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無法寄出的信
奔波了一天,禾月坐回小小的房間,她拉開抽屜,從最下面拿出一個本子,本子很厚,從邊側(cè)可以看出使用有多頻繁。
禾月打開本子,翻到嶄新那頁,提筆。
越舟,好久不見。
今天我終于再一次抱住了阿檸和洛洛,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這么說,我等這一個擁抱,在忐忑和恐懼里等了十年。
曾經(jīng)我一直覺得我是最沒用的,我成績不好,性格不好,膽小卻執(zhí)拗,可你卻說覺得我堅韌善良,為什么會這樣呢?
我想我所有的改變都是因為她們,我們早已是彼此的一部分。
絮絮叨叨說著我的事,不知道你的眼睛怎么樣了,手術(shù)成功了嗎?
越舟,對不起,希望我的疏遠(yuǎn)可以保護(hù)你。
如果我們真能扳倒陳松,我一定會親自和你說對不起。
但如果我們最后還是失敗了,那這次我愿意和陳松同歸于盡。
洛洛有梁山晏,阿檸有諸懷寧。
我的父母有禾瑯,只是外公,一直只有我陪著他……
但我不想一個人的死,一個謎,就讓所有人陷入不幸。
越舟,你還好嗎?英國是不是總是濕冷?其實我也有一個秘密想要告訴你。
我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之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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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鳥鳴撕破黑夜,地平線那端漸漸升起一抹魚白,聲聲低鳴穿梭街道,人聲才嘈雜了起來。
應(yīng)溪和薄譽炎站在門口,可一時沒人伸手開門。
應(yīng)溪紅著眼:“小舟知道手術(shù)失敗,一定很難過?!?p> 她不知道怎么把這個消息告訴他,薄譽炎卻說:“小舟那么聰明,他心里一定有數(shù)了?!?p> 薄譽炎話語淡淡,但眼里卻是一抹憂色。
“他還心心念念想要回國呢?!睉?yīng)溪想起手術(shù)前她對越舟的安慰——
“小舟,等你眼睛好了,阿姨帶著團(tuán)團(tuán)陪你回國玩玩,順便看一下你喜歡的女孩子,你現(xiàn)在可別告訴我她長什么樣,你讓阿姨自己想象一下?!?p> 應(yīng)溪活躍著氣氛,團(tuán)團(tuán)在床上爬的開心:“要大眼睛!”
“還有呢?”應(yīng)溪問。
“紅紅的嘴巴!”
“還有呢?”應(yīng)溪繼續(xù)逗著。
團(tuán)團(tuán)摸著自己的小臉蛋:“還有白白的皮膚,像白雪公主一樣。”
越舟終于笑了,彎著眉眼,伸手接住了團(tuán)團(tuán)。
一想到那晚越舟的笑,站在門外帶著壞消息的應(yīng)溪就覺得心里堵得慌。
“是應(yīng)阿姨在外面嗎?”
越舟的聲音從門內(nèi)傳來,應(yīng)溪趕忙揉揉自己的眼睛,擠出一個笑容,走進(jìn)去:“小舟,中午想吃什么?”
