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戴思謙舌戰(zhàn)群儒
今日戴思謙如同往日一般如上朝，卻又與往日有些不同。
往日總是會有些官員追在她身后，爭著與她同行。
蕭星緯自從上次被禁足，也已經(jīng)許久未曾上朝了。
今日，卻只剩下王正卿了。
朝堂本就如此。以勢相交，勢敗則傾。
王正卿臉上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他俊秀的眉毛緊緊蹙起。
“今日這關……怕是不好過?！?p> 戴思謙自嘲一笑，眼底是無盡的涼薄，她揮了揮衣袖，任冷風灌進。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舌戰(zhàn)群儒，我戴某無懼?！?p> 皇帝一襲明黃色龍袍正襟危坐于龍椅之上。
文武百官舉著笏板垂首整整齊齊的排列在下。
一緋色衣袍官員率先出列，“皇上，微臣要參——大理寺少卿戴思謙?！?p> “哦？爾說說，戴思謙所犯何事？”
“戴思謙急功冒進，為一己之利追查案件，將案情耽擱，導致西喬村被燒毀，鬧得百姓惴惴不安。若不加以嚴懲，日后文武百官爭相效仿，恐天下大亂啊?！?p> “皇上，戴思謙為升官攬功，把案子劃到自己手上，由他一人全權負責，這才導致了這般結果。請皇上明鑒！”
“皇上，因西喬村一事民間多了許多鬼神傳聞，甚至好幾戶膽子小的人家被嚇得患了狂病。戴思謙一人的行為造成這般后果，臣以為，也應當由他一人承擔！”
姬明挑了挑眉，神情愉悅。隨后他也站出隊列。
“皇上，昨夜臣夜觀星象，恰巧見到熒惑在心宿二旁側徘徊不去，熒熒之光大有蓋過心宿二之勢?；噬希@預示禍國殃民之星降臨。天下殆哉，岌岌乎！”
戴思謙心中冷笑一聲，若天象真的準確，為何那些旱魃地動那些地方的百姓卻沒有得到一個警示？
不過是為了針對自己，連這些荒謬之話都編得出來。這欽天監(jiān)，莫非就是為了順應皇帝大臣的意思而存在的？
皇帝面色一動，“姬監(jiān)正，此話當真？”
姬明俯身，“回皇上，千真萬確。”
戴思謙看著手中的笏板，你們說完了，也該輪到我說了。
她站出隊列，身姿挺直，“皇上，臣，想與方才幾位大人辯上一二?！?p> 皇上眉心微蹙，面色有些難看。他沉默片刻后道，“朕也想看看，你還有什么要說?！?p> “謝皇上?！?p> “第一位大人，戴某不才，有一問題不解，想問問大人?！?p> 那官員蔑視了看了戴思謙一眼，冷哼一聲，“問吧。”
“若一孩童在街道上玩耍，被人牙子拐走了，大人覺得應該怪人牙子，還是應該怪小孩在街道上玩耍？”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自然是人牙子的過錯?！?p> “那戴某身為大理寺少卿，追查這個案子過程中，西喬村被有心之人燒毀。大人為何不懷疑是這作案之人自亂陣腳，而怪戴某呢？”
第一位官員面色一紅，吞吞吐吐道，“你！這…這二者不同，完全不可比較！”
戴思謙轉過身，看向第二位大人。
“大人，您說戴某為了立功把案件攬到自己一人身上？你可問過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眼神閃躲，“皇上，情況確實如此。臣想盡早結案安撫民心，奈何戴思謙一意孤行……”
第二位大人不屑道，“戴大人這回可聽清楚了？”
“既然大理寺卿開口了，為何不把話說清楚？大理寺卿的早日結案是什么？是隨意編造一個故事，然后找個替死鬼草草了事？”
“你可曾想過西喬村二十戶人家，百余人尸骨未寒??！他們生前被屠，死后白骨房屋皆被燒，他們的冤屈，又有誰來洗？”
“并不是戴某貪功才一人查案。而是滿朝文武，無人敢查此奇案！”
此話一出，文武大臣面面相覷，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甚至有些開始小聲討論。
“這戴思謙也太狂妄了些……”
戴思謙聞言轉身向后走至他身前，“你敢查嗎？一百余人的案子，犯罪現(xiàn)場也被燒毀，你敢查嗎？”
那人被戴思謙的到來嚇了一跳，剛才還在說狂妄的嘴緊緊閉上，不敢再出聲。
她又向前走去，環(huán)顧眼前這些官職位于自己之上，身著亮眼紅袍的官員。
“吏部尚書，吏部侍郎，你們敢查嗎？大理寺卿，你……算了，你不敢。”
皇帝偷偷笑了笑，真沒想到有一天有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人能治治這幫老匹夫。
戴思謙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舌戰(zhàn)群儒卻波瀾不驚，這般勇氣和冷靜非常人能及。
她邁著平穩(wěn)的步伐，緩緩靠近第三位官員。
本以為她會挑釁，卻未曾想她的腳步堪堪停在那官員三步之外，隨后深深鞠了一躬。
他官員似是受寵若驚，向后退了兩步。
“大人，您是兩朝老臣，戴某敬佩。不過——”
“這并不意味著戴某可以允許您胡編亂造，在戴某身上亂扣帽子。戴某并非神仙，不能控制百姓心中所思所想?！?p> 隨后她凌厲的看向最后一位——姬明。
她秀眉一挑，上揚的唇角帶有幾分挑釁。
“姬大人莫不是昨夜與諸位大臣把酒言歡了？不然今日怎么那么湊巧與諸位大臣一同參戴某呢？”
姬明面色極為難看，“休要胡言！我欽天監(jiān)從不參與朝中勾結之事?！?p> “哦？欽天監(jiān)不參與，那便是姬家參與了？”
此話一出，朝堂上的姬家人也冷靜不住了。
“休要胡言！我姬家世代為官，盡是忠良！”
“皇上請為我們姬家做主，戴思謙這是明目張膽的侮辱姬家！”
“姬家豈能容你詆毀！”
……
周遭指責聲不斷。
戴思謙輕輕撫了撫袖，絲毫不在意。
她彎腰高聲道，“請皇上明鑒，這么多人以多欺少欺負戴某一人，還說不是勾結？”
她唇角微微勾起，心中冷笑一聲，就你們會向皇帝訴苦，難道我就不會？
皇帝看著朝堂上眾多的紅袍官服的姬家人，和孤身一人的綠袍的戴思謙，面色有些尷尬。
以多欺少就差寫在臉上了。
“好了，戴思謙。朕也容你說了這么多了，可到頭來，你也沒說這案子到底查得如何?！?p> 戴思謙心跳加快了幾分，讓她舌戰(zhàn)群儒她根本不慌，可問起案子……
一個當眾揭穿皇室丑聞，又沒有證據(jù)的人。除了死，沒有其它出路。
雖然有蕭星緯的免死金牌，但一旦用了也就意味著自己再也不可能留在京城之中了。
不行！自己還未權傾朝野，還未復仇，還有許多事未曾完成……
看來當下能做的也只有——讓懷疑的種子在皇帝心中種下，等它自己生根發(fā)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