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鯨鳴嗎？
寧粒聽過。
當時的她小小的一只，和父母走散后誤打誤撞闖進了鯨的世界。
海水幽深，海面上的幾縷光順著海波打下來，幾個巨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游著。
寧粒趴在玻璃上，瞪著大大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玻璃外的龐然大物。
她本該懼怕的，但是心里的疑惑和震驚卻占據(jù)了上風。
鯨魚們來回游著，時不時鉆出水面，又沉入水底。
“嗚……”巨大的叫聲在耳邊回蕩，寧粒的心也隨著它們沉降……
小寧粒沒想到，這一次意外的相遇，注定了她終生都要與鯨糾纏不止，生生不休……
*
“滴滴，滴滴……”
寧粒剛睜開眼，一只白鯨就闖進了眼底。
夢里的白鯨逐漸和它重合，又逐漸分離。
這是一只白鯨出水的照片，是寧粒從網(wǎng)上打印出來，貼到天花板上的，和夢里的白鯨相比，這是離她最近的白鯨。
鈴聲已經(jīng)響了幾輪，寧粒搖了搖因為睡的太久而發(fā)懵的腦子，后知后覺的才伸出胳膊，去探床頭不知震了多久的手機。
“喂？怎么了容”她輕聲說著，嗓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眼睛一刻也未從白鯨身上離開。
“粒兒，南海有鯨落?！?p> *
聽到這句話，寧粒腦子頓時一片空白，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jīng)收拾好了自己，站在了去往南海的機場門口。
機場的人一如既往的那么多，來自四面八荒的人，面色各異，穿著五顏六色的服裝，或拉著箱子，或背著書包，通過飛機這一交通工具，去往世界各地，去踏上未知的旅程。
自從記事以來，寧?；旧蠜]自己出過門，忽然站在一個沒有熟人的陌生的環(huán)境，心里止不住的發(fā)怵，但為了自己心中所想，只能咬著牙堅持了下來。
“粒兒！”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寧粒還沒回過頭，就被人從身后一把抱住。
“出門和伯父伯母說了沒？”張容把填好的托運單遞給柜臺后順口問了一句。
如她所料，寧粒沒有說話，只是眼神開始飄向別處。
“不會吧，這都高考完了，他們還不讓你自己出門??？”張容瞪大眼睛，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寧粒點了點頭，接過柜員遞給她們的機票，看了一眼，收起自己的，又順手把張容的塞進她手里，最后朝她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后就拉著她準備去登機。
“哎……”張容看著好友的樣子嘆了口氣，心里覺得可憐她，但是不知道說什么話可以安慰到她。
能說我爸媽放我浪跡天涯嗎？？！
忽然她靈光一閃。
“粒兒啊……”張容大步一躍，順勢將胳膊搭在了她肩上。
“你知道伯父伯母為什么不讓你獨自出門嗎？”
寧粒轉過頭看著她，緩緩搖了搖頭，嘴角微微揚起，眼里帶著絲笑意。
她倒是想聽聽，她這個發(fā)小，能說些什么。
“還記得你小時候去的海洋館吧？”張容突然靠近她，嘴角的笑慢慢的多了絲不知名的意味。
“當然記得。”寧粒點了點頭，那是她和鯨的第一次相遇。
“那次你在海洋館，是見到了不干凈的東西……”張容語氣陰冷，又呼吸沖著寧粒的脖頸吹了口氣。
寧?？s了縮脖子，并沒有覺得驚悚，只是感覺脖子被她吹的有點癢。
“行了行了……”她朝著張容擺擺手。
“哎哎哎，你別不信！要不然你怎么一回來就發(fā)燒呢，還住了幾星期的院……”
*
和內(nèi)陸的干燥不同，南海連風里都充滿了水汽。
站在海邊，潮濕海風迎面而來。海風里帶著絲來著大海的獨特的味道，從沒有來過海邊的寧粒卻莫名的對這股氣味感覺到熟悉……
似乎在很久以前……她，觸碰過。
“粒兒啊……”站在她旁邊的張容翻了會手機，抬起頭，看著一旁的寧粒，猶猶豫豫的開口。
“嗯？”寧粒也回過頭看著她。
“你知道鯨落吧？”張容抿了抿嘴，眼神心虛的開始飄向別處。
“你這是廢話。”她們兩人此番的目的，就是鯨落。
鯨生萬物死，鯨落萬物生。一只鯨的養(yǎng)育，往往需要成千上萬噸的海洋資源，但一只鯨的死亡，卻可以撐起附近整個海洋系統(tǒng)。
“那你是落空了?！?p> 張容把手機遞給她。
寧粒接過看了一眼，張容手機上是南海的官博。
“剛才南海官博辟謠，南海沒有鯨落……”看著寧粒的表情，張容緊張的揉了揉鼻子。
寧粒只看了個大概，就把手機塞回她手里。
“說吧，想怎么死？”
“別別別……”張容舉手投降，“我選擇活?！?p> 寧?？粗难劬u漸瞇起來。
“哎呀別了，粒兒！”張容拍了下大腿，“來都來了，去玩玩唄……”
說著，生怕自己不挨打，硬生生拉著寧粒往兩人落腳的酒店走去。
“好不容易跑出來了……”
“不對，好不容易出來了，晚上帶你吃燒烤去……”
兩人推推搡搡的離開了海岸，留給大海的只有一片寧靜。
不遠處的海面上忽然出現(xiàn)一個圓圓的腦袋，仔細一看原來是一頭鯨魚。
小鯨魚露出頭，眼巴巴的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著急的轉了個圈，噴了個可愛的小水柱，最后甩了下尾巴，不見了蹤影。
*
“粒兒啊，要不咱去吃燒烤吧？”在張容無聊地把電視頻道翻了好幾遍后，她終于忍不住說道。
寧粒坐在離她不遠處的沙發(fā)上，長發(fā)散在胸前，手里抱著手機，一絲不茍的翻著南海的論壇。
盡管南海的官方號已經(jīng)辟謠，但論壇里有關“南海有鯨落”的熱度任然持高不下。
寧粒胡亂翻了幾下，有人發(fā)帖信誓旦旦的說南?？隙ㄓ婿L落，甚至搬出了專業(yè)知識來辯解；也有人笑著說不可能……
難怪張容被誤導了……寧粒想。
“那我們走吧。”寧粒說。
南海到底有沒有鯨落她不知道，但來都來了，如果不好好玩一頓虧不虧，她倒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