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副模樣屬實狼狽,自送簪那日以來又是過了五日,一身鎧甲未脫,身上還沾著鮫人族的濃郁妖氣,描金的黑靴滿是泥濘,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只有一雙眼眸是熠熠生彩的。
“王爺怎么能這副模樣去見姑娘?”暮云抬腳跟上他提醒,王策戎邁出去的步伐一頓,腳尖一轉(zhuǎn)換了個方向。
面向心上人怎么能在容貌上敷衍,北上王不說,但不代表不在意。
待他收拾干凈來到后院時,遠遠的就看見亭子的帷幕都掀開了,她站在亭邊手握長弓,氣勢如虹,“咻咻”連射兩箭,好快,竟然沒有看清她是如何換箭的。
他干脆倚在回廊的木柱子邊偷看,她似乎不盡興,直接一次架上三支箭,微瞇眼睛,慢慢拉弓,“咻!”的一聲,齊中。
驚喜之余,看清射箭的地方后,饒是北上王,還是嘶了一聲,長腿邁開快步走進亭子,把人撈進懷里扯了扯臉蛋道:“冷月姑娘算了這么幾日的賬還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么?無聊射箭居然咻咻的往回廊柱子上射,你知那是什么木料么?貴著呢。”
冷月看他一臉肉疼,商量道:“我去給你砍幾棵樹回來?”
便宜此時不占何時占,嘴上說著:“哪舍得讓你干那等苦力活?!?p> 低下頭就在人家滑嫩的臉蛋上親了親,卻不是很滿意,養(yǎng)了這么些日子居然沒有胖一點:“沒有好好吃飯么?”
冷月瞇著眼任他在臉上細細啄吻,搖頭道:“好好吃了的,你那份也吃了?!?p> 聞言,王策戎低聲笑了,又從乾坤袋里拿出樣?xùn)|西,是根圓條細手鐲,套在冷月左手手腕上,話說“天下南紅,一鐲難求”這抹紅襯的手腕更加白皙纖細,他十分滿意,掌柜的誠不欺他。
冷月抬手看了看,手鐲質(zhì)地細膩,色澤均勻,問他:“這是什么?”
王策戎撥弄了兩下,道:“定情信物,喜不喜歡?”
定情信物她知道,話本里說是男女兩情相悅的贈物,嘴角勾了絲笑意,點頭:“簪子我也喜歡?!?p> 看她這模樣,心臟像是被貓爪子輕輕撓了撓,令人心癢難耐,他摸了摸她的長辮子問:“喜歡怎么不戴?”
“戴了,你沒在罷了?!毕肫疬@幾日那種冷意和揮之不去的空落感,抬手抓住了他腰間的衣服。
王策戎察覺著到了,含笑道:“那明日戴給我看罷,眼下陪我去個地方?!?p> 說罷讓秋綏拿了披風給她披上,牽著人走了。
來到馬廄,看到烈野身上的馬鞍,他樂了:“你馴服的?”
冷月心里微微一動,面上卻仍是淡然:“是的,不難?!?p> 王策戎只覺得在她身上是驚喜不斷,捏了捏牽著的那只手道:“當真厲害!”
他要是再夸,那嘴角就壓不住了。
接了韁繩,二人同乘一騎出府了。
離開了官道,寬闊的草原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馬匹跑不快,于是乎兩人遛馬似的慢行著,路過一片凍結(jié)的湖泊時,冷月耳邊震顫著響起:“就是在這湖里撿到你的?!?p> 冷月縮在他溫暖的懷里,對那湖泊并不好奇,但好奇他明明對自己一無所知卻還撿回去了,于是順著他指的方向前傾了身子,問:“你都不知道我是誰,為什么要撿回去?”
王策戎把人壓回來,低頭在她耳邊毫不掩飾道:“北上王膚淺,抵不住美色誘惑。”
冷月:“……”
又繼續(xù)前行了沒多久,兩人來到了燕山山腳下,一間小院坐落在其間,渺小又引人注目。
現(xiàn)在雖是嚴冬,可烈野原本就是野馬,因此下馬后,他一掌拍在烈野后臀,任它自己暫時回歸自然。
王策戎推開小院子的門扉,地上積了一層雪,入院,他忽然彎下腰團了一團雪,笑意盈盈的回身抬手朝冷月打來,冷月沒想到他會偷襲自己,被打了個正著,這一擊落在額頭上,直接把人打翻進了身后的雪堆里。
他爽朗的笑聲在小院子里回蕩著,冷月抹去臉上的雪渣,咬牙切齒道:“王、策、戎!”
