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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女扮男裝后,我科舉鯊瘋了

16 真面目

  當談纖纖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縣衙的大牢里。

  她身下鋪的是潮濕的稻草,在靠近屋頂?shù)牡胤街挥幸粋€一尺見方的小窗,可以看得見外頭的天色,腥臭與血腥的味道總是在鼻尖縈繞不去。

  獄卒瞧見她醒了,蹬蹬蹬就跑去叫人了。

  不一會,就有人在方立文身前提著燈籠,一口一個“老爺您小心~”,將方立文引到談纖纖的號舍外。

  跟在身后的還有兩人,一人搬著把太師椅,一人提著茶壺。

  談纖纖沉默不語地看著方立文坐到太師椅上翹起二郎腿,然后依舊掛著那如沐春風般的笑意,在嗅著香茗。

  只是眼前的笑容一半隱在黑暗之中,半明半暗,十分可怖。

  方立文派人給談纖纖遞過一杯熱茶,皺著眉撣開了落到他袍子上的飛蟲:

  “談經(jīng),本縣是當真喜歡你,你只要肯答應跟著本縣干,我保證還你一家公道,并讓你談家成為響水鎮(zhèn)上第一富戶……”

  談纖纖冷冷地拂開了那杯熱茶,冷若冰霜:

  “我現(xiàn)在只恨我識人不善,辨人不明,錯把趙高當謝安,錯把秦檜當包拯!你們不過都是一丘之貉罷了!

  什么禮賢下士,不過是在故作姿態(tài)、拉幫結派、結識新秀;

  什么對胥吏蠹蟲深惡痛絕,不過是你對分贓不均的憤懣罷了!

  可恨我一雙眼睛做了魚目,倒害了整個響水鎮(zhèn)百姓!”

  說到最后,談經(jīng)不由得悲從中來……

  “大膽!——”給談纖纖端茶的下人鬼叫了一聲,拾起外頭的鞭子就要去抽談纖纖……

  “嗯?不得無禮……”方立文輕飄飄的一句話,那下人就將鞭子扔下,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談纖纖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人,和幾乎人滿為患的監(jiān)牢,頓時又給眼前的方立文加了條罪名:

  嚴刑峻法,好施私刑。

  方立文依舊不緊不慢地喝著茶:“是啊,若沒有你,我怎么會知曉張峰他們瞞天過海的手段,從而將他們一舉拔除,換上我自己的人呢?”

  “你!——”

  方立文看著談纖纖氣紅的臉,風度翩翩的一笑:

  “談經(jīng),本縣是說真的,只要你服個軟,本縣立馬可以放你出來,甚至張峰…哦,就是戶房的那個老張頭,他那個位置,都可以給你~”

  瞧著談纖纖不為所動,方立文又開始打感情牌:

  “本縣知道你的身世。

  本縣和你很像,父親去世后家道中落,母親苦苦支撐門庭,家中還有一幼妹嗷嗷待哺;所以本縣發(fā)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再不過備遭世人冷眼的日子!

  我頭懸梁錐刺股地去念書,也和你一般年少有為,春風得意;可是后來我在官場上又得到了什么呢?

  同年們嫉妒我比他們都年輕,暗中孤立毀謗;考的沒我好的因為有個好岳父、好父親、好師傅,就可以扶搖直上,官運亨通;甚至等到我來了地方上,想要踏踏實實做個好官,地方上的鄉(xiāng)紳和官府里的典史們聯(lián)手,明著將我這個一縣之長壓得動彈不得!”

  談纖纖滿臉的不可置信:“你既然也是出身貧寒,那又怎么忍心成為昔日你最痛恨的人,把刀揮向曾經(jīng)的你?

  你知不知道,是你親手殺了你自己!”

  “呵呵~”方立文終于沒有了笑意,冷笑一聲,像是聽到什么好聽的笑話一般:

  “做個好官清官?母親已是耳順之年,我還能叫她跟著我吃糠咽菜嗎?

  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不是因為公主的父親有著勤政仁愛的美德,而是因為皇帝陛下富有四海,坐擁天下!

  我想讓我的小妹衣食無憂,這又有什么錯?!”

  方立文瞇了瞇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莫不是還做著什么‘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美夢吧?我告訴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地方生態(tài)!”

  聞此,談纖纖抬起頭,直直地望向方立文。

  她倒要看看,他能噴出什么糞來——

  方立文道:“就拿那姓張的來說,為何一把年紀了,還要賴在縣里戶房的位置上?就是因為他知道這個位置,當起來比我這個縣太爺還趁手。

  他一吆喝,有的是地痞流氓上趕著為他辦事,比官府還高效得多;他若是調(diào)戲了哪個鄉(xiāng)野村婦,那些女人也只有倒霉認栽的份;他甚至比我還要自由得多,窩娼聚賭打杠子套白狼穿著便服就干了,裝都不用裝。

  一縣之內(nèi),誰見了他不上趕著奉承?不奉承的,張峰來一個‘鐵面無私’,保管就叫人長了記性;甚至他們這些人弄錢,光做生日一個名頭,一回就可以收上幾百吊錢,而一年下來,什么老太爺、老太太、賤內(nèi)、姑娘、少爺、姨太太的,不都得輪番做次壽?

  這錢都是面上的,拿了也無罪過;還有那不在面上的,只要事在人為。這話,你自己好好體會,日后總會明白的?!?p>  方立文頓了頓,看著“談經(jīng)”聽得認真,不由得話語之中帶上了兩分蠱惑:

  “佛家不是說了嗎,眾生皆苦~

  所以說,你別以為當百姓的時候就很苦了,像我們做官的,也有數(shù)不盡的苦楚:對上要看上峰的臉色,對下還有這么一班不聽使喚、心眼子比篩子還多的胥吏,還有一縣隨時準備上躥下跳的刁民。

  你自己的命都是苦的,哪還能再有精力去可憐別人?你沒看為什么大自然里,兔子最多,狐貍其次,老虎最少嗎?

  平民中能參加科舉的不過十之一二,而參加了科舉之后入仕的人又占十之一二,這十之一二之中能位極人臣的,卻沒有十之一二!

  基數(shù)眾多的下層要去供養(yǎng)上層,這本就是自然規(guī)律。你明明能做虎豹,卻為什么要去做兔子呢?……”

  談纖纖都要被方立文這番無恥的言論給整笑了,她頭一次看見有人自比“豺狼虎豹”,還認為這是溢美之詞的!

  在方立文最后就要說出他的招徠之語的時候,談纖纖開口了:

  “方知縣,你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事,不知你可否有興趣洗耳恭聽?”

  洗耳恭聽?方立文皺皺眉,這個話頭似乎有些不對?。?p>  還沒等他說什么,對面的“談經(jīng)”就開始了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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