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祭祀請神
首先,是一股腥臭味兒。在風雨欲來中,那濃烈的味道沖刷著袁仟茵的鼻頭,害她猛打了幾個噴嚏。陡峭的風“嗚嗚”著穿過不遠處的城隍廟,幾乎帶有形體一般沿著整個祭壇旋繞,而正在做法的男人并不關心這些。
讓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跳舞,肯定難為了他,但跳一些詭異和奇異的步伐,再配上大喝,就很形象。袁仟茵隔著黃符,看對方在祭壇前靈巧地挪動身體,并不時跪坐雙手高舉,口中咿呀念經,然后開始繞著袁仟茵轉圈。
祭壇周圍沒半個人,袁仟茵熟悉的全都不在,除了黑壓壓的天外,只剩下封鎖的隔離帶被吹起,卻都往著祭壇的方向飄動。
陰氣匯聚。
這引起了城隍廟的異變,兩尊紙人忽然出現(xiàn)在了儀門外,本是雙手虛攏胸前的姿勢,現(xiàn)在全都垂直而放,而門框處,窸窸窣窣地爬滿了頭發(fā),前院傳來蹭動的聲音,猶如十幾人開鑿溝渠。
“別怕?!蹦侨伺宕髦b獰兇惡的面具,低下頭來時,聲音倒還算溫柔。袁仟茵頓了會兒,壓下這吊橋效應下出現(xiàn)的好感,屏息凝氣,讓自己保持專注,決定一有危險拔腿就跑。
她可不會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飛沙走石,“驚濤駭浪”,驟然猛烈的小范圍暴風中,袁仟茵眼睛都快睜不開。“哈!呀呀呀呀呀呀咿咿呀啊啊啊~”在對方的最后一句唱腔后,是長久的風聲。
?。?p> 袁仟茵稍微一頓,睜開的眼睛目視前方,半分都不敢動。劇烈的風繞過方形祭壇,“轟隆隆”的一道天降驚雷后,熟悉的身影竟然真的出現(xiàn)在了袁仟茵面前。
……啊?
灶王爺閉著眼睛,渾身忽的打個哆嗦一樣醒來,視線驚訝地瞥過袁仟茵同樣呆滯的臉后看向她的右側,也就是本人視角的左側。
風停了。
鎮(zhèn)異局的大人垂頭不語。
城隍廟的頭發(fā)開始慢慢地收回去,而儀門外,只剩下了一個紙人。
……
遮住日光的云四散而開,袁仟茵向下看,地上有兩道影子。一個是自己的,另一個幾乎貼在身上。她不敢側頭,干脆吹吹臉上的黃符:“大叔,這黃紙好干啊,弄得臉有點癢,能拿下來不?!彼斎荒芨惺艿郊垙堅谀樕系挠|感,但那不源于黃符,而是……
長相酷似鐘馗的男人緩緩轉頭,不過須臾,那鼻尖扎在袁仟茵臉上的紙人瞬間癱倒在地,融化成潑濺的血色圓形,那抹陰森之氣蕩然無存,連同儀門之外的紙人不見蹤影,伴隨“砰”的一聲,城隍廟大門緊閉。
……
牛逼??!在袁仟茵感嘆這大叔好生厲害時,對方轉頭看了眼城隍廟的方向?!拔覠o法借助此人身體太久?!薄八卑櫫嗣碱^,聲音沒有變,但本富有情緒的話語淡漠無比。
“袁仟茵,轉告他們,此處城隍只為一縷污染邪魂,其余二魂在地府枉死城,切記不要硬闖……”
你是……“線裝書大爺?”袁仟茵驚訝開口,她記得!這語氣妥妥!
