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懸掛在山腳邊，照映出橘黃色的光，可蘇越她們的房間卻已經點上了燭火，或者說每時每刻點的都是燭火，桌上的燭火搖搖欲墜，昏黃的燈光將二人的影子照在墻壁上，倒是分外和諧。
宣城的街上還是熱熱鬧鬧的，自從她看不見后，耳朵卻格外的靈敏，各種紛雜的聲音都鉆進她的耳朵里。
阿音在一邊準備去鬼市的東西，因為不知道要買些什么，所以她準備將所有的東西都帶上。
蘇越修煉結束后正準備站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從腰部以下都已經失去了知覺，她垂下眼眸，手指摸索上了自己的膝蓋，一縷魔力從指尖泄出......
毫無感覺。
繼失去視力，味覺之后，她失去了雙腿，也就是行走的能力。
目舌口鼻耳，接下來是，口。
“太快了！”就連系統(tǒng)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沒有人能接受從一個健康的人變成五識俱失的殘廢。
其實若是蘇越老老實實的做她的普通人，茍活于世，是不會這樣快的，可她不要，她要報仇，要救人，要修煉。
于是本就像個篩子的身體現(xiàn)在已經快破的不成樣子了，四處透風。
可蘇越卻勾唇笑了笑，笑意攀爬上她的眼角，就連那空洞毫無焦距的黑色瞳孔都染上了幾分。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系統(tǒng)急得團團轉：“宿主！你還笑！”
她笑著道：“我不笑，難道還哭嗎？”
殷紅的唇色將她那抹囂張的笑意展現(xiàn)的越發(fā)張揚，那半張臉分明該是可怖的，此時卻透出幾分不同的味道，她輕笑，幽幽念到：“它想要用磨難來摧毀我，為了顧朝生，它曾賜予我與世無雙的美貌，但它收回了，現(xiàn)在又想毀去我的眼、口、身體來讓我屈服。”
油燈上的火并不明亮，卻始終不曾熄滅，照映在她的眼眸中：“但那又如何呢？我的心始終如一?！?p> 她甚至笑容越發(fā)深厚：“它是對的，應該在我還未成長起來前殺了我，不然我必斬了它?！?p> 一切殺不死我的，都將成為我的墊腳石。
她的指尖叩上桌角，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阿音?！?p> 阿音歡騰的跑過來，臉上還帶著笑意：“大人，怎么了？”
蘇越神色幽深，空洞的瞳孔像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長嘆一聲：“阿音，我這人心善，不愿看人往死路里跑，有些事我并不瞞你，我如今眼，舌皆失，雙腿亦不良于行，你若不愿再與我同路，我也能諒解。”
將身上的儲物袋丟在桌上，不曾發(fā)出什么聲音：“我可將東西全給你，你自行離開，日后我與你生死無關。”
“即便我死在你面前，你也無需為我收尸?！?p> “但若是你仍愿意跟著我，我可能也無法護你周全。”她攤了攤手，聳肩道：“你也瞧見了，我如今也就是個廢人?！?p> 阿音口唇微張，卻見她手指抵上微紅的唇瓣，她嘴角上揚，輕聲道：“別現(xiàn)在告訴我答案，我給你一柱香的時間思考?！?p> “好好思考，記住我曾告訴過你的，人要狠?！彼袥]有什么情緒，就像是完全不在意她的選擇，甚至還在教導她道：“特別像是你這樣的女子，在未曾強大之前要學會利用周邊的一切。”
“那樣你才能活下去。”
說完，蘇越繼續(xù)閉上眼睛，陳老大的修為雖不高，可她屬于強行抽取，修煉時日不長更沒有師長為她調理，已經在她體內橫沖直撞了許久，恐怕今日雙腿俱廢，也有它的一分功勞。
桌上的儲物袋沒人動，可房間內的門卻被悄悄打開又悄悄關上。
系統(tǒng)輕聲的，仿佛像是怕驚擾了蘇越的修煉：“她走了?！?p> “宿主，她走了，你怎么辦？”
為什么不把她留下？
宿主？
系統(tǒng)心中難過，沒有等到蘇越的回答，就安靜的待在一邊。
也許它的堅持一直都是錯誤的，如果蘇越死在了那個時候，可能就不會遭遇這一切了。
不管阿音做出什么樣的決定，她都不會感到意外，其實她現(xiàn)在最適合的是獨行，最不適合的也是獨行。
比之前更為熱鬧紛雜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時，她就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她思索是否要用神識，可片刻思索后開始決定不開，等到去鬼市時，她也不能開，所以她要先習慣。
潔白細膩的手掌撐在床榻邊，在腦海中想象著房間的構造。
之前讓小二給她買的輪椅，不知道買沒買。
雖然現(xiàn)在她看不見，但還能摸得到，那個人參精她一定要得到。
正在她思索的時候，卻聽見門被打開的吱呀聲，她停下動作轉過去靜靜的望著，也不曾開口。
在外，她不能落于下風，更不能將自己的弱處露出。
但與之而來的還有輪椅的聲音。
“大人，我回來啦！”
阿音的聲音是很富有感染力，清脆的有活力的，帶著鮮活的氣息。
而她看不見，自然也就沒有看見阿音推開門口看見她時，紅腫的眼眶又蘊了一點淚意，著急忙慌的擦掉，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大人，你不知道，這個輪椅好難找哦，那個掌柜還想要賣我二兩銀子，然后我就一直給他講，說我有多么多么可憐，他眼眶都紅了?！笨砂⒁纛D了頓更加氣憤的道：“但是他還是賣我二兩銀子，氣死我啦！”
她走過去扶起蘇越，笑瞇瞇的道：“大人，你可別看我長得小，我力氣可大了。”
蘇越沒有拒絕，任由她將自己像個木偶娃娃一樣擺弄，然后她蹲在自己面前，蘇越能夠感受到腰間傳來的癢意，然后沒什么重量的東西系在了腰間。
“大人，還需要準備些什么嗎？”
“鬼市不允許開神識，進去時必須要帶上面具，不能動用任何力量，我們進去后要找的一個頭發(fā)斑白、眼角有一顆痣的老人，他賣的是各種藥材，你可以看你需要些什么，但他攤上的那根人參，是我們此行的目的?！?p> “我看不見，只能靠你了，阿音?！彼囊粽{沒有什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