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們聽說了么?那郡守的兒子,臨出嫁的前兩天突然就病了!而且,得的還是怪??!結(jié)果,他這一病,竟還把自己的婚事都給毀了!對方家前幾日來人了,說這公子還沒進門就生病,而且這一病還病了這么久……太晦氣了!說要取消兩家的親事??な刈杂X理虧,便只好應(yīng)允了。聽說郡守現(xiàn)在正到處尋找名醫(yī)給他兒子治病呢!”
“什么怪病啊?這么嚴(yán)重……”
“我聽郡守府的下人說啊,這公子白天昏睡不醒,晚上卻精神抖擻!而且視力還特別好!黑燈瞎火的,他竟然能不用點燈就可以在夜路中暢行無阻……”
“誒!等等!你說他走夜路?!他好好地干嘛要在大晚上出來走夜路???!這……他該不會是鬼附身了吧?!”
“誰說不是呢!我看他八成就是讓鬼給上身了!要不怎么看了那么多大夫都不見好的?!病癥還那么奇怪……簡直就透著一股邪氣!”
“說得是呢!”
……
始終坐在旁桌佯裝吃飯的高冉,聽到這兒,突然出聲問了正坐在她對面胡吃海吃的趙奕一句,“師父,你怎么看?”
“不知道!沒看過本人,什么都不好說!”
“呵,看不出,師父你也有嚴(yán)謹(jǐn)?shù)囊幻姘 ?p> “行了!馬屁拍多了,就不好使了!不過,這次倒是個好機會,你就去試煉試煉吧!也讓為師我看看你有多大的悟性!”
“啊?!師父!我……我才剛?cè)腴T耶!”
趙奕聽了,狠狠地白了高冉一眼,“少裝蒜了!昨晚明明就看了一夜的卷帛……憑你的聰慧,該記住的,你應(yīng)該也都記得差不多了吧?!剩下的,就只是實際操作了!現(xiàn)在,不正好就有個可以讓你試煉的機會嗎?怎么,不敢啦?!”
“呵呵,怎么會呢!好!我去!”
說著,高冉便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來。
“那,師父,你慢吃。順便替我照顧下巧兒?!?p> 隨后,她朝高兮使了下眼色,便徑直走出了客棧。
高兮立刻就起身,緊跟了上去。
而高冉剛走出客棧,便立刻有小二很識趣地牽出了兩匹馬,一匹是幺兒,而另一匹,則是一匹新馬。
想必應(yīng)該是李掌柜讓人特地給高兮備的。
“走,我們?nèi)タな馗??!?p> 說完,高冉頭也不回地先行騎上幺兒策馬而去。
高兮趕緊也上了馬,緊隨其后地跟了上去。
可,高冉?jīng)]騎多遠(yuǎn)卻突然又停了下來。
“怎么了?”高兮問道。
“呃……那個,你知道郡守府怎么走嗎?”
高兮抿了下嘴,生怕自己一下沒忍住就會笑出來……
“跟我走吧!”
他沒再多話,驅(qū)著馬在前面帶路跑了起來。
高冉見狀,趕緊就跟了上去。
——
到了郡守府門口,高兮先行下馬跟門衛(wèi)說了什么,門衛(wèi)聽了立刻就轉(zhuǎn)身跑進了府里。
“在這兒等會兒,很快就會有人來迎接你了?!贝呷絹淼剿磉叄哔獗阈÷暤馗f了這么一句。
“嗯?!备呷捷p聲地應(yīng)了一句。
而后,兩人便沒再多言,只是相伴著靜靜等待府里的動靜。
沒一會兒,府里便出來了一個看上去應(yīng)該有四十來歲的、身著華服的男子。
“想必他應(yīng)該就是郡守大人了!”
可,還未待高冉主動上前做自我介紹,郡守便先開口說話了。
“請問,你們誰是來給我兒治病的大夫?!”
郡守匆匆趕來后,也顧不得什么虛禮,直接就問出了他此刻最想知道的問題。
“我是!”
高冉稍往前邁了一步。
“你?!”
郡守見“大夫”竟是個小女孩,不免感到很是意外和驚奇。
“我是醫(yī)圣的徒弟?!?p> 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外表真的很沒說服力,高冉也只好搬出了趙奕的名號。
“醫(yī)圣?!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怎么?你難道還要懷疑我家小姐說的話么?!”不等高冉開口,高兮就先行開口質(zhì)問道。
“?。〔桓也桓?!”
之前下人來報時,就已事先告知了,這兩人是“天閣”的人……
郡守自然知道他們肯定不是好惹的,又哪里敢貿(mào)然得罪了他們?!
“兩位,里面請!”
“也罷,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再說,既是天閣的人,那應(yīng)該是不會拿他一個小小的郡守尋開心吧?!他們應(yīng)該沒有這么閑吧?!”
細(xì)想了一下,郡守心下便安定了許多。領(lǐng)著兩人徑直去了他兒子的房間。
進了房間,走到床前,高冉見到此時正靜靜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年輕男子。
可,任她怎么看,她都覺得,他就只是單純地睡著了而已!
“這哪里是生病???!根本一點病態(tài)都沒有嘛!”
