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可憐
“奇怪的事?什么奇怪的事?同學你不要自己嚇自己?!?p> 鬧鬼的傳聞,高老師也有所耳聞,當時有不少獵奇的人去過小區(qū),美曰其名探險。
最后也沒探出什么,反而驚擾了小區(qū)住戶的生活,物業(yè)氣得不行,專門選了年輕力壯的保安來,進出小區(qū)得刷臉,像送外賣的什么的陌生臉也得盤問半天。
后來那些人覺得這個傳聞是假的,就沒再來了。
岑星總不能說自己已經(jīng)見到寧知嶼了,就裝作害怕的樣子,“其實也不是大事,我總在房間里聽見奇怪的聲音,之前房東說房間里有老鼠,但已經(jīng)抓干凈了,只是我聽著不想是老鼠的聲音……”
“所以我對寧知嶼學長有點好奇,老師你能告訴我關于他的事嗎?”
“寧知嶼啊。”高老師有些恍惚。
高老師不知道該從哪開始說,明明一肚子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講起。
寧知嶼是高二的時候轉(zhuǎn)來的,一來就占據(jù)了年紀第一的位置,當時高成是他的班主任,對于這樣的優(yōu)秀學生,那是愛的不行。
只是這孩子太內(nèi)向了,平時下課或者上體育課,別的孩子都是成群結隊的,只有他安靜的坐在一旁,從來不去融入他們。
都是十幾歲的孩子,同齡人之間更有話題,高成見他總是孤零零一個,就私下里找了幾個性格不錯的學生,交代他們帶帶寧知嶼。
可沒過幾天,幾個孩子都來找他,說寧知嶼根本不參與他們,他們幾個也不好強拉著人家,只能跑來跟老師商量。
高成也跟寧知嶼談過,他發(fā)現(xiàn)這孩子并不是內(nèi)向,而且根本對周圍的人或事漠然。
雖然不知道他這種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多長時間了,但這是心理問題,如果不解決,人是會出事的。
因此高成專門找了個時間去寧知嶼家進行家訪,他了解過寧知嶼原來有個哥哥,因為意外去世了,家里人怕他也出事,每天都必須出一個人送他上下學。
原以為是家里人太寵溺管教的過嚴,才導致寧知嶼性格如此。
哪知當著他的面,班群里的模范家長對著寧知嶼就是一頓陰陽怪氣,那種態(tài)度哪里像是對著自己的兒子,說是仇人也差不多了。
他去寧知嶼的房間,卻發(fā)現(xiàn)他的房間就是一個窄小的小書房,只書架就占據(jù)了房間的大半部分,窗戶下面放了張小小的床,就是躺在上面也得蜷縮起來。
高成驚呆了,一股怒氣涌上心頭,哪有父母這樣對孩子的?!
他質(zhì)問寧家父母,明明還有間次臥,為什么要讓孩子睡小書房。
寧母十分理直氣壯,“那是他哥的房間,小崽子哪有資格搶他哥的東西,我供他吃供他上學,住哪不一樣,你是老師好好上課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身為教師的素養(yǎng),高成最后也沒有跟她吵起來,他也是怕自己身為外人說的再多,反而讓寧知嶼更不好過怎么辦。
可高成也見不得自己的學生因為家庭而走歪了路,他悄悄問寧知嶼愿不愿意住校,他可以馬上辦好手續(xù)把人接走。
少年的身形很瘦,只是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老師,我如果住校的話,他們會一直來學校鬧,我不想讓老師為難。”
高成沒辦法,只是長嘆了一口氣,他沒辦法把孩子帶出來,只能在學校里給他開小灶,不知道寧知嶼是不是從來沒吃飽過,瘦的像個麻桿一樣。
高成曾問過寧知嶼,問什么他父母種態(tài)度,明明孩子品學兼優(yōu),爸媽不應該高興才對,寧家父母對待兒子卻像仇人一樣。
只是寧知嶼閉口不談,高成也就沒有再問。
升到高三,高成調(diào)了班繼續(xù)做寧知嶼的班主任,在他半年的投喂下,寧知嶼身上長了肉,也長高了,總算看著有點人氣了。
寧知嶼的成績一直穩(wěn)居年級第一,校領導都樂的不行,自己的學校出了個好苗子,若是一直保持下去,狀元已經(jīng)穩(wěn)了。
高成也為他感到高興,那次他帶著寧知嶼和學校的幾個學生去參加競賽,這次的比賽含金量很高,若是能拿到金銀牌,q大會降分錄取,憑著寧知嶼的成績,若是拿到獎牌,q大就跑不了了。
比賽的分數(shù)是在賽后三天通知,高成紅光滿面,因為他已經(jīng)對過寧知嶼的答案,金銀牌不管哪一個都穩(wěn)了。
分數(shù)下來的前一天,寧知嶼跑來找他請假,說明天是哥哥忌日,想請一天假去看看他。
高成同意了。
可現(xiàn)在,高成卻無比懊悔這個決定。
隔天競賽的分數(shù)通知到學校,寧知嶼獲得了金牌,校領導樂的直接在校門口拉起了橫幅,學校官網(wǎng)也是熱烈宣傳,
高成準備打電話給寧知嶼報喜,卻怎么也打不通,這時收到了一條短信。
是寧知嶼發(fā)來的。
“老師,今天是我哥的忌日,其實你不知道吧,我哥他是跳樓自殺的,他們逼著我哥去死,如今也要輪到他們了,我辜負了您的期望,如果能重來,您還做我的老師吧?!?p> 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間,高成如同掉進了冰窖里。
他急急忙忙趕去濱宛小區(qū),一路上走的飛快,心里一直祈禱這孩子千萬別干傻事。
豈料,待他站在濱宛小區(qū)的大門,門口已經(jīng)停了消防車和救護車,兩臺擔架匆匆從小區(qū)里抬出來,高成看到是寧父寧母,身上全是血淋淋的。
他連忙拉住一個消防員,“還有一個人呢?他家的孩子呢?”
消防員見他著急的模樣,以為高成是這家的親戚,“我們趕到的時候孩子已經(jīng)不在了,煤氣中毒又加上爆炸,尸身已經(jīng)...請節(jié)哀?!?p> 高成簡直不敢相信,前一天還乖巧聽話的學生,下一秒就天人永隔了。
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他只要一打開手機,就能看到寧知嶼的那條短信,高成十分痛恨自己為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寧知嶼的不對勁。
如果他提前制止了,那孩子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這條路;如果當時他能繼續(xù)追問下去,是不是就能知道那孩子心里埋藏的秘密。
明明是這么好的孩子,卻被折磨成這樣,沒有同齡人應有的朝氣,眼里甚至看不到一點光亮,回家面對也是無止境的深淵。
至此,高成帶完那一屆高三,就再也不肯帶畢業(yè)班,一直待在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