灶王爺眼神猛轉,不吭聲。黑髯大漢更停頓片刻沒開口,末了嘆口氣:“還有,封印將破,已成定局,但定局中尚有一線生機……”話落,那看向袁仟茵的淡漠眼神轉變成驚然,大叔看看自己的雙手,再看向祭壇,最后看向莫名出現(xiàn)的小老頭。
“神……”他“噗通”一聲,兩百來斤的大漢陡然跪倒在地:“神,真的是神……”語氣沒有歇斯底里,卻是抱頭拜地哭泣……
……
三十分鐘后,祭壇上空無一人,被封鎖的地帶同樣空無一人,隔離帶外只有ga在值守,以及遠處的媒體人。
袁仟茵被面包車接到了鎮(zhèn)異局年輕一屆用來培訓的ga局,在大廳呆呆坐著的小百一看見人,慌忙跑過來,他是被白承安帶著的,當時那里氣息很不好,他過不去,也就乖乖被帶走。袁仟茵揉揉他腦袋,就在本名叫武鶴的大叔那難言的目光中看向灶王爺,對方因為巫術特殊的關系,一直沒有消失,只不過憂心忡忡。
正將手機放回褲兜的符凜向這邊走來,邊敏銳地看向袁仟茵身前,好像有什么……
二隊的人不在,他們去調查城隍相關的歷史和當年的行動資料了。
“去會議室?!蔽潸Q低聲說,符凜便跟在他身后。小百站在當中不知所措,直到袁仟茵半回過頭擺擺手,小百才興高采烈地跟上。
會議室中有很多穿著黑白相間制服的人,看過來的眼神中沒多少色彩,顯得老成,不像二隊富有朝氣?!拔鋷煛!碑斚鹊囊晃槐劝壮邪哺映墒斓哪腥似鹕碚泻?,面露敬意?!肮材晒α?,我很高興看到您恢復到傳聞中那般……”他說話帶笑,終于把一屋子嚴肅的氣氛壓了下來。
“說什么傳聞中,顯得我很老?!边@武鶴確實比袁仟茵一開始見到的明媚了很多,雖然“明媚”這詞用在他身上并不合適。
“那我們開始吧?!蔽潸Q看了眼全部人后走到中央,深深地閉上眼睛,竟然先向灶神鞠了一躬,一隊們只是有些詫異,卻也都跟著站起來鞠躬。
灶王爺哪曾受過這些,慌忙擺手,臉上帶笑,可還是唉聲嘆氣。
“這位是現(xiàn)任三界雜貨鋪店主的部眾,灶神,也就是民間的灶王爺。”武鶴開始介紹。底下冒出小聲的議論,但沒人懷疑。
袁仟茵看向他們,果然啊,一隊是武鶴一派的,那十三隊肯定就是秀古大師一派的,二隊呢?不清楚,但這種時候被派出去,想來也不被武鶴信任。
“那么,灶神……”武鶴還想問,但是被袁仟茵打斷了。“抱歉,我這邊有傳話,我怕再不說就忘了?!彼龜[擺手,武鶴真正信任的的是他們一族信奉的真神,而自己明顯不是,區(qū)別對待很正常。
她只想做自己的事!嘖,這世界已經夠詭異了,凡人之間的點點齟齬真無聊。
“傳話?可我能聽見灶神……”
“不是灶……”
“小仙哪敢貪圖真神的名諱……”灶王爺語調驚恐。
“真……”武鶴那大胡子都在抖,他隨即意識到什么。
“你們還聽不聽了!”袁仟茵雙手叉腰,根本不等會議室的人反應:“那位說,城隍廟中只剩下了城隍一縷被污染的邪魂,其他的在地府枉死城,讓想去救的別硬闖?!边@想去救的人是在說我么。
??!
“城隍的三魂……”一隊隊長猛然退后一步,椅子都被帶翻了:“怎么可能……那是城隍,啊……”他捂住了臉。
武鶴不說話,只森森地盯著袁仟茵。
總覺得,現(xiàn)在他們倆成了競爭關系……錯覺嗎?
“還有……”袁仟茵看向武鶴:“封印將破,所有人的命數(shù)已定,那墻縫里的希望只能自己抓了?!闭f了時間一長我就會忘嘛,只能先拿自己說的湊活湊活,反正都那意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