鋼琴，芭蕾，馬術。對了，她的小馬到了，你這陣子也沒去馬場吧？”
成林說著說著就跑了題。
馬場？沈嘉樹有些恍惚。
他想起在老薛的度假村時，李子凌試著騎馬，腰背挺直，額頭還貼著創(chuàng)可貼。那日在易創(chuàng)科技門口匆匆一見，竟沒注意她額頭的傷好了沒有。
應該是沒問題了，用她自己的話來說，若那么嬌氣，指不定死了多少次了。
成林伸出一個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揶揄道：“你不會又覺得我在虐狗吧？說真的，家庭瑣事，煩歸煩，兒女繞膝還是蠻有感覺的。嘉樹，你也該成個家了，要不先談談戀愛？你該不會已經談……”
“談什么？我忙得很，累死啦！”沈嘉樹打斷了成林的推測。
成林聽他說忙，忽然想了起來，問：“對啊，能不忙嗎？易創(chuàng)科技，現(xiàn)在可是炙手可熱啊，你到底是怎么搞定的？”
搞定個屁！沈嘉樹在心里罵了一句，莫名其妙地煩躁起來。
如果說，在E市時那個不化妝的李子凌，憂郁沉靜，激起了他的愛憐和保護欲。那么，今天的李子凌，一派冷艷颯爽的女王范兒，對沈嘉樹的吸引力疊加，簡直一擊致命。
他好像回到了宏嘉集團初創(chuàng)的時候，充滿開疆拓土的征服欲。
“回頭請你吃飯，再聊，我走了??！”沈嘉樹忽地站起身，穿上外套就走，留下目瞪口呆的成林，兀自在那兒呼喚雪萊的春天。
沈嘉樹坐進車里，一時有些迷茫。他從白天見到李子凌那一刻開始，心就亂了，此時，他非常想見她。
李子凌今晚沒有加班，那她在干什么呢？
在家嗎？
還是跟朋友一起出去過圣誕節(jié)了？
朋友？
她的朋友恐怕都構不成一個圈吧？
沈嘉樹有些后悔出來喝酒了，雖然以他的酒量，今天這點兒酒算不上什么，而且在E市的時候，李子凌也沒有對他喝酒表示出反感。
然而，一個被酒鬼虐待長大的姑娘，一定是不喜歡酒的吧。
沈嘉樹唯恐引起李子凌的不適，哪怕一點點。
聰明如沈嘉樹，英俊如沈嘉樹，從來都是被追捧的，哪里花過這樣的心思，怎么變得這樣謹小慎微了呢？
沈嘉樹不由得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吐出兩個字：“回家?！?p> 司機小武如蒙大赦，悄悄地松了一口氣，把車開離了會所。
圣誕夜，道路有些擁堵。
各個商家都循環(huán)播放著圣誕歌曲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Jingl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李子凌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
街邊燈火璀璨，落在沈嘉樹眼眸里，空茫悠遠，他忽然有了一種宿命感。
襁褓中，他被送到E市，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
與所有隔代撫養(yǎng)長大的孩子一樣，祖輩替代父母，是最親的親人。這種情況，孩子會更早的面對死亡，面對分離，也面對痛苦。
沒有幼時的感情基礎，單靠血緣，他們與父母之間，也許永遠也不能溝通順暢。
對于沈嘉樹的缺憾，上天補償給他的，有爺爺奶奶，有小喜，有大成和強子的友情……現(xiàn)在看來，還有子凌。
奶奶當初像收留一只小貓一樣，收留了李子凌，也許就是要陪他去走后半生的。
意外重逢、業(yè)務合作、甚至羅玉煥的車禍，大概都是上天的安排。
沈嘉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