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清明節(jié),細雨綿綿,各家都早起準(zhǔn)備祭祀掃墓,奠基逝人。
宋青山很早就被撈起來,天還沒亮,雨敲打著屋頂?shù)耐咂?,一切都那么寧靜,那么美好。
可惜有一直打鳴的公雞,云煙剛好也拉著她起床說:“青山,今日要去掃墓,該起了?!?p> 宋青山迷迷糊糊得起來,穿衣服的時候時不時打個瞌睡,然后驚醒,接著穿衣服,再睡。
幾件簡簡單單的衣服給她穿出了喜服一樣繁瑣復(fù)雜。
最后云煙回來看一眼,然后叫了兩個婢女給她穿衣服。
今日要去掃云煙父母和宋厭父母的墓。
在他們成親后,賦都爆發(fā)了一場瘟疫,當(dāng)時死了很多人,其中就有他們的父母。
到后面終于研制出醫(yī)治這個瘟疫的藥許多人才能免于一難。
因為是會傳染的瘟疫,于是他們就結(jié)伴到深林里,為了不拖累他們選擇赴死。
到后面他們吃了藥,做了預(yù)防才能靠近那邊,那時候他們的尸身早就腐爛了,肉都被動物瓜分干凈了。
于是他們尸身旁邊還有一群動物的尸骨。
云煙受不住這樣的刺激,安葬完他們,云煙當(dāng)時就大病了一場。
那一年,他們都失去了世界上最親的人。
云煙:“宋厭....人死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宋厭:“不知道,或許會變成星星守護著我們?!?p> 從此再也沒人摸著云煙的頭叫小煙兒了,也沒有人能指導(dǎo)宋厭練習(xí)武藝了.....
回憶突然涌上心頭,剎那間脖頸如同被人扼住一般難受,眼角滑落淚水。
云煙愣住了,她以為都這么久了,她或許不會那么難受了。
可到底是低估了回憶的力量。
但是真正再次看到那幾個寂寥的墳?zāi)?,就抑制不住地難受。
宋青山跟著云煙來到了無雪山,看到了往年一樣的墳?zāi)?,這次云煙卻沒控制住,輕輕抽噎著。
宋青山默默站在后面,她從小就沒見過祖父母,對他們的情感并不強烈。
云煙再也憋不住,一個人打點上上下下那么多鋪子那么多事情,她早就累了,越來越多的事情積攢下來,宋厭已經(jīng)很久沒回來了。
一個人真的好累好累。
“青山,阿娘真的好累?!?p> “青山明白,阿娘,我可以為你分擔(dān)?!?p> “阿娘若是想爹爹了?”
“嗚嗚...嗯...青山,我只有你陪著是了。”
“阿娘,有句話叫,'山不見我,我自見山',我可以幫阿娘打理事物?!?p> “阿娘可以去找爹爹,青山會做好的?!?p> 到底是年少,想得如此簡單。
云煙拿袖子擦了擦眼淚,道:“我是想去見你爹爹,但我也同時放心不下你啊?!?p> “青山,大人的事情可以自己解決的,要相信阿娘?!?p> “那阿娘也信一信我好不好,我真的能做好的,阿娘去找爹爹吧?!?p> 良久,云煙才整理好情緒。
“青山有心了,去邊關(guān)是要請旨的。”云煙將眼淚擦干,平復(fù)了心情道。
宋青山似乎有點害怕長大了,她害怕變成爹爹那樣的人,可能變成爹爹那樣的人確是她的夢想。
云煙將貢品擺好,順便和幾位長輩說了幾句話。
來時天邊只泛了個魚肚白,現(xiàn)在已經(jīng)全部變亮了,雨也停了。
宋青山想著。
清明了,阿娘想爹爹,想外祖母外祖父了,還想祖父祖母了。
那遠在邊境的爹爹也會想起阿娘,想起長輩們嗎?
我...
也想爹爹了...
爹爹什么時候回來???青山和阿娘真的想你了。
青山靠著一棵樹,闔上了雙眼幻想著,如果突爹爹回來了...
宋青山和云煙再呆了一會就走了。
......