為了確認(rèn)自己的目測判斷的準(zhǔn)確性,高冉又再仔細(xì)診斷了他的脈象——很平穩(wěn)。
“他就是睡著了!”
高冉當(dāng)下就無比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可,既然無病,為何白日沉睡,夜晚卻又精神抖擻,還自己跑出去走夜路?!
“郡守大人,令公子最近可有遇到什么令他很不開心的事嗎?”
為了確認(rèn)自己的猜想,高冉開始有目的性地詢問起郡守來。
“嗯?嗯……你這么一問,我倒想起來了!自從他的婚期被定下后,他雖然沒有反抗,但我能看出來,他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悶悶不樂的!”
“那他像現(xiàn)在這樣,持續(xù)多久了?!”
“差不多也有兩個多月了……”
“兩個多月……那,原先的婚期,是不是也正好定在兩個多月前?!”
“對!他就是在婚期的前兩日開始病的!誰想,他這一病,竟就病了兩個多月,到現(xiàn)在都還沒好……前兩日,對方家還派了人來退親了……我沒有妻主,這孩子,也是我去子樓求來的……這孩子的出生本就矮了尋常官家子弟一截,現(xiàn)在又出了這事……怕是以后再難找到門當(dāng)戶對的好人家了……”
“嗯……”高冉并沒有被郡守的哀怨感染到分毫,只是語氣平淡地說出了自己的診斷結(jié)果,“郡守,這公子的婚事毀了,對他而言,也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什么?!好事?!此話怎講?!”
礙于高冉來自“天閣”的身份,郡守不好當(dāng)即發(fā)作,只好硬忍下了心中的怒氣,強迫自己要耐著性子聽下她的解釋。
“郡守,其實,令公子是病了!但,他不是身體病了,而是心理!”
“心理?!”
“哦,你聽不懂???!我說的‘心理’,就是指他的‘心’!他的‘心’,病了!他得的,是心??!”
“心?。?!他怎么會得心病呢?!”
“郡守,恕我直言,恐怕,令公子其實心里根本就不想嫁給你給他選的那個門當(dāng)戶對的未婚妻主……可他又不敢對你說出他的真實想法……所以,積郁成疾,最終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
“這……你說的都是真的?!”
“嗯!我有辦法讓他好起來!不過,有句話我不得不說……今后,若是與令公子息息相關(guān)之事,還是請郡守在做決定之前,認(rèn)真地與他商量一下,得到他的同意后再做決定!否則,他既然可以病倒一次,他日,他依然可以再病倒第二次、第三次……甚至干脆一病不起!到那時,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高冉想著,既然打算幫這公子一把,那就干脆好人做到底,把話說得嚴(yán)重些,讓郡守有所畏懼。
“真……真的?!”
“嗯!千真萬確!”
說這話的時候,高冉一副無比篤定的神情,使得郡守想不相信她說的,都難!
“好……我知道了……我會記住的……為了我兒的命,以后我凡事做主之前,都會先跟他商量的!”
“嗯!這就好!那,藥房在哪兒?你府里應(yīng)該有藥房吧?!我的藥方是不能外傳的,所以只能我自己熬制,不能假手于人?!?p> “有!有!請隨我來!”
見兒子有救了,郡守也沒多想,便徑直領(lǐng)著高冉和高兮一起去了府里的藥房。
進了藥房,郡守便立刻打發(fā)了府醫(yī)和幾個打下手的下人離開,把整個藥房都留給了高冉和高兮。
“那,這藥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熬好?!”
“一個時辰吧!”
回答的同時,高冉早已開始在滿房的藥材里找尋自己需要的藥材。
“哦,好!那我一個時辰后再來……”
說完,郡守便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高兮,你幫我把這些藥拿去用藥壺熬煮,直接用一整壺的水煮,煮到藥湯只剩半壺為止?!?p> 郡守才剛走沒一會兒,高冉便已找齊了所有她要的藥材,還把它們?nèi)加靡粔K她隨手從案幾上拿來的碎布包好,直接塞到高兮的手里。
“好?!?p> 高兮沒有多言,接過藥包,轉(zhuǎn)身就出了藥房。
——
一個時辰后。
郡守急匆匆地跑來了。
正巧,高兮也將藥壺里的濃黑的藥湯倒入了碗里——不多不少,正好一碗。
“藥好了。趕緊趁熱把它喂給令公子喝!”
“誒!好!我這就去!”
郡守趕忙接過高兮手里端著的那碗藥,轉(zhuǎn)身親自將它端去了兒子的房間。
“接下來該怎么做?”
見郡守已經(jīng)走遠(yuǎn),高兮便小聲地問了高冉一句。
“什么怎么做?”
“你的藥……”
“哦,你是問這個呀!你去跟郡守說,讓他給我們準(zhǔn)備兩間客房。今晚,我們就住這兒了!而他的兒子,今晚不會再醒了!不過,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最遲正午之前,他一定會醒過來的!之后嘛……到時候,我再跟郡守細(xì)說接下來該怎么做……”
“好?!?p> 高兮對高冉的吩咐沒有半點猶豫。
僅管不明白她心里此刻究竟打著怎樣的盤算,但他還是立刻就遵照她的吩咐行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