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鳴身軀一震,有些難堪。
身側(cè)的手慢慢握成拳,多情的桃花眼布滿寒霜。
傅臨州靜靜地看了他兩秒,忽然輕笑出聲:“在想什么?”
傅之鳴動作一滯,側(cè)頭:“小叔,你說什么?”
傅之鳴拳頭松開,對于這個只大他幾歲的小叔,他一直都是尊敬甚至敬仰的。
傅臨州本就比他年長,閱歷、學(xué)識、心境處處都勝過他一大截。
此刻傅臨州毫不抑制自己周身的氣場,讓傅之鳴倍感壓力,對上他的眸子,莫名的心虛。
傅之鳴足足有一米八,傅臨州卻仍舊高出他一頭,冷著臉俯視他:“你是不是以為是溫梨告訴你爺爺?shù)模俊?p> 傅之鳴錯愕地看著他,沒說話,卻已然表明了一切。
不是溫梨,誰會那么無聊把這事捅到傅老爺子眼前去?
溫梨果然還是一樣的氣性大,鬧騰。
兩個人的事情,何必要鬧到長輩眼前?
傅之鳴心里厭惡,煩躁的同時,又格外矛盾的閃過一絲竊喜。
這是不是說明這幾天溫梨的反常,都只是在跟他鬧別扭?
傅臨州毫不客氣地嗤笑了一聲。
不僅是出于對溫梨的私人感情,更是對這個小輩的失望。
六年前,他以為傅之鳴能夠好好對她。
可現(xiàn)在看來,當初一開始他就應(yīng)該把溫梨搶過來,或者說,強硬地破壞掉溫梨對傅之鳴的感情。
他給了傅之鳴機會,他卻毫不珍惜,甚至侮辱、踐踏一個女孩對他的真心。
于公于私,他都對傅之鳴失望透頂。
“六年前,你答應(yīng)過我什么?”傅臨州沉聲問,面色冷硬。
傅之鳴這才想起來,六年前傅臨州出國的前一晚,特地把他叫來書房,說了句,“好好對她?!?p> 溫梨也算是傅臨州的小輩,兩家又相識相知,這一句囑咐再平常不過。
傅之鳴從小就沒什么不順心的事,也因此養(yǎng)成了他那有些狂妄的性格,但在傅臨州此刻的眼神之下,傅之鳴難得的犯了怵。
“小叔……”
傅臨州面色淡淡,將手機拿給傅老爺子看。
傅之鳴的眼神也隨之而動,想要看清楚上面是什么。
直覺告訴他,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果然,傅老爺子看了之后臉色越來越沉,看完之后更是勃然大怒,一把將手機拍在茶桌上,直言:“你個孽障,給我跪下!”
傅之鳴難以置信,從小到大他從未受過如此重的罰。
他是傅家如今唯一的孫輩,一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傅老爺子對他這個獨孫也是寵愛有加,現(xiàn)在突然受這么大的委屈,讓他怎么能夠受得了?
傅之鳴滿目通紅,抿著唇跪下:“爺爺,小叔到底給您看了什么要我受這么大的罰?”
“受罰?”傅臨州居高臨下的睨了他一眼,“只是讓你跪下,就受不了了?”
傅臨州輕輕將手機丟到他跟前,那晚在酒吧包廂里的畫面沖入眼中。
傅之鳴有些驚慌地關(guān)掉手機,屏幕暗掉之前,他看見了在門外默默注視著他與別人親吻的溫梨。
傅老爺子氣地胡子都要倒了:“你個孽障,我只聽聞你跟梨梨分手,卻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昨夜傅臨州親自打電話告訴他這個消息,傅老爺子還以為兩個孩子鬧了別扭,今日將傅之鳴叫來想要了解一二,沒想到傅之鳴竟告訴他溫梨配不上自己。
傅老爺子痛心疾首:“你沒了傅家你算個屁!人家梨梨,家世、樣貌、學(xué)識,哪樣比你差?
甚至人家已經(jīng)在京北大學(xué)讀上博士了,你呢,說想要拼一拼,接手了傅氏旗下的子公司,做出了成績來沒有?
你要不是傅家的孩子,現(xiàn)在就該跟其他人一樣在底層奮斗,哪有這么滋潤地被稱一聲小傅總?
我看,是你配不上梨梨!”
傅老爺子一口氣說完,差點氣急攻心,傅臨州一邊給他倒茶,一邊暗含警告:“傅之鳴,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給你的,也能隨時收回來?!?p> 兩個人的話在傅之鳴腦子里嗡嗡作響,他想反駁,卻啞口無言。
不是的,溫梨愛他,更愛的那個人注定是最卑微的。
可是……溫梨真的還愛他嗎?
傅之鳴立馬否決了這個荒謬的念頭。
溫梨不愛他,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
傅之鳴眼神暗了暗,試圖解釋:“那是個誤會,我……”
“誤會?什么誤會?”
傅臨州毫不掩飾地戳穿他。
傅之鳴的嘴像被灌了鉛,怎么也說不出來。
傅臨風拿著一盤水果進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傅臨風見傅之鳴跪在地上,結(jié)合剛剛傅臨州跟他說的事,心下已經(jīng)有了猜測。
“爸,臨州,吃點梨。”
傅老爺子心里上火的很,正好吃點梨降降火。
終究是自己兒子,傅臨風看見傅之鳴這樣子于心不忍,悄悄插了塊梨遞給他。
傅臨州眼疾手快地搶過來,語氣毫無波瀾:“我想吃?!?p> 說罷,干脆順手把整盤梨都端了起來。
傅之鳴有些幽怨地收回了手。
傅老爺子順了口氣,示意傅臨州把視頻拿給傅臨風看。
傅臨風看完,瞬間理解了為什么讓傅之鳴跪在這。
“之鳴,你知道為什么傅家能長盛不衰么?”傅臨風道,“不僅是因為傅家的子孫優(yōu)秀,更是因為傅家的每個人,都有很優(yōu)秀的品性。”
茶室內(nèi)四個人,唯獨傅之鳴是跪在地上的,像極了三堂會審。
“爸爸媽媽從小給你想要的,是希望你從小站在高空看世界,不是讓你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有了揮霍的資本。
傅家上下,也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像你一樣,如此出格。你可以多情,但你不能傷害一個人的真心!”
傅臨風指著傅之鳴,第一次對這個兒子說了重話。
傅家家風嚴正,絕不能容忍傅之鳴這樣繼續(xù)下去。
在這難熬的氛圍中,周圍的空氣都似乎凝固了。
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著傅之鳴的心。
他覺得難堪極了。
而這難堪的一切源頭,都是溫梨。
傅臨州拿起手機,發(fā)了條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