遙遠的北地邊境。
那邊的白雪早化了,可風(fēng)還是冷冷的。
北地駐扎的軍營里。
“將軍,此次被北胤埋伏,派出的隊被重傷損失慘重,在回營的路上?!?p> 北胤那邊近日又出兵來犯了,宋厭去支援的隊伍卻遭到了圍剿。
“我軍將士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回到本營,死傷八百三十二名將士?!?p> 宋厭揉了揉太陽穴,這次突襲實在是他沒想到,前方的局就懸了。
“......”
“我方還有多少兵力?”
穿著整齊的將士擲地有聲的說。
“我方原本兵力五萬,分營扎守這里有一萬七,此次犧牲八百三十二名,前方作戰(zhàn)六千人,犧牲人數(shù)不詳,傷殘無法作戰(zhàn)人數(shù)五百人,最后可用兵力為九千六百六十八人。”
宋厭啞聲開口:“去通知一下各位副將,來商討方案?!?p> “是!”
說著行了個禮出去了。
剛好此時,軍師來了。
他坐下問宋厭怎么樣了,有沒有新的想法。
宋厭搖了搖頭說:“暫時沒有,等下共同商討,務(wù)必越快越好?!?p> 軍師陳驚嘆氣說:“你好歹先吃點東西,你昨夜就沒睡了,等下別直接趴下了?!?p> 宋厭三倆下把桌上的東西吃完,看著陳驚道:“是我老了嗎,越來越斗不過北胤蠻奴了?!?p> “陳驚,那些將士等不起,你覺得下一步怎么辦?九千派出去四千?”
宋厭已經(jīng)連著兩夜不曾休息了,先下眼淤青更是重的嚇人。
“宋厭你冷靜一下,會商討出對策的?!?p> 陳驚是宋厭從帶兵開始就一直跟著的,陳驚很有謀劃,這些年幫了宋厭很多。
原來的北胤還是很好對付的,甚至都不需要陳驚去出謀劃策。
可近年來北胤內(nèi)部經(jīng)過了一次洗刷,對戰(zhàn)的首領(lǐng)換了人,原來對戰(zhàn)的首領(lǐng)叫阿木爾·落日野達。
他靠的是蠻力對戰(zhàn),所以很容易被宋厭他們套進圈套;而這個剛上位不久的巴特爾·阿斯汗,長得比阿木爾和藹多了,且很會使用中原的兵法。
而且這個巴特爾·阿斯汗似乎知道宋厭下得每一步棋的意義,了解他的行事作風(fēng),對于他的招式總是輕松化解。
這讓宋厭陷入了無盡的自我懷疑,慌亂不合時宜地顯露。
而對方就像在等什么一樣,保持著這個狀態(tài)。
無形的棋盤中,似乎宋厭在不知不覺中就陷入了對方的局中。
軍營內(nèi)燭火搖曳,似乎在和宋厭叫囂一樣。
宋厭粗重地喘了口氣說:“夠了陳驚,你先下去吧,我再想想?!?p> 陳驚也不怒,只是說了注意休息就走了。
阿斯汗先與宋厭的兵隊前線正式開戰(zhàn),隨后我方夜襲糧草卻被抓住沒有全燒,留了大半。
阿斯汗學(xué)宋厭偷襲糧草,可恰好駐守糧草的將士去休息換崗,糧草被不經(jīng)意燒了大半。
宋厭將前線兵分兩路,分開解決,沒想到阿斯汗已經(jīng)帶著大軍來了,兩路兵馬都是重傷狀態(tài)。
阿斯汗愈逼愈逼近,宋厭被步步逼得退無可退。
前面重新出的兵又被圍剿,宋厭無比煩躁。
不久,營中幾位大將就來到了宋厭的軍營中,包括剛剛的陳驚。
宋厭疲憊開口道:“如今這種局勢,各位有什么想法,都說來聽聽吧。”
“照這個速度,阿斯汗遲早打到這里,不如直接派用全部的兵力,打一場?!?p> 一位皮膚黢黑,一看還是年少的將士,帶著盔甲這樣說。
似乎他真有這心,生怕宋厭點個頭,他就直接當(dāng)?shù)谝粋€沖鋒出去了。
“不可!簡直兒戲,若阿斯汗繞后直擊本營,無人鎮(zhèn)守那可就是他們的囊中之物了,到時候我們就如同甕中鱉,刀下魚了。”
另一位將士反駁道。
幾名大將圍在沙盤前征討著要怎么對付阿斯汗,阿斯汗太狡猾了,每次都打得他們猝不及防,像...
