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個聲音叫徐逢春。阿岫冷靜地探視四周,那些傀儡般的女人依舊機(jī)械地拾取骸骨,趙婉容悠閑自得地唱歌跳舞。而天外的聲音早已消失,如果說這是陣內(nèi)陣,趙婉容是設(shè)陣之人,她會不給自己留余地?
阿岫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趙婉容看不起徐逢春,卻不是恨徐逢春,她的對手應(yīng)該是姜無憂,她看得上的人也應(yīng)該是姜無憂。所以她要對付的是月龍門。
那么怎么才能解她的心結(jié)呢?
姜無憂!
按照武林世家喜歡聯(lián)姻的尿性,姜無憂不可能娶趙婉容,皇帝賜婚也來不及,堂堂公主不可能當(dāng)妾吧。
“你為何一直盯著我看?”趙婉容傲慢地問。
“我在想姜無憂是個什么樣的人。”阿岫老實回答。
“他呀,是一只快樂小狗,永遠(yuǎn)都樂呵呵的,什么困難都壓不倒他,什么危局他都不怕。銀甲飛將軍,長槍快如龍。兄弟遍天下,俠義在胸中。他……是這個世上最了解我的人?!?p> 趙婉容似乎陷入悠久的回憶。
她的哥哥背負(fù)太多,永遠(yuǎn)都是那么憂傷。她與哥哥自幼相依為命,自然也快樂不起來。
那天她陪哥哥去傳說中的月龍門找?guī)褪郑绺缬跀?shù)十人中一眼就看中那個笑面郎君。
他說他叫姜無憂,注定此生無憂,你既然選中了我,我必也保你無憂。
可是他只保哥哥,對她這個妹妹過于無情。
“趙婉容,我警告你,不要禍害我兄弟!”
“難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人嗎?”
“你是什么樣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嗎?”
就因為這句話,她就不會放過巴巴貼上來的徐逢春。
對于徐逢春,她不拒絕,也不答應(yīng),偶爾編編姜無憂、陳無垢的壞話,徐逢春傻傻全部都相信,甚至把兵力布防都告訴了趙婉兒,趙婉容都不敢相信。
所以在她大破梁營的時候,提前藥倒徐逢春,將他安置在一個安全的角落,算是保了他一命。
后來她哥哥當(dāng)了皇帝,她成了高貴的護(hù)國公主,姜無憂成了鎮(zhèn)國將軍。
皇帝高高在上就算了,她還要給他后宮的那些女人行禮,她們又算什么東西,她與哥哥可是一路廝殺上來的。她在皇宮中掌摑皇后,被皇帝當(dāng)場罰廷杖之刑,叫她顏面掃地。
皇后的父親在朝堂上要她公主和親,皇帝壓了下來。
皇帝說:“你年紀(jì)不小了,可有中意之人,戰(zhàn)爭結(jié)束,好好安家過日子吧?!?p> 她的腦中想起了那個笑面郎君,“我有中意之人,哥哥敢賜婚嗎?”
“誰?”
“鎮(zhèn)國大將軍姜無憂,你讓他把妻子休了,娶我呀!”
“簡直胡鬧!”
“那么哥哥要我嫁給誰呢?”
“姜無憂不喜歡你,你就算嫁給他也不會幸福的?!?p> “哥哥,一直以來,我跟著你從來沒有要過什么,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受委屈。可是與你共享至尊位的不能是我,我少年最愛的那個人也不能是我的,哥哥,我還能要什么呢?”
人們都說她是尊貴的公主,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墒撬貌坏阶類鄣膬蓚€男人。
“你想要至尊之位,當(dāng)初還不如保自己的夫君上位,起碼你成皇后,你的兒子能成為下一任皇帝,穩(wěn)賺不賠。保哥哥上你就只能當(dāng)公主,還要為皇權(quán)出嫁和親,怎么算都劃不來?!卑⑨墩J(rèn)真合計著。
趙婉容難得舒心地笑了,遺憾說:“我當(dāng)初怎么沒算過這筆賬呢?原來早就注定是個虧本買賣。”
阿岫也為她可惜,哄得趙婉容十分歡喜。
“你還挺合我心意的。說說你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心中無情愛?”趙婉容問。
“我7歲多的時候全家被人殺害了,我親眼看見的,后來我不僅失去了7歲之前的記憶,也不能再愛上任何人。大夫說這是心理創(chuàng)傷,也許某一天突然就好了,也許一輩子也就這樣?!卑⑨稛o所謂地回答。
“你這樣也沒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不會戀愛腦,被男人騙?!壁w婉容道。
“可是我姐姐說這樣不好,人生缺了很重要的感覺,是不完整的?!?p> “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你也不能既要又要,總會有遺憾的。你如果因為缺少愛人的能力而不開心,那么你不也同時失去了開心的感覺?”
阿岫如有所得,贊嘆點頭,“公主姐姐果然聰慧,讓我受益匪淺。”
“常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他們都不喜歡我聰慧吧?!壁w婉容悵然道。
“人們說種豆得豆,種瓜得瓜,公主姐姐前30年那么辛苦耕種,現(xiàn)在正是收獲的時候,為何還要被別人所困呢?而且公主姐姐,那徐逢春是你最稱手的玩具,一朝沒了,你不可惜嗎?”阿岫直言道。
“我收獲個屁,朝堂上皇后家族打壓我,姜無憂那個大將軍要殺我,整個天下都說我婦德敗壞,無人尊我、敬我,什么護(hù)國公主,簡直是一個笑話?!?p> “那您的敵人還挺多的?!卑⑨陡锌馈?p> 公主苦笑,依舊起舞。
許久,阿岫突然想到什么。
“公主姐姐,姜無憂要殺你,不會不知道你被困在這陣?yán)锇桑俊?p> “應(yīng)該是知道的吧。”突然趙婉容臉色一白,她連忙隨手一揮,面前出現(xiàn)一個戰(zhàn)鼓,她用手中的腿骨去敲打戰(zhàn)鼓,聲音雷動,卻傳不出去,響了幾秒就消失了。她慘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我以為我是黃雀,沒想到背后還有捕雀人?!?p> “怎么了,公主姐姐?”阿岫連忙問。
“姜無憂是要困死我??!我說一個徐逢春怎么突然這么大本事,搞這么大陣法來困我,沒想到呀,姜無憂,你好狠?。 壁w婉容眼神變得凌厲起來,與剛剛怨女形象截然不同。
“公主姐姐,我們能出去嗎?”阿岫問。
趙婉容冷眼看看阿岫,說:“說了半天,你終于露出狐貍尾巴了,想我?guī)愠鋈ィ俊?p> “姐姐,我們都是女子,這世間對女子本就苛刻,我們女孩子當(dāng)然就需要互相幫助啊。難道你還指望你皇帝哥哥來救你,他是天子,妹妹失蹤了五年都找不到嗎?”
“伶牙俐齒!”皇帝哥哥是趙婉容最后的依賴,她不想承認(rèn)自己被困,真的有可能是他授意所為。那么她真的是一敗涂地了。她原本想死在陣?yán)铮言慢堥T拉下神壇,斷了姜無憂的后路。哼,如今看來,她還得回到京都,去給那些背后給她插刀的人一些血的教訓(xù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