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事了!
吳正還記得第一次幫他們,是在一個冬天。
大雪紛飛,雪花堆積在宮腳墻檐和檐下的鈴鐺上,行人紛至沓來,為絕美的雪景駐足。
再美再好的雪景不影響不幸的人吃不飽飯。
有一位小孩和他的爺爺在弄堂行走,頂著風(fēng)雪走向繁華的商業(yè)區(qū)乞討。
那群人渣看到了無依無靠的老人和小孩,光天化日之下就抱起孩子就往面包車里放。
吳正當時正好經(jīng)過,手伸向車門。
就在這時,腦子里出現(xiàn)一道甜美的聲音,“不必去幫他,死對那個貧窮小孩而言是一種解脫?!?p> “他在人間吃不飽飯,讓他走吧~”
“他們看到你了,只要你不多管閑事他們會給你送十萬做感謝費,你才好收集證據(jù)為曾經(jīng)犧牲的戰(zhàn)友報仇呀~”
吳正已經(jīng)摸向車門的手又縮了回來,他覺得腦海中那道女聲說得沒錯,死對于那個貧窮小孩而言是一種解脫。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收到那個團伙的錢越來越多,直到和他們再也脫不了關(guān)系。
“女聲?”白明忘拿起手里的娃娃朝供桌上砸,“她不會說話呀?!?p> “你沒有被她迷惑,也沒和她建立關(guān)系,當然聽不到她說話。”
砸娃娃的時候白明忘沒有拿穩(wěn),娃娃滾到周辭惟腳下。
周辭惟嫌娃娃會弄臟他的皮鞋,輕抬小腿,踩在那個娃娃身上。
娃娃:一介小小地府雇傭的人類鬼差,竟然敢踩我邪神鬼娃娃念之!
鬼娃娃揮動它的雙手抱住周辭惟的腳,眼珠左右來回打轉(zhuǎn),頭發(fā)再次炸起,從脖子的裂痕中釋放穢氣。
呵,它今日就讓這不知好歹的人類看看邪神的實力!
黑色的晦氣和周辭惟黑色的西裝褲交織,纏繞他的腿急速上升。
“周辭惟,你的腿!”白明忘指著那條黑氣。
周辭惟腳尖一挑,狠狠摩擦了一下鬼娃娃的臉,拿出玉笛開摁。
邪氣霎時被鎮(zhèn)壓下去,鬼娃娃的臉被自己的穢氣炸得漆黑。
“你把它弄死了嗎?”
“它死不了。”周辭惟一腳將它踢走。
被踩臉還被踢走的鬼娃娃: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中國有神婆道士,日本也有陰陽術(shù)。這鬼娃娃是在幾百年前就開了智,作為收集利欲的容器存在,只要人有對利益的欲望它就不會死,它吸收的利欲越多,就越能放大人的欲望。”
像吳正一樣。
他最初只是做好夢交好運,后來被鬼娃娃蠱惑第一次對不義之舉袖手旁觀,再后來就可以直接為了錢和權(quán)去害人了。
周辭惟海拔高,看人總是垂著眼睛,給人感覺冷漠又脾氣不好。
加上現(xiàn)在光線問題,吳正抬頭看周辭惟時更覺心虛,道:“是這樣,不知不覺就掉入了漩渦,從此不得脫身。”
“那鬼娃娃里的黑氣怎么回事?全是冤魂?!?p> “每當有人因為利欲殺了人它就會吸取死人的一縷精魄作為自己的養(yǎng)料,以更好的蠱惑目標為利殺人。”
怪圈,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的怪圈。
這娃娃因利欲而生,又被利欲養(yǎng)了幾百年。
難殺。
白明忘不太理解,造這個娃娃出來的日本陰陽師心里得多變態(tài)扭曲。
白明忘取下供桌上的紅紗放出將娃娃包住,隔空取來,揣進自己包里。
查查:“你要把這玩意兒帶回店里嗎?”
