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父親的命令
自從那件事之后,白桐每天都會去學(xué)校門口看一看,希望學(xué)校能早點恢復(fù)正常,她還有半年的時間就可以畢業(yè)了……
可是白桐每次去看,都只能看到禁閉的大門,一開始還有大爺在里面打掃衛(wèi)生,慢慢的,連大爺也見不到了,學(xué)堂里面看著越來越冷清,落葉越來越多,大門也變得斑駁了。
曾經(jīng)被官兵抓起的學(xué)生早就放了出來,可是因為這件事,也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守著南陵的督軍,南陵的富貴人家寧可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國外去,也不愿意把人留在南陵,自然的,學(xué)校也就失去了資金支持,也就開不下去了……
這天,白桐依舊起了個大早,正準備出門,剛到門口,一潑涼水從背后潑了過來。
“啊……”白桐有些錯愕。
“哦!不好意思啊,天有些黑,我沒看清!”說話的人是大姐白楨。
“大姐!”白桐有些生氣,“你抬頭看看這天!”
晚秋的早上六點雖然不是特別亮,但是也絕對不算黑,一個大活人在門口站著怎么會看不清,顯然,白楨是故意的。
“你一大早不用在灶前忙活,一天就我知道往外跑,之前上學(xué)我也就不說什么了,現(xiàn)在學(xué)校又關(guān)門了,你一天天往外跑算什么回事,咱們家雖然有些家底,但是你也不是什么大小姐的命!”
白楨的氣也不小,趁著這個機會剛脆全說了出來。
“就是……我都聽說了,你們那個學(xué)校無限期停課,你連續(xù)跑了一個星期了,還沒死心!要我說,你還是老老實實在家待著算了。”搭腔的是二姐白楓,她正蹲在廚房門口,對著水渠淘米。
和大姐、二姐相比,白桐確實算得上是清閑,而且兩個姐姐說的也是事實,今天就算去了,看見的也是禁閉的大門。
白桐清楚事實,可是還是抱著有些不切實際的希望,好像只要出門了,她就要自由些,開心些,她就像應(yīng)一個懦夫一樣,盡可能避開家庭。
“咳咳……咳……咳咳……”
白桐三姐妹的爭吵被房間里的白森聽了去。
“白桐……你聽好,就算學(xué)校再開學(xué)了,你也不許去!”白森似乎很氣憤,一字一句念著,他不是在和白桐商量,他這是在通知白桐。
“爸!”白桐朝著房里喊了一句,她這句話就像丟進了一個無底洞,黑洞洞的,沒有半點回音。
白森雖然得了癆病,并不外出工作,但是卻掌握著全家的經(jīng)濟大權(quán),上一輩留下的積蓄和家中幾人的收入全都在白森手里,支出自然也是要白森拿出。
白桐的學(xué)費大多是以前趁著假期幫人抄寫書錄的零工錢,平時日常開銷也基本是給別人做點小活掙的,如果光說學(xué)費問題,白森倒控制不住白桐。
只是從白桐出生一來,這十七年間,家里所有人都十分聽白森的安排,白桐潛意識里,好像已經(jīng)不能反抗了。
那句“不許去”好像把白桐打入了一個黑洞里,她被繩索徹底綁在了這所房子中。
“看吧,爸也不讓你去了!”白楓像是看笑話一樣看著白桐。
“家里不養(yǎng)閑人的。在沒有找到工作之前,你總得幫家里做點事!”白楨瞥了一眼白桐,快步進了廚房。
身上的涼水透過衣服沁入皮膚,秋風一吹,寒意便往骨子里滲,白桐抖了抖,面前好像有一道屏障,她的腳再不能往前邁一步。
“罷了,去了也是一樣的?!卑淄┻@句話好像是在哄自己,她轉(zhuǎn)身回了房間,把濕噠噠的衣服換了下來。
四個女人的家并不好操持,白桐也在這個時候體會到母親的難處。
白桐接替了母親洗衣的工作,半蹲在庭院的一角,踩著井水洗衣服。
井里的水特別涼,白桐一遍遍揉搓著衣服,衣服是洗好了,白桐的手有人凍得通紅了。
白桐平日少做家事,難免有些笨手笨腳,母親和兩個姐姐做起事來干凈利落,從不拖泥帶水,這樣一比對,白桐有些格格不入。
“你看看,這雙手就是不干活的手!這些事情你做不來的!”母親看到白桐這副模樣,又氣又好笑。
“媽,你說話有人太偏心了!她的手不適合,那我們的手就適合了?”白楨聽到話從廚房沖了出來,手里的還拿著鍋鏟。
“媽說錯了,媽說錯了……”母親見到這樣的局面,連連擺手。
白楨不依不饒,非要母親說出個原因,她看不慣家里寵著白桐。白楨本來還想糾纏,廚房里忽然傳來了白楓的聲音。
“大姐!大姐!快回來!菜燒了!你把鏟子拿走了我用什么!”
白楨只能趕緊回廚房,進廚房前還不忘瞪白桐一眼。
“誒……”白母搖搖頭。
在白桐記憶里,兩位姐姐一直對自己有著莫名的惡意,上學(xué)時,大姐和二姐總是會結(jié)伴而行,而她總是會被落在最后,甚至在學(xué)校時,兩個姐姐還是帶頭欺負她的人。
大姐白楨比白桐大五歲,二姐楓比白桐大四歲,其實說起來,家里給三個人念書的時間是一樣的,所以白桐并不知道這個惡意是從哪里來的。
從這一天開始,白桐就不再去學(xué)校了,而是每日在家里忙忙碌碌的,母親和兩個姐姐吃過早飯之后就會出門做事,母親手工活兒很好,每天都要去和裁縫店的人找手工活兒做,有時候裁剪衣服,有時候做些簡單的玩具,也有的時候會繡點繡品,白楨和白楓也各自在上著班,剩下白桐一個“閑人”待在家里。
白桐按時給父親熬藥,每次把藥端進房間里去的時候,機械式地說一句“爸,喝藥了!”
白森卻不回一句話,好像見不到白桐一樣。
“難道就因為我不是男孩嗎?”
自從那天聽了父親和母親的對話,白桐總是會問自己。
“可是父親對大姐的態(tài)度就挺好的!也許……是我有時候太不聽話了吧?!?p> 白桐一邊懷疑著父親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一邊在治愈著自己,哪怕把罪責怪在自己身上。
每天在家白桐除了熬藥就是給家里準備晚飯,這樣的生活對白桐來說確實有些枯燥,漸漸地,她也開始變得焦慮起來……
還好,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太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