越舟沒有想象中沮喪,他眼睛蒙著紗布,更顯的鼻梁高挺,他沖應(yīng)溪的方向笑了笑:“吃什么都好?!?p> 應(yīng)溪看著越舟的懂事,壓下想要嘆的氣。
倒是薄譽炎走上前:“小舟,我替你辦理好了休學(xué),也拿了加拿大這邊的學(xué)校宣傳冊,以你的成績,讀一個好大學(xué)不成問題?!?p> 應(yīng)溪也附和,想要轉(zhuǎn)移越舟的注意力:“你不是喜歡研究什么未解之謎嗎?阿姨和叔叔幫你看了幾所大學(xué)都很不錯的。”
“什么時候安排第二次手術(shù)?”越舟嘴角揚著,說話語速很快,他還是著急。
應(yīng)溪看了一眼薄譽炎,不知如何勸解。
“小舟,手術(shù)不能急?!北∽u炎說。
“可以盡快安排嗎?我有很多事沒做?!痹街墼诤诎道锟偸侨滩蛔∠朐绞?,想禾月。
薄譽炎不像應(yīng)溪是個總心軟的性子,理性告訴他不能急的事怎么也快不起來。
“小舟,這不是想快就能快的事?!?p> 越舟沉默了。
終于,他妥協(xié):“我想打個電話?!?p> 這個要求不難解決,薄譽炎點點頭:“打完電話好好休息?!?p> 越舟抬手,一個電話放到他手心,他溫和的笑了笑:“我知道了?!?p> 腳步漸漸遠(yuǎn)離,門被人輕輕關(guān)上,越舟再一次坐回?zé)o盡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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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xué)第一周周末,陳松無論怎么說都要陪禾月吃晚飯。
“如果遇到危險就給我們打電話。”林夏檸叮囑。
“這是我給你買的,你帶著?!甭邃魨惯f過來的是一把彈簧小刀,“無論如何,你的安全最重要?!?p> 禾月笑了笑,安慰她們:“陳松還是信任我的,你們不用這么緊張,笑一笑啊。”
她們曾真的以為自己殺了人,活在陳松帶來的陰影中那么久,很難一下子釋然。
可為了禾月安心,洛漪嵐還是擠出一個笑:“到家了記得給我們打電話?!?p> “好。”
禾月答應(yīng)了。
洛漪嵐和林夏檸目送禾月坐上公交車,兩個人卻都不愿意回家。
林夏檸牽住洛漪嵐的手,尋求安慰:“洛小妞,我害怕?!?p> 洛漪嵐心里也惴惴不安:“你和我來?!?p> 而禾月靠在公交車車窗邊,現(xiàn)在正是晚高峰,公交車很擠,冬天的大家穿的像個厚面包,緊緊挨著,有一股難聞的潮味。
禾月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fēng)景,包里的電話響了起來,她還以為是陳松打電話來催了,淡淡的:“喂?!?p> 電話那頭很安靜,只能聽到綿長的呼吸聲,禾月看了眼來電顯示,沒有名字,她緊張的抓著手機,又逼自己冷靜下來:“是越舟嗎?”
很久沒聽見她的聲音了。
“禾月,新年快樂?!?p> 這聲遲到的祝福,終于到了禾月的身邊。
原本想要再冷漠一點的,可在這一聲新年快樂里,她堆砌的壁壘一下子崩塌。
她很想他。
禾月嗓子低?。骸爸x謝,你也新年快樂?!?p> 公交車到站了,禾月順著人流下車,她有很多問題想問越舟,在英國住的還好嗎?西餐吃的慣不慣?你的眼睛還好嗎?
可一切問題,都在轉(zhuǎn)身看到陳松的時候,咽回了肚子里。
“你有什么事嗎?”禾月的口吻迅速變得冷淡。
“陳松是不是在你身邊?”越舟敏銳的察覺到了禾月的語氣變化。
禾月看著陳松向自己走來,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長青涉及了很多黑色交易,陳松是個危險人物,禾月,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離他遠(yuǎn)一點?!?p> 至此,陳松已經(jīng)在禾月面前站定:“你在和誰打電話呢?”他笑。
禾月拿下手機:“推銷電話?!?p> 下一秒,她摁斷了通話鍵。
陳松撇了一眼手機界面,外國的電話號碼,不用猜,應(yīng)該是越舟。
沒想到去了國外也不安寧。
陳松有些不悅,但沒說什么:“我今天親自下廚做了好吃的,希望你喜歡?!?p> 禾月點頭,跟在他的身后,走進(jìn)了長青西餐廳。
今天長青被他包了場,沒有調(diào)酒的小黑,也沒有喜歡跟在陳松身后的馬飛盧。
禾月心一沉,今天只有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