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鳳去臺空江自流
戴思謙琥珀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無奈之色,她嘴角掛著一抹淺笑,卻帶著幾分苦澀。
她一把搶過那一沓厚厚的信件,“那就由我來替你說。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風(fēng)。”
王正卿眼眸溫和,緩緩開口,“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她淺淺一笑,拍了拍王正卿的肩,“有你這話,便足夠了?!?p> 戴思謙一躍上馬,回頭望向京城長街,身著各種顏色衣袍的百姓交錯在擁擠的長街之中。唯獨(dú)不見那一抹紫色。
她最后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玉面少年,他身著東方既白色鏤金雙飛燕紋玉錦長袍筆直而立,墨發(fā)也被玉冠全部整齊扎起,儼然一副儀表堂堂、謙謙君子的模樣。在人群中格外顯眼,已經(jīng)與當(dāng)年上京之時(shí)懵懂少年截然不同。
她向王正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轉(zhuǎn)過頭策馬揚(yáng)鞭,只留下漸行漸遠(yuǎn)的馬蹄聲。
她并不留戀京城,真正令人著迷的是滔天權(quán)力。
她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她心中暗自發(fā)誓,來日回京時(shí),定要將新仇舊恨一一報(bào)清,哪怕顛覆朝堂。
蕭星緯目光隨著那白色身影,直至她的身影被樹木徹底遮掩。
他眸色冷冷,“人都安排好了嗎?”
不為答道,“路上的人和燕州那便都安排好了?!?p> 蕭星緯眸光陰戾,“告訴隱刃,若有叛徒,殺?!?p> “是?!?p> 不妄忍不住開口道,“國公,既然您關(guān)心她,為何方才離別之時(shí)不去送送?”
蕭星緯唇角微微揚(yáng)起一抹弧度,笑的有些陰鷙?!叭粑疫^去,那可就是死別了?!?p> 不妄嘴角抽了抽,干笑道,“國公還真……幽默?!?p> 蕭星緯向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是太閑了嗎,要不要我和神策營說你在京城鬧事,讓他們陪你玩兩天?”
不妄緊了緊嘴,下壓了壓嘴角。
蕭星緯俯視山底風(fēng)光,眼眸中凝聚起晦暗之色,幽幽道,“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
深夜,戴思謙與余白在一處驛站落腳。
戴思謙吃完飯后便拿著本殘缺泛黃的冊子正仔細(xì)研讀。
余白喚了三聲她才反應(yīng)過來。
她略帶歉意地笑了笑,“我看得入神,未曾聽見?!?p> “什么書如此好看?”
戴思謙合上冊子,淺笑道,“也談不上好看,是本記錄河流地貌的書,閑來無事便看看,或許日后用得上。”
余白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情又忽然一變,面色凝重。
“我感覺……這一路上有人在跟著我們,而是身手不低。”
戴思謙手置于書冊之上,杏眸微瞇,“你察覺到有幾人?”
“較少,大約三人?!?p> 戴思謙的手指在書冊上輕輕點(diǎn)了幾下,思索道,“若真有人要?dú)⒁粋€(gè)貶官之人,何須如此小心翼翼?況且他們一路跟蹤,地勢隱蔽之時(shí)也未曾動手啊?!?p> 余白也附和道,“若換做是我,今日午后經(jīng)過那片樹林之時(shí)便是最好的下手時(shí)機(jī)。所以……應(yīng)當(dāng)不是?!?p> 戴思謙沉吟道,“……或許也有可能就是晉國公的人?!?p> 回想起上次見他時(shí),他找遍理由與自己聯(lián)盟的情景,或許是他的人……倒也不奇怪。
太子府。
塔娜猛的站起身,“為何?戴思謙為何被貶?”
太子不悅的皺了皺眉,厲聲道“那是他自己蠢。孤以為他是機(jī)靈的,想著收過來為孤所用,這才沒多久呢,就把自己送去燕州了?!?p> 塔娜焦急上前,抓住太子的手臂問道,“可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注意到太子懷疑的視線,她賠笑道,“臣妾是覺得這么一個(gè)有真才實(shí)學(xué)之人,當(dāng)然應(yīng)該輔佐太子殿下。去燕州……實(shí)在太可惜?!?p> 太子冷哼一聲,“哼,你一介婦人懂什么?戴思謙他就算再聰明,如今我也是不敢用了?!?p> 太子忽然靠近塔娜身旁,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后瞇了瞇眼眸,“你最近……是不是沒有用茵蘭香?”
塔娜鳳眸中劃過一絲心虛之色,隨后嬌笑道,“怎么會呢?臣妾一直在用啊。只是今日臣妾穿著這身衣服去逛了胭脂鋪,許是味道被遮蓋了。”
太子漆黑的眼眸凝起危險(xiǎn)之色,他狠狠抓住塔娜的手腕,厲聲道:“雅娜!那茵蘭香是孤送給你的,孤讓你用,你就得日日用!”
塔娜感到手腕處傳來一陣酸痛之感,她想使勁甩開卻發(fā)現(xiàn)手腕被謝弘德抓得更緊。
她忍不住喊了一聲,“臣妾叫塔娜!”合著這么久,太子連自己名字都未曾記住……
謝弘德微微一愣,隨后將她的手腕狠狠一甩,塔娜瞬間被推倒在地,她白嫩的后背剛好撞到黃花梨太師椅凳腿,發(fā)出一聲悶響。
塔娜美麗的面容微微皺起,她抽了口氣,痛呼一聲。
“嘶……”
謝弘德甩了甩衣袖,不屑道,“北凜人不是從小騎馬射箭?怎么就你這么嬌弱?你姐姐就比你強(qiáng)……”
他撇了撇嘴,“算了,人都死了?!?p> 塔娜坐于冰涼的地面,一只手撐著地,一只手扶著自己的后背。此刻她看向謝弘德的眼神多了幾分怒意。
謝弘德不以為意,冷冷道,“你這么看著孤做什么?前幾日四弟府上還死了個(gè)小妾,五弟府上更是美人無數(shù)。你應(yīng)當(dāng)慶幸嫁的是孤!”
塔娜扶著后腰借著太師椅扶手緩緩站起身,眉眼彎彎道,乖巧道“是,能侍奉太子是妾身的福氣?!?p> 謝弘德叫她如此乖巧,冷哼一聲便也離去。
塔娜望向他離去的身影,恭恭敬敬的低下身子行禮,“恭送太子殿下?!闭麄€(gè)行禮動作完美到挑不出一絲錯處。
她琥珀色的眸底劃過一絲詭異之色。
原是三日便可抵達(dá)燕州,卻偏偏用了五日。只因天降大雨,延綿不斷至使山路濕滑,不得不等了幾日。
不過這一路確實(shí)未曾遇到什么意外,或許跟在他們身后之人,確實(shí)不是殺手。
燕州地段本就多雨多災(zāi),加上今年又恰好碰上十年一遇的暴雨,想來燕州現(xiàn)在定是一片狼藉,戴思謙心中已經(jīng)有隱隱不安之感。
本以為已經(jīng)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可燕州城此刻的樣子還是讓她愣在原地。
渡江州
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多希望自己能像高懸在夜空中的月亮一樣,你行走千里我仍然伴隨著你。 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古老的鳳凰臺曾有鳳凰翔集遨游;風(fēng)去臺空唯有長江流水日日依舊。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等到秋天九月重陽節(jié)來臨的時(shí)候,菊花盛開以后別的花就凋零了。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風(fēng):在各自的道路上共同努力,雖然相隔千里,但依舊共享同一陣清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