像有內(nèi)鬼一樣。
“媽蛋的阿斯汗,天天把老子耍來耍去?!?p> 一個將士忍不住爆了粗口。
宋厭腦袋此刻暈乎乎的,連耳邊的聲音都忽遠忽近,變得不太真切了。
他用手強撐著腦袋,可能是困意翻江倒海,宋厭登時便沒頂住。
“碰!”
宋厭頭磕在桌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等軍醫(yī)來看說:“宋將軍是近日太過操勞,受不住暈過去了?!?p> 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最后還是陳驚提出:“至于阿斯汗,出四千兵馬分兩路,一路人多一路人少,人多那一路在暗,人少那一路在明。”
“讓宋將軍休息一下。
陳驚回頭深深地看了宋厭一眼后,轉(zhuǎn)身離開營賬。
剛剛那個說要全上的將耿直地說:“剛剛那個...陳驚轉(zhuǎn)身是不是笑了一下?”
旁邊的將士敲了敲他的腦門說:“顧北,你大爺?shù)氖遣皇钦嫔盗税???p> “這個情況誰也笑不出來啊,而且陳驚都沒笑過幾次,花眼了吧。”
顧北反駁:“不是?。∷髅骶托α?,舒逐我就隨口一說啊,干嘛天天說我啊。”
“不是,我就偶爾說兩句怎么你了?!?p> 旁邊剛剛第一個反駁顧北的將士勸道:“宋將軍都病倒了,別吵了。”
顧北舒逐兩人冷哼一聲也走了。
那個人叫劉萬,比起其他副將較為靠譜。
劉萬聽完醫(yī)囑然后吩咐旁邊的小士兵跟著軍醫(yī)去拿藥,主將病倒了,一切的事情都壓在了劉萬的身上。
宋厭的意識昏昏沉沉,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一片白光,宋厭獨自一人在摸索。
突然他看到了賦都瘟疫那年。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放過我的孩子!”
大街上的士兵帶走染了瘟疫的孩子。
母親的哭喊聲,聲聲凄厲。
那時候街上都是百姓,瘟疫來得毫無預(yù)兆,肆意奪走人們的生命?;实巯铝?,無法醫(yī)治就斬殺處理,要使感染的遠離。
最先感染的是城門口附近的居民,可能是人有意的散播,瘟疫的速度以不可控制的速度蔓延開。
這個瘟疫,感染的人身上會有淤青,起有膿水的紅疹,密密麻麻。
得這個病前面還算正常,后面的情況缺突然間驟降,開始嘔吐,失明接著吐血,失聰,漸漸的五感盡失,最后暴斃而亡。
前后時間都在半個月左右,所以他們叫它半月疫。
皇城里也是恐慌不斷。
當(dāng)時宋厭剛好休假回來,看見混亂不堪的賦都,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掩了口鼻就朝宋府跑去,萬幸,云煙沒事。
云煙看到宋厭也是一臉詫異和擔(dān)憂。
兩人見到彼此無事,心中的巨石才恍然落地。
宋厭對云煙說:“府里可還有存糧?有就別出門了?!?p> 云煙點了點頭說:“還有很多富余的?!?p> 兩人許久未見,有說不完的話想說,可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云煙率先開口:“北地寒涼,近來如何?!?p> “還好,咱父母如何?你過得又怎么樣?”
“我過得也還好,父母...”
“夫人!將軍!不好了!老夫人他們?nèi)旧习朐乱吡?!?p> 云煙貼身侍女小樂著急忙慌地趕過來說。
“什么?!”
云煙宋厭兩人如同晴天霹靂一樣,呆愣住了,不可置信道:“小樂...你再說一遍...父親母親怎么了?”
小樂又重復(fù)了一遍。
云煙瞬間腿軟了下了,但還是吩咐完下樂說:“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云煙?!?p> 宋厭小聲地喊著她的名字。
“宋厭...我要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