白明忘:“不能讓它繼續(xù)害人,我得好好調(diào)教她。”
“可是我怕?!?p> 白明忘搖搖鎮(zhèn)魂鈴,“沒事兒,我罩著你?!?p> “跟我們走吧?!卑酌魍紫?,看著吳正。
吳正歪著頭哽咽,欲哭無淚的樣子,“我是被鬼娃娃迷惑才做了那些事,這要算到我頭上嗎?”
“君子論跡不論心,你做了就是做了,幾百個人難道要因你枉死嗎?”她伸出手,道:“你供出幕后主使,將功補過,或許還可因你曾經(jīng)的光正留下一條命?!?p> “你不愿意,我把你家砸了也會找出證據(jù),而且那些人渣我也能找到,你自己掂量著來。”
白明忘僅對吳正露出自己的狐貍耳朵,虛空動了動,“你應(yīng)該知道我不是人。”
吳正忽視白明忘伸出來的手,想到今后要在暗無天日的牢房里過活就心里堵。
另一只粗糙的手伸到吳正跟前,吳正抬眼望去,是錢義。
“跟我一起自首吧,我們或許曾經(jīng)榮耀過,但究其一生,做的錯事太多了?!?p> 他和錢義剛認識的時候兩個人都才二十多歲,第一起任務(wù)是解救人質(zhì),到了現(xiàn)場才發(fā)現(xiàn)犯罪分子有精神病。
錢義臉上最下面那條疤還是為了幫他擋那精神病的刀。
吳正猶豫了很久,血痕未消的手在地上摩挲,他咬著下頜,繃住自己的面色。
娃娃沒死,他還用血建立著與娃娃的契約,還是舍不得拋下這榮華富貴。
查查補刀:“你要是不想在人間坐牢贖罪也沒關(guān)系,地府十八層地獄,層層都是盲盒,絕對讓你有不一樣的密室逃脫新體驗。”
粗糙得翻皮的兩只手掌相握,錢義對他微微一笑。
兩人時隔多年重新并肩站在一起,錢義問白明忘:“我妻子還……”
“放心好了,你妻子這會兒已經(jīng)與她妹妹和解了,小孫女士離婚分到一大筆財產(chǎn),兩姐妹相互照顧會過得很好。”
白明忘根據(jù)人間的法律和錢義的運勢小算了下,他在幾起案件中都是從犯,雖然這些年被逼著做了不少壞事但也在堅持做好事。
在牢里好好表現(xiàn),還能和他家人度過平和的晚年。
但是吳正……
他或許沒希望了。
錢義:“好,那個娃娃還請白大師看管好,別讓它去害無辜人了?!?p> 這個白明忘心中自然有數(shù),她雖然殺不了那狗人造出來的狗玩意兒,但讓它動彈不得的本事還是有。
從暗無天日的地窖出去,兩人走向有一點點陽光照進的牢房。
西城最大的人體販賣組織頭頭從暹羅被抓回,全體人渣全部判刑,一樁大案告破。
兩位警察自首,李曉蘭死亡的真相告破,她的個人事跡被各大官媒報道,鼓勵各位新聞人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陽光照在公安局前那枚徽章上,將白明忘心底積攢的泥濘曬干,金光已經(jīng)蔓延到第二條尾巴。
一輛車停在白明忘跟前,查查探出腦袋和她揮手,“一起走!”
白明忘目光控制不住地去看周辭惟,他金色掛鏈眼睛在沉靜的陽光下一動不動。
大晴天的,這人走到之處讓人覺得骨寒。
她問:“事情沒解決完嗎?”
周辭惟:“你打算把那只小鬼一只困在鈴鐺里嗎?”
白明忘撅嘴——
這人就不會好好說話。
她默默挪到后面和查查并排坐,車上氣氛詭異。
終于等到下車,白明忘迫不及待地下去,迎來一個更迫不及待的人。
若卿神色慌張,沖白明忘奔來,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