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有何相干
沈先竺看的出來她倆想做什么,提前打消他們的念頭:“先說好,我不陪你倆去大黃莊。
而且沒有二嬸在,憑你倆想把嫁妝拿走,根本不可能的事?!?p> “姥爺還是很疼外孫女的?!鄙蛎钪駥Υ耸怯杏∠蟮?,老人家不少給兩個女孩送東西,吃的玩的選他認為最好的。
沈先竺:“那也不可能隔過二嬸給你們二十畝地。
用黃家姥爺?shù)脑捳f,那是給他閨女的傍身地,誰也別想染指。
記得有次黃家族人想以低價佃租,都被你們姥爺拿著殺豬刀轟出一條街去。”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他要是得知你倆回來,不用你們?nèi)グ菀?,肯定要送吃的來。?p> 但他此刻還不知道,沈靈竹兩姐妹的姥姥姥爺一家,根本沒在家。
兩姐妹打的主意還沒開始就宣告結(jié)束。
好容易這頓遲來的早飯做好后,又被課間休息的小孩子們圍觀。
有幾個和沈靈竹差不多的女孩兒,還結(jié)伴尋來問她什么時候再和夫子上課。
她什么時候都不想,婉拒了大家說教她最新學(xué)到的刺繡針法。
開玩笑,讓她拿著繡花針坐在繡架前半天不活動,比殺了她都難受。
她還是喜歡干些大開大合的活計,比方拿著大掃把打掃山腳下的新居。
實話講,這邊統(tǒng)共三間正房,只安了窗戶和門,完全就是個空架子。
東廂獨零零一間小廚房里,擺了不少柴,卻連個燒水的灶頭都沒得。
也不知道池二爺咋想的,寧愿將不少磚石壘出院墻,并在墻西南角蓋了間官房,也沒舍得多蓋間廂房。
唯一的好處是不到大門幾丈遠有條淺溪,可謂房前有水,背靠青山,標準的名士居所。
沈靈竹正暗自吐槽素未謀面的池二爺之際,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她懶得跑去大門看,一個助跑上了墻頭,未及穩(wěn)住坐姿就聽大伯母說:“下來,讓外人看見不美。”
哪有什么外人,除了在廚房幫忙壘灶的兩位車夫,就只有二爺爺?shù)膶O子小山,和族老們派來的幾個半大小子幫師姐提水,打掃房間。
這倒可以理解,家里大人們多在忙活地里夏種的活。
但那位最早找大伯的三爺爺,一走再沒見著,什么米面更是沒有的事。
他們一家趕著騾車上山來時,倒是有族人上前打招呼,但更多的人則是遠遠看著。
也不知是從前大伯太不接地氣,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沈靈竹瞄到騎馬的隊伍僅是一晃而過,輕巧的跳下墻道:“大伯母,我看到幾個穿勁裝帶刀的人沿著溪水往上游去。”
“嗯,翻過兩個山頭有軍戶在河谷內(nèi)養(yǎng)馬?!焙吓呐乃砩系耐痢?p> 又道:“等會你大伯大哥拉來床和蚊帳,咱們娘倆去往幾位族老家送些東西致謝?!?p> 沈靈竹問著一共有幾位族老之際,族學(xué)里的夏先生出現(xiàn)在大門外。
他道:“沈夫子讓我來傳個話,拿上嫁妝單子速速前往三堂伯家。
我趕了驢車過來,你們可以用?!?p> “我找車夫大叔幫忙趕車?!鄙蜢`竹自己跑幾里路沒事兒,但胡氏不行。
夏先生遲疑了一下,為避嫌還是沒有攬過趕車的事。
她們離開時,師姐情知事情有異,自是一起前往。
統(tǒng)共不過幾里地,順著山道下很快來到三爺爺家。
沈靈竹進門,一眼就看見當院里分列兩邊的各人,現(xiàn)場沒有三爺爺,但他家大孫子那邊站著好幾個,明顯比自己大伯這邊的兩三人占優(yōu)勢。
她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大哥另一側(cè)額頭直到眼角有一道血線,當即就掃視對面眾人,大聲質(zhì)問:“誰傷的我大哥?”
胡氏在大侄女妙竹拿著帕子幫忙擦去血時,看清傷勢再偏一指頭必傷到眼睛。
她立刻急了:“快去找大夫?!?p> “娘,不要緊……”沈先竺才開口就被二妹壓住傷口,疼的嘶哈作聲。
“藥來了?!弊鍖W(xué)里的沈夫子從大門外急步行來,“五嫂,這是府城濟民堂的外傷藥膏,一般外治愈后不留疤痕。”
胡氏謝過,轉(zhuǎn)身盯向三爺爺家人,“我兒做了什么,讓哪位如此狠心對待?”
她兒子不止臉上有傷,手上也有,這要是臉傷的重,將來都無法參加縣試。
三爺爺?shù)拇髮O子沈簡彰連忙回答:“五嬸,沒誰,不是故意的?!?p> “不是故意的都傷到眼角,要是專門的我大哥一輩子就毀了?!鄙蜢`竹恨恨的,她眼角掃見大伯并沒阻止自己的意思,于是便道:
“是誰動的手,出來道歉,否則有一個算一個,今天我們沒完?!?p> “你個小丫頭囂張什么,都說不是故意的還想作甚?”沈簡彰的娘對上她,眼里滿是惱意。
且道:“當初抄家全賴我們幫著保下這張床,如今你們回來不說感激,反倒說木料少了暗鎖開了之類。
咋,這是落魂后,來訛自家人嗎?”
“血口噴人,誰訛?zāi)慵伊?,打量我們沒在跟前就不知道,千工床是族老們一起找村里人保下的。
且是三爺爺非得說你家新蓋的房子,放你家穩(wěn)當,其他人才送來的?!鄙蜢`竹在山腳可不止打掃,她還給哥哥弟弟們分發(fā)不少糖果打聽許多事。
其中就有大伯娘的千工床,本來是要與田契都交由二爺爺保管,是三爺爺非要擱他家。
“放你娘的狗臭屁,沒有我公公與官差周旋,人家才不管什么嫁不嫁妝,通通都要帶走的?!鄙蚝喺玫哪锪⒖唐罅R,她尖利的聲音,引來更多村民的圍觀。
沈靈竹絲毫不讓:“滿嘴污言,為老不尊,任事不懂。
二姐……”她一時忘了朝廷的細規(guī)。
師姐一邊給大哥沈先竺挑去手背的木刺止血,一邊道:“非十惡流逆之罪,女子嫁妝不在抄家之列。
當然,諸位長輩和三爺爺出力相護,我們自會相謝。
可這些,又與您有何相干?”
“你,你們……,不相干別站我家地兒,五弟妹平日就是這樣教她們的?”簡彰娘再不識字,也知道她們說的沒一個有利于自己。
又見族人看她的眼神已露鄙色,她馬上意識到自己不該找個小輩罵,于是直接拽上胡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