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他,真是幼稚的很。
那就試試,看看是誠心還是假意。
玄衣的青年靠在樹下,似乎不明白她為何不走,只是背對著她,靜靜地等待與她一同回去,平日里尊貴高傲的人,此時卻無端看著讓人覺得有幾分寂寥與難過。
他漫不經(jīng)心的說:“想好了就快些出去吧,拒絕就拒絕,本王又不是想不通的人,參加完你的及笄禮,我就出京城了。”
謝冀承的語氣平平淡淡,似乎回來只為了參加一回她的及笄禮,而沒有別的目的。
燕景枝往前走了兩步,習武之人聽力不比常人,他聽見她的腳步聲,正要回身,腰身卻被人一把抱住。
就像那一次在酒樓里,她醉得不輕,伸手抱住他勁瘦的腰身,動都不肯動,還是他把她拎起來的。
這一次,她明明沒醉。
謝冀承僵住了,他不敢回頭,也不敢喊她的閨名,只是輕聲喚她的名字:“燕景枝?!?p> “是你就答應(yīng)一聲?!?p> 燕景枝松開手:“算了。”
算了,就答應(yīng)他好了,他不像是在假裝,好像是真的動了心,那就試試。
這番話聽在另一個人耳朵里卻是不同的意思,謝冀承心下落寞,果真,她不會答應(yīng)他這般無理的要求,抱他也是為了讓他死心。
他的眼眶漸漸紅了,咬牙切齒的很,卻又不得不接受殘酷的現(xiàn)實。
沈詠棋騙人,他明明說燕景枝會有點喜歡他的。
他好像沒說。
難怪他沒說。
他走了兩步,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臉,語氣盡可能正常:“本王知道了,回去吧?!?p> 燕景枝:?
她快步走過去:“殿下留步?!?p> 謝冀承頭也不回的往前走,直到被人堵住向前走的路,他偏過頭去,不想看她:“本王以后不會糾纏你了?!?p> 燕景枝有點好笑,她站近了幾步,謝冀承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卻被人拽住衣裳,氣息交織,她眼神清澈。
“謝冀承,你到底能不能聽我說話?”
謝冀承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手里的扳指:“本王在聽?!?p> 燕景枝有些氣餒,她都有點懷疑自己了:“你到底喜不喜歡我,還是出于一個可有可無的......”
卻聽見對面的人想也不想打斷了她:“喜歡?!?p> 意識到自己答得太快了,他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聲音小下去:“算了,反正你也不喜歡我?!?p> 謝冀承嘆了口氣,卻沒回頭看她:“燕姑娘,走吧。”
他生疏的叫法似乎是想把兩個人區(qū)分開來一般,燕景枝嘆氣,她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裳:“謝冀承?!?p> “我也有點喜歡你?!?p> 謝冀承漫不經(jīng)心的聽著,卻才堪堪反應(yīng)過來,他目光猛的一怔,看著她:“你說什么?”
燕景枝有點惱了:“我沒說?!?p> 她轉(zhuǎn)身就走,卻被人拉住手腕,他抿了抿唇:“阿枝?!?p> 謝冀承不知說什么,他聽到了她說喜歡他,卻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分明平日里高高在上,勝券在握的人,此時卻低聲下氣的開口:“謝謝你?!?p> “哪怕這句喜歡是騙騙我也好?!?p> “只要愿意跟我回府,下什么聘禮都行?!?p> “你不是喜歡錢嗎?!?p> “當攝政王妃有很多很多錢?!?p> 他的語氣像是忽悠人一般,卻帶著不易察覺的懇求:“如果你有那么一點點喜歡我,愿不愿意讓我明媒正娶,風光大嫁跟我回府?”
燕景枝察覺到了,她抬頭,目光寧和平靜:“謝冀承,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p> “我有點喜歡你,現(xiàn)在的情勢也不容多考慮,所以你可以下聘禮準備娶妻了?!?p> 謝冀承:!
她答應(yīng)了,她真的答應(yīng)了。
他想表現(xiàn)的平淡些,奈何他的唇角不受控制的彎起:“好?!?p> 他伸手牽起燕景枝的手,燕景枝有些不習慣,要躲閃,卻被人強硬地握住,最后以不容置疑的態(tài)度掙開指間的空隙,十指相扣。
燕景枝瞪他:“高調(diào)?!?p> 謝冀承心情似乎不錯,他慢慢揚起眉:“今時不同往日,本王娶到喜歡的姑娘,為何不能高調(diào)一回?”
燕景枝抿了抿唇,倒也反駁不了,就隨他去吧,她妥協(xié)道:“那你等會出去時先松開?!?p> 謝冀承應(yīng)了一聲,跟著她向外走去。
說是及笄禮還在繼續(xù),可走了個及笄禮的主角,走了個這場宴會上身份最尊貴的人,眾人都心不在焉的吃喝,心里想著他們二人去議論這場親事到底能不能成。
梁舒嫣最為緊張,她戀慕攝政王,簡直是一見傾心,可這尊貴的人卻轉(zhuǎn)頭求娶燕景枝,她巴不得燕景枝不答應(yīng)他,好讓她趁虛而入。
見兩人一前一后的出來,攝政王的面色看著都是極為不錯的,看樣子是商量好了,眾人驚覺他們二人身上的氣度似乎極為相配,仿佛是天作之合。
燕炤也心情復(fù)雜,他把女兒嫁給張家,的確也是不情愿的,可自古帝王多薄情,攝政王如今親族是當今圣上,他只怕到時燕景枝受了什么委屈,他也護不住自己的姑娘。
卻見那攝政王殿下幾步走來,面上的愉悅遮都遮不住,滿心滿眼似乎都是少年人娶到了摯愛時意氣風發(fā)的模樣。
他忽然在所有人面前跪下,誠誠懇懇的給燕炤和莊錦月磕了三個頭,燕炤哪里受得起,當朝攝政王跪他,這不是要命么?他要伸手去扶,可是根本攔不住。
謝冀承瘋了,他能娶到自己喜歡的姑娘,恨不得把所有一切最好的東西都捧在手心里全部給她。
男兒不可輕易下跪,跪天地,跪父母。
謝冀承的父皇母妃早已不在人世,他即將娶到所愛之人,想把所有的尊重和儀式都給她,她的爹娘,就當是他的父母。
他站在那里,當著所有人的面揚起手腕,腕上分明繞著一根漆黑的長繩,長繩下吊著精巧玩意,他把長繩取下,那繩很長,他鄭重的將它掛在燕景枝脖頸上,黑繩襯膚,愈加白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