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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安小吏

第十三章 假人假面,真相真心

東安小吏 過千舟 2047 2024-08-26 23:43:17

  姜寒星從來就沒想過什么真相大白,還周臣公道之類。

  廟堂之上不需要真相,周臣也擺明了有問題。

  貪生怕死、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他周臣若真貪財,便更應(yīng)該一進京就打點好王沛,不然一朝惹惱了王沛,這些事哪有不抖落出來的。就算一時財迷心竅犯了糊涂,后來東窗事發(fā),也應(yīng)該及時低頭,誰不知道王沛跟前,硬骨頭從來只一個死字,到時候縱他那些錢還在,人又到何處花去?守財奴也不是這么個守法。

  再者,清江一府百五十萬人,三年缺失稅款五十多萬石糧食,折價銀近六十萬兩,這難道是他小小從四品知府一人之力可為的嗎?

  正是因為一開始便察覺到了背后水深,所以姜寒星才寧肯頗費周折也只是去“釣”兇手,才明知林明雨想要為何,也仍要鋌而走險,試圖拿別的東西去糊弄。

  結(jié)果倒給他徐桓之誤當(dāng)成冤大頭,還直接拿來做他墊腳的石,登云的梯了。

  可惜她姜寒星打小就為人尖酸又刻薄,從不肯輕易給旁人做嫁衣。

  姜寒星直勾勾地盯著徐桓之胳膊。

  這個位置,不可能是方才剖尸時誤碰上的。

  當(dāng)時她一直在旁邊看著,徐桓之行動之間頗為熟練,別說是大臂處那么高的地方了,除了雙手,他連前襟都沒讓碰到。而且若是周臣尸首剮蹭,應(yīng)為大片摩擦淺淡痕跡,而不是手掌一般大實實一塊,摁壓在那里。

  那是曾有手握過的痕跡。

  誰的手?賈崢?還是沈環(huán)?

  徐桓之也看她,笑意似從無事發(fā)生般坦蕩,甚至還稍稍同她開了下玩笑:“還以為姜姑娘拒了吳兄,是要請我呢,聽說你們東廠,俸祿可頗豐啊?!?p>  姜寒星視線收回來,也笑:“聽誰說的?沈環(huán)嗎?”

  不會是賈崢,是賈崢昨晚他就不會追過去。

  那就只能是沈環(huán)了。

  徐桓之滴水不漏:“南七道的沈環(huán)嗎?往來確有一些。”

  “那最近一次是什么時候,徐大人可還記得?”

  是沈環(huán)的話……

  只是嘴里嚼一遍沈環(huán)名字,姜寒星都有點想咬牙。

  她自己都一見面便懷疑上了沈環(huán),自也是想過沈環(huán)的乖都是裝的,他也懷疑她,但……

  但她最終還是笑,不等徐桓之開口,先給他所有話都堵死:“可別說不記得了。城門尋常戌時關(guān),大人要于亂葬崗見我,在此之前得出城。我與沈環(huán)是酉時初分的別,酉時末又見了面,所以他應(yīng)當(dāng)是與我剛分別,就去見了大人。大人不知何時與我匆匆一面,如今都尚能記得清楚,與沈環(huán)也就五六個時辰的事,怎么會忘記呢?!?p>  “那倒不至于,”無論姜寒星言語如何,姿態(tài)如何,徐桓之都只從容,“姜姑娘料事如神,我與小沈,確是大約酉時一刻見的面。”

  “都聊了什么?”

  “姜姑娘這是在問訊?”

  “那哪兒能,”實際上,姜寒星也并不在意徐桓之說了什么,在想什么,她問徐桓之,“是在聊怎么給周臣尸首弄出去的事,對吧。”

  關(guān)于周臣尸首緣何不見,姜寒星其實有想過很多。最有可能的當(dāng)然還是兇手給她唬得自亂了陣腳,甚至或許是賈崢為引出她背后之人故意為之,但沈環(huán)找人聯(lián)合設(shè)局,引誘她到亂葬崗,只為幫她查明事情真相,這她先前還真一點也沒想過。

  人也太好了點。

  徐桓之沒置可否:“姜姑娘是說亂葬崗里那具尸首嗎,我確實很感興趣,不然,也不會大冷天的,陪著姑娘在死人堆里剖半天的尸?!?p>  “徐主事還怪會說笑的,”姜寒星作吃驚狀,“大人不是司職兩湖道嗎,這案子在轉(zhuǎn)到東廠前,應(yīng)是大人負責(zé)的呀?!?p>  凡事情發(fā)生,也必在腦子里留下痕跡,但與那些實實在在的線索蹤跡不一樣,腦子里的痕跡,時常掩埋于深處,特定條件下,才能浮現(xiàn)起。就比如現(xiàn)在,姜寒星需要對徐桓之產(chǎn)生懷疑。那么,他當(dāng)時跟她交接是為兩湖道的事,自然而然的,就出現(xiàn)在她腦子里了。

  徐桓之不疾不徐:“負責(zé)說不上,這案子上頭重視,審理是左侍郎覃大人親自來的,我只是在旁做文書記述些口供?!?p>  “那想來經(jīng)常能與周臣說話。”

  “這個案子當(dāng)時審了許久,碰面總是難免的?!?p>  “所以徐主事趁著這個機會,告訴了周臣,怎樣才能,殺死自己?!?p>  姜寒星圖窮匕首見,一雙漂亮眼睛里終于顯露出殺意。

  據(jù)賈崢所說,他第一次送飯,周臣言語里就常提他那筆贓款了。賈崢接近他本就是為了那筆錢,如此當(dāng)然是也不管周臣為何這樣,只是要一拍即合,第二頓飯就開始找死。

  但姜寒星卻知道,周臣并不是第一天進監(jiān)獄第一次受刑,他之前先在詔獄待了半個月,后來轉(zhuǎn)刑部又待了一個月,什么樣的刑罰沒受過,一直相當(dāng)硬,咬死了不松口。怎么再回詔獄,刑都還沒上,故地重游,就足夠叫他觸景生情,忽然想死了?

  就算他真是這樣,忽然想死。撞墻、咬舌、絕食,法子多得是。用食物合成毒藥,慢性自殺,這不是他一個履歷上還因不識烏頭與斷腸草而斷錯過案的知府應(yīng)該知道的事。

  除非有人提前告訴過他。

  可巧,有位能剖尸能識毒的刑獄官,剛好在他重回詔獄之前,見過他許多次。

  “我不知道姜姑娘是在說什么?!?p>  徐桓之今天頭一次在與她的對話里表現(xiàn)出明確態(tài)度,卻換來姜寒星理都不理。

  “我還以為徐主事會說,‘這簡直荒謬,為什么會我叫周臣去死,他會就去死,他又不是傻子’,徐主事,為何你叫周臣去死他就去死,這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p>  “你跟他相處了近一個月,你應(yīng)該知道,周臣很有你們文人特有的那種、所謂要兼濟天下的清高,侵吞稅款這種事,他不屑做,他也沒有連王沛都能瞞三年的本事。他會做的,是知道了這事后立即上報朝廷——他當(dāng)然會知道,這事能瞞著王沛三年是因為畢竟天高皇帝遠,但周臣是清江知府,周臣相當(dāng)勤勉認真,周臣眼皮子底下,幾乎多的賬目造假,他不可能不知道——但很奇怪,他并沒有上報,可見——”

  “姜姑娘,”徐桓之打斷了她,態(tài)度更明確,“我覺得到這里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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