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對手戲
進組還沒幾天,池虞和沈藺的第一場對手戲就要開拍了。
陵鏵與姜晏的初見是在盛夏,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入秋,導演便決定先拍其他戲份。
亓國都城,秋日的輕風隱入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悄然無息。
“冰糖葫蘆嘍!”
“胭脂坊新款到貨…”
“名家字畫,千載難逢啊…兩位公子,瞧瞧嗎?”
姜晏刷的合上手中的折扇,打眼瞧去。
喲,看這線條…可真——粗糙!
嘖,瞧這墨跡…可真——新鮮!
不錯不錯,昨日出品的百年名作…
樂子這不就上趕著來了嘛!
姜晏眼睛滴溜滴溜轉(zhuǎn)著,右手指背不由撫了撫上唇處的胡子。
“嗯,這幅不錯,只是佛門無煙,不甚吉祥?!苯讨钢桓逼砀D隨意的說著。
“這,這還有幅佛堂如來像,怎樣?”
“如來傳神,倒也不錯,只是佛祖身旁連個掃撒的和尚也無…”
“這副呢?主持,小和尚一樣不少!”
“這倒都是齊全了,只是…”
“只是怎的?”
“只是這小和尚頭上無點,怕不是禿子碰上了和尚廟…”
話音未落,姜晏輕笑一聲,便拽著陵鏵迅速離開,書畫攤邊的看客不消一刻也散的一干二凈,只留老板一人在原地,半天才羞惱地反應過來——
禿子碰上和尚廟…可不就是以假亂真…
“看那老板的表情…”姜晏裝模作樣的摸了摸嘴邊的胡子,笑得開心。
陵鏵不禁失笑,自從自己上次識破姜晏的偽裝后,她就以此為恥,以恥為鑒,今日便拉著自己來檢驗她的新偽裝。
“阿鏵,前面有詩會哎。”姜晏一步一晃的往前走著,不知看到了什么,眸子一亮,“走,看看去?!?p> 陵鏵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奈,卻也只是抬步跟上。
“好詩,好詩吶!”
“妙哉…”
“此詩虛實相生,景中含情,情中現(xiàn)景,實乃好詩啊,不愧是王大才子??!”
“哪里哪里,李兄才是胸懷大志,詩中有蒼生啊,王某甘拜下風…”
“以愚之見,二位之詩不相上下,二位之名都乃名不虛傳吶…”
觀景閣中,各路書生匯聚一堂,正以“秋風”為題吟詩作對。
“陵大才子何不獻詩一首?”姜晏聽了會兒閣中書生作的詩,轉(zhuǎn)頭望向了陵鏵,眼里如同盛上了一潭碧波。
“別人攢的詩會,我等怎可妄入?!?p> “那我倆獨開一會如何,可得公子一詩否?”
姜晏微微仰頭,輕晃手中折扇,靈動鮮活。
陵鏵微愣,沉思了幾秒,沖姜晏招了招手,“過來一點。”
姜晏靠近,陵鏵醇厚的聲音輕輕地在她耳邊炸響,一首詩便直沖心房而去。
“公子文采斐然,不知何時著書啊,本宮…”姜晏后退半步,明眸閃爍,“咳咳,本公子定要請一本入府,日日拜讀?!?p> “陵某既已賦詩一首了,接下來,便得再請姜才子賞臉了…”陵鏵拱手,寬大的云錦袖口掩住了上揚的嘴角。
…
兩人互相分享完自己的詩作沒多久,觀景閣中的詩會也接近了尾聲。
書生們紛紛結(jié)伴離開,剛剛的李、王兩位書生也寒暄著走了出來,只是還沒走出幾步,便被一個小小的身影攔住了。
“秀才老爺,求求您收下我做書童吧…我很能干活的…”
約莫八九歲的孩童跪在地上,瘦弱的身子只裹著打滿補丁的單薄粗麻衣,一陣秋風卷過,便冷的直打顫兒。
“哪來的小孩,去去去…”
“秀才老爺?shù)臅氖悄氵@樣大字不識一個的人能當?shù)摹?p> 男孩一身還算整潔干凈,可他們卻像看到了什么臟污不堪的物什兒似的,眼里掩不住的嫌棄。
他們剛才口中所說的蒼生與百姓,似乎,是不包含眼前的孩童的…
男孩不敢再說話了,只呆呆地跪在原地,書生們也都晦氣地散開了。
姜晏看著這一幕,剛才眼中的笑意已完全消散,眉頭輕擰,緩步走到男孩面前,半蹲下身,“你…想當書童是嗎?”
“嗯!”男孩抬起頭,眼睛里再次有了光彩。
“為何?”
“當了書童,就能…就能少吃阿娘一口飯了,弟弟們就能吃飽了…”
“想學識字嗎?”
“想!…可是…紙很貴,筆很貴,書也很貴…”男孩掰著指頭,“阿娘買不起,石頭也用不上…”
“你叫石頭是嗎?”
“嗯!”
“石頭?!苯堂嗣泻⒌念^,聲音是難得的沉靜,“做我的書童,好嗎?”
“好!”石頭猛地點頭,眼睛亮閃閃的。
“石頭,去和你阿娘說吧,我在這里等你?!?p> “好!”石頭爬了起來,拍了拍褲腿上的灰塵,抬腳向遠處跑去,可才跑出沒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姜晏,直到姜晏笑著對他點頭,他才不舍地繼續(xù)往前跑。
“陵鏵,你說,什么時候百姓們才能不挨餓不受凍呢…”
“什么時候孩子們才能都看上書呢…”
姜晏起身,目光卻仍然望著遠方,似在望著石頭的背影,又像在望著遙不可及的未來。
“陵鏵,等你回去了,你為恒國皇子,我作亓國公主,我們一起為百姓謀大同…”
姜晏回首,陵鏵忽的闖進她澄凈的眼眸,其間,似有無邊蔥郁在野蠻生長。
彼時的姜晏,還活在無垢的世界里,還有著天下一家的宏愿,眼里只有年少者無畏而單純的執(zhí)拗…
陵鏵遲遲不語,沈藺也久久未動。
直到任導滿臉笑意的喊完了“卡”,直到周遲匆匆上前遞上水,直到池虞周身氣質(zhì)一斂,那個靈動的少女便如鏡花水月般散去…沈藺的目光都緊緊的追隨著池虞。
剛才的一場戲下來,他似乎真的變成了恒國質(zhì)子,心神都被姜晏的一舉一動所牽動。
那一刻,周圍的工作人員,攝影設備似乎都已經(jīng)消失了,他的心只為眼前的少女而起伏搏動。
多久沒有這么投入的完成一場拍攝了?
多久沒有這樣勢均力敵的對完一場戲了?
多久沒有如此感同身受般的熱血澎湃了?
沈藺心跳緩緩回歸平靜,輕輕地闔上了眼,眼里的最后一幕是池虞的背影。
不知理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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