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哼

　　盆內(nèi)放入硝石后，孫大夫幫著攪動，且囑咐道：“這大盆里冰制出來不能吃的，齊老爹可千萬要注意。

　　等到引子將水降下溫后，再墊個東西放入小盆或小碗水，慢慢攪動外層水。

　　沈姑娘你們看，它也是個費時費力的活計，六兩委實不低，不如再降降?！?p>　　齊老爹連連點頭：“我也不過于壓價，五兩，你們看成嗎？”

　　沈靈竹和師姐對視一眼，默默的點下頭，有五兩也能暫解燃眉之急。

　　等待析冰的過程，齊老爹眼瞅著孫大夫幫忙立好字據(jù)，水越來越冰涼，才歡喜的回家取銀子。

　　他們這邊徹底出冰交易完成，找掌柜的交藥錢時，對方請她們做好出城準(zhǔn)備，委實不敢再收留。

　　對此，孫大夫也無可奈何，私下告訴他們大伯母得連著調(diào)養(yǎng)，如果到府城有親友依靠，盡量找仁和堂的錢大夫，他保胎很有一手。

　　沈靈竹問：“貴嗎？”

　　孫大夫：“出診最少二三兩謝銀，登門診費五錢?！?p>　　見她倒吸一口涼氣，他又道：“但他開的藥會根據(jù)病人身體和自家的能力調(diào)整，像我們這次開出的名貴藥他就可以用尋常藥配伍替代。”

　　“孫大夫，您也太實誠了。不怕掌柜的知道罵您？”沈靈竹真是覺得他們一家夠運氣，才碰到這么一位。

　　孫大夫不好意思笑笑：“他是我舅舅，罵兩句怕啥?！?p>　　沈靈竹對他表示無言的佩服。

　　這時，師姐道：“如果，我給你們一份治療跌打損傷的膏藥秘方，掌柜的會給多少銀子？”

　　“我們醫(yī)館多以大方脈、小方脈及婦人為主。

　　除非你的成藥一帖見效。”孫大夫故意用專門的術(shù)語和她說。

　　師姐沒再問，她心知對方信不過她這個半大孩子的藥方，而熬藥膏出來施用，她又沒這時間。

　　邊上沈靈竹剛覺得有點希望，又飛了。

　　給大伯母喂些水后，她和師姐提起自己方才路過賣菜的地方，突然想到發(fā)豆芽的法子，似乎在古代廣為流傳開的比較晚。

　　從前住在回龍觀調(diào)養(yǎng)身體，她可沒少跟著師父師姐發(fā)豆芽，磨豆腐。

　　她打算再出門側(cè)面問問，也當(dāng)成個秘方賣。

　　師姐卻不認(rèn)同：“芽菜出現(xiàn)的記錄很早，但何時走入尋常人家沒有記載。

　　等回到老家看附近究竟有無人會，簡單來錢快的方法，最好我們自己先掙一波?！?p>　　“可這付過藥費，孫大夫找掌柜優(yōu)惠過，也去了三兩八?！鄙蜢`竹抖抖手里剩下的銅板和銀角子。

　　“我們買些米面，再在城外找個地方投宿，分分鐘花光?！贝蟛傅臓顩r可不敢再找破廟什么住。

　　師姐拍拍她腦袋笑道：“他們這里不敢要膏藥的方子，不見得府城不可以，到時賣個十兩二十兩更容易。

　　其實銀子很值錢的，看齊老爹給銅錢時爽快，遞銀角子舍不得的樣子就知?！?p>　　沈靈竹才不管銀子比銅錢更貴，她看到師姐又展笑顏樂觀起來，比掙錢都開心。

　　當(dāng)師姐要她守著大伯母，說要請個藥童帶她上街買米面時，沈靈竹表示大力支持。

　　只是兩人還未行動，前堂的三個衙役過來，“沈家家眷和我們到衙門等?！?p>　　兩姐妹齊齊看向跟來的掌柜，后著微微搖頭阻止不了，但找來了健壯婦人幫忙抬胡氏。

　　沈靈竹試圖上前阻止：“師姐，他們沒有出示憑證，誰知道要帶我們?nèi)ツ模?p>　　不是說古代女子輕易不進(jìn)衙門，我隱約記得前邊的縣城只大伯大哥去?！?p>　　師姐一把扯住她：“大街上看不對再行事，莫給孫大夫惹事?！?p>　　而孫大夫趁衙役到后門外等的時刻，告訴沈靈竹有個幫閑專門找駱捕頭塞了銀子，才會讓她們立刻去衙門報到。

　　他說會背著藥箱走在前邊，若兩人路上看不見他，就想辦法停在大街上不動，兩人感激不盡。

　　衙役們帶的行走路線倒沒甚問題，可當(dāng)她們拉著車上不醒的胡氏，到達(dá)衙門門口時，這些人又只讓等在外頭，說要進(jìn)去上報。

　　等了盞茶時間還不見有人理會，師姐已經(jīng)想法給車上支起油布。

　　沈靈竹被曬的火起，擦過大伯母臉上的汗，走過去望向大門內(nèi)時正好與影壁后伸頭看的人對上。

　　是上午石公子身邊粗嘎喝斥人的隨從。

　　她忍不住了：“哼，進(jìn)衙門，好！”

　　“小竹子。”師姐一個看不住，師妹已經(jīng)沖到鳴冤鼓下抽鼓錘。

　　孫大夫老遠(yuǎn)看見，都驚的呆立當(dāng)場。

　　“攔下她！”師姐連追帶喊驚醒了廊下打瞌睡的衙差，但兩人并未去攔沈靈竹，他們沒這個權(quán)利。

　　還好沈靈竹舉鼓錘的剎那想到自己沒告狀的理由，于是一個轉(zhuǎn)身拎著鼓錘沖入衙門，第一時間尋找到門后勾頭看她的石家隨從。

　　然后二話不說，撲上來就砸，動作一氣呵成，那隨從是有些拳腳的，不及防挨了打伸腳就要踢開她。

　　恰好兩個守門差役反應(yīng)過來，沖近了要逮她，“休得胡鬧??！”

　　沈靈竹前后兩世都身體靈巧，這幾天又偷偷重拾回龍觀師父教的內(nèi)家功夫練習(xí)，此刻一個后空翻躲將過去。

　　轉(zhuǎn)眼又起跳避開差役，并手持鼓錘再沖殺，那石家隨從冷哼一聲撥開差役，握拳要教訓(xùn)她。

　　不成想沈靈竹中途手肘微頓，鼓錘直直戳向他下盤，且因速度極快又準(zhǔn)，還真擊中要害穴位。

　　“嗷??！”隨從登時滾地慘叫，驚出兩邊賦役值房不少人。

　　這變故，快到兩個守門衙役都忘了喝止還追著砸人的沈靈竹。

　　恰此時師姐跑進(jìn)來，對著儀門那頭跑來的衙役道：“快抓住地上這男的，他的海捕畫像貼在城門口?！?p>　　同時上前抱住師妹后退，給衙役們讓地方，“不信，你們拿著畫像對照?！?p>　　她第一次進(jìn)城時并未注意畫像，是聽師妹提到才在接她時看一眼，確有幾分像。

　　打過人的沈靈竹沒想到自己真打翻個成人，“師姐，萬一不是呢？”

　　“拿賞心切認(rèn)錯了唄?！睅熃阍捯魟偮?，兩人就被圍了起來。

　　但這時，不知哪個人叫了聲：“哎呀！這人真像海捕文書上的一個?！?p>　　一眾衙役們疑惑頓起，趕緊派人去請示縣尊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