“我在!我錯了!”糟了,玩兒大了。
冷月冷笑一聲,也團了個雪球,比王策戎那個大上兩倍,他有些無奈道:“不要團太大,扔不出去的?!?p> 就她那細腕……
嘭,他悶哼一聲四仰八叉的倒在雪地上,懵了一會兒才笑起來,不愧是他看中的媳婦兒,手勁也忒~大了。
冷月把人打翻在地上后,見他半天沒爬起來,走過去要拉他一把,結(jié)果人沒拉起來,一個不留神自己也被拽下去躺著了。
王策戎看見她額頭上的紅印,連忙揉了揉,怪自己下手沒個輕重。
冷月瞇著眼任他揉著,嘴角含著笑意,她感到了一種很陌生的舒適,仿佛……她是自由的。
兩人從北上王府騎馬一路疾馳到這兒花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已經(jīng)略顯昏暗,在雪地上鬧了片刻,就回屋去了。
王策戎燒炭,冷月在一旁幫忙拿火折子;王策戎鋪床,冷月在一旁幫忙拿著枕頭;王策戎鏟雪掃路,冷月在一旁幫忙拿簸箕,但顯然她只起到一個配飾的作用。
王策戎要去獵只野兔回來做晚飯,冷月也想跟著去,被他按回炕上坐著,拿了幾本書給她,拍了拍腦袋,然后出門了。
書都是些兵書,但是天界女戰(zhàn)神就愛看,神魔戰(zhàn)斗是沒有什么策略可講的,兩方人馬到齊之后就開打,拼的就是人數(shù)和戰(zhàn)斗力,因此人界的這些智謀策略很是吸引她。
等她回神時,窗外已經(jīng)是一片暗然,天要黑了,還飄起了雪。
冷月心下頓時不安,她連披風都沒穿就出了院子,想去找王策戎,但是抬頭望向燕山,只有一片灰蒙蒙。
忽然,一道濃重鼻息噴在她背上,回頭一看是頭有成年男子那么高的妖狼正齜牙咧嘴,冷月一巴掌扇歪它的臉,冷聲道:“滾!”
妖狼訕訕嗚咽幾聲:就走,就走,小仙君不要那么兇嘛……
野兔狡猾,王策戎這回費老大勁才捉回兩只,到家門口時,在一片暗色里手心的照明火焰照亮了一個人影,留在家中的人單薄的站在雪中,他連忙上前把人裹進大氅里關(guān)上門扉,帶回屋子。
捂了好一會兒,沒那么冰了才松開:“下次要等就把披風穿上,凍壞了你得難受上好一陣子?!?p> 冷月點頭,她其實沒等多久,也并不覺得有多冷,但是真的餓了。
有了欲念,表明她已經(jīng)與凡人沒什么區(qū)別了,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只是神女殿下尚未察覺出其中意。
王策戎摘了乾坤袋,取出兔子道:“我去做飯……廚房冷,就在屋里坐著?!?p> 與北上王府的豪華氣派屋子不同,這小院子的里側(cè)小屋很簡陋,只有一個炕和一個放在炕邊的小柜子,柜子上點燃的蠟燭并不明亮,相反有些昏暗。
就在這小小的地方,是欲念最開始的地方。
他以指輕輕梳著她的發(fā),并且用靈力一點點烘干,冷月只是望著他,看他眼里的欲色一點點深重,與這夜色融為一致。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眸也被染上了情欲,垂眼的模樣有著一種不自知的誘惑。
而在王策戎看來,這種不自知的誘惑就是一種無聲的邀請,因此他付諸實踐,與她喘息交替,玉白的臉龐沾上潮紅,戴著手鐲的手攀在他有力的肩頸上。
那抹紅就是欲望本身,令她雙眼迷離,似乎從內(nèi)心深處有道聲音在嘶吼著不可以,不要,不能這么做……
但王策戎不滿她的忽然退縮,落在唇上的吻很有力道,帶繭的大手緊捏著那細頸,不讓她拉開一點縫隙。
冷月本就學藝不精,被帶的有些急切,喉嚨里不自覺溢出一兩聲哼唧。
在王策戎發(fā)燙的唇游離時,死死咬住下唇,不想發(fā)出令自己羞恥的聲音,那只手卻以指抹開她可憐的下唇,道:“咬我?!?p> 冷月依言照做,惹的對方嘶了一聲,卻是帶著笑的。
開始的疼痛過后,就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愉。
天邊的那輪冷月被他掬在了懷里,如碧波般蕩漾開令人血氣翻涌的波紋。
她就像汪洋里的一只小小浮舟,起起伏伏,受不住如狂風巨浪般的猛烈攻勢,又一口咬在王策戎的肩上,誰知他卻更興奮,揉了揉她的后頸。
他是她的島,也是唯一的島。
肅穆的天宮里,身著水墨袍的半度長身玉立,黑眸緊緊盯著屬于神女的神牌上最后一縷靈光也熄滅了,愣了半晌才悠悠落下一聲嘆息。
第二日傍晚時刻,兩人才回到北上王府。
秋綏看自家姑娘滿臉寫著困倦,甚是疲憊,反觀王爺帶著飽欲后的饜足,如沐浴春風,發(fā)生了什么自然不用多猜。
王策戎難得面上帶了不好意思,對著要給冷月沐浴的澤蘭想說什么。
澤蘭哪會猜不著,歡歡喜喜把人請了出去,接著為冷月寬衣,就被結(jié)結(jié)實實的嚇了一跳。
那瓷白的皮膚上青紫交替,特別是腰間的指痕尤為顯眼,她心疼極了:“王爺下手怎的如此不知輕重?也不知道心疼人……”
洗完后,冷月本想直接回房補覺,卻被澤蘭極力勸說去吃飯,王策戎則被澤蘭“請”去談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