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能告訴蔓蔓為什么嗎?”奚午蔓輕聲問。
“那個記者背后的人是誰都不重要?!?p> “那哥哥認為,什么重要?”
奚午蔓溫熱的指腹停在奚午蔓嘴角,慢慢滑向她的唇瓣。
“重要的只有一件事?!鞭晌绯械穆曇袈拖氯?,“你什么時候跟我結(jié)婚。”
又來了。奚午蔓又不敢說話。
奚午承的手指像一個絕對堅固的封印,除非他主動解除,否則,奚午蔓一輩子都說不了哪怕只一句最簡單的話。
唇上的溫熱移到耳廓。黑暗中,奚午蔓分不清耳垂感受的熱意來自指尖還是呼吸。
這肆意的放縱,本該是酒精的錯??稍趺炊即_定沒有酒精,又該責怪什么?
天終于亮了。
奚午蔓拉開窗簾,借蒙蒙霧色看清手腕過分暗淡的紅。
為什么要這樣?
她瞧著窗外,依稀看見別家亮起的燈。霧色中只有燈光,此外,什么也看不見。
奚午承不告訴她記者背后的人是誰,也不希望她調(diào)查,她本該乖乖把記者的事拋到九霄云外,就像許許多多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一樣,但手腕的紅令她的頭腦發(fā)熱。
都是紅色的錯。
仗著奚午承的名義,要知道什么都很容易。奚午蔓大膽了一回,借著奚午承在她手腕留下的暫時不會消散的、慢慢轉(zhuǎn)為紫色的紅。
趙許營,穿著藏青色西裝,三十出頭的面容干瘦枯黃,看上去病入膏肓,一雙眼睛卻神采奕奕,顯出比尋常健康人更健康的精氣神。
奚午蔓約他在黑桃街一家叫黃昏后的夜總會見面。
這個地方是奚午蔓經(jīng)過好一番思考后選出來的,同時兼顧娛樂性與隱蔽性,不用像在飯店里一樣喝酒吃飯,也不用像在其他類如茶樓等休閑場合一樣保持最佳狀態(tài)的笑容。
奚午蔓煩極了跟不熟的人坐一起吃飯碰杯,說著冠冕堂皇的客套話,也很煩明晃晃的光線下一本正經(jīng)的商談,一件很小的事,搞得像是關(guān)乎全人類生死的緊急事件一樣。
趙許營表現(xiàn)出的紳士風度令奚午蔓放下警惕。
他坐在離奚午蔓不遠不近的地方,保持著安全距離,又能聽清她說話。
奚午蔓開門見山,問他:“A市有什么人是我不能惹的嗎?”
“只要您愿意,連教皇都得俯身為您提裙擺,連奚五老太爺都不會有這樣的待遇?!壁w許營思考片刻,“我實在不知道,有誰會膽敢想不開,會想惹您不高興?!?p> 廢話一堆。奚午蔓自動簡化為兩個字——沒有。
“據(jù)我所知,A市豪門秘聞報的靠山是趙先生您吧?”奚午蔓又問。
“靠山不敢當,畢竟我還要靠您父親?!壁w許營謙虛地擺擺手,“我只是在報社有一點點小小的實權(quán)。”
“之前,我在一個不該遇到記者的地方,遇到A市豪門秘聞報的記者?!?p> 趙許營輕“啊”一聲,神采奕奕的眼睛顯出驚訝,像是在說:有這事?
“應(yīng)該是碰巧吧?”趙許營不確定。
“您的意思是,巧到記者剛好在我身邊沒保鏢的時候碰到我,她又剛好精心準備了采訪的問題?”
“您認為這不是巧合?”
“您會認為這是巧合嗎?”
短暫的沉默。
趙許營又問:“所以您今天約我,是想知道為什么會在不該碰到記者的地方碰到記者?”
“我想知道,報社的記者怎么會清楚我的行蹤?”
趙許營若有所思,良久,又說:“您哥哥應(yīng)該會調(diào)查清楚,我要是去查,恐怕會冒犯您哥哥?!?p> “這種事,我不想麻煩我哥哥,他最近為新產(chǎn)品研發(fā)忙得不可開交,我要用這些事徒增他的煩惱,簡直無理取鬧?!鞭晌缏f得連自己都毫不懷疑,“再說,您是A市豪門秘聞報的靠山,問您當然更靠譜。”
“這我不敢當?!壁w許營再度連連擺手,“我怎么能跟奚總比?”
奚午蔓從包里摸出一個紅色禮盒,遞向趙許營。
一看見禮盒,趙許營本能擺手表示拒絕。
再堅定的拒絕都無所謂,奚午蔓絲毫不慌。
“聽說您夫人的生日快到了。我知道您夫人有收藏紀念幣的愛好,這是七十年前C國國行發(fā)行的一套賀歲紀念幣,不知道您夫人會不會喜歡?!鞭晌缏f。
趙許營的猶豫隨奚午蔓的話語慢慢搖擺,最終擺到九霄云外,他近乎堅毅,雙手接過禮盒。
全新的賀歲紀念幣,在塑封袋中,亮閃閃,完全看不出經(jīng)歷了七十年的歲月。
趙許營也不再客氣,替他夫人收了禮,連聲道謝。
“謝什么?您要不嫌棄,當交個朋友。”奚午蔓面帶客氣的微笑,“早就聽我哥哥說,趙總是個實在人,娶的夫人是A大畢業(yè)的高材生,貌美如花、知書達禮,我一直想認識您夫人,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能與您結(jié)交,是賤內(nèi)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啊!”趙許營真挺開心。
差不多了,奚午蔓站起身,說:“時候也不早了,我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您早點回去陪夫人吧,記者的事,我們改天再聊?!?p> “好,我先不打擾您了?!壁w許營也起身,與奚午蔓握了握手,“再見,奚小姐?!?p> “再見?!鞭晌缏⑿χ克退?。
趙許營走到門口,拉開。門開的時間很短,在那不到兩秒的短暫時間,趙許營的身影與另一個人的擦肩而過。
頭發(fā)一樣深黑的衣,遙遠星空一樣深邃的眼睛。深邃,那是一種感覺,出于想象。
“蘇總!”趙許營關(guān)上門的瞬間,喜悅的聲音留在了包廂里,“好巧好巧!”
靜。
現(xiàn)在出去,碰上的概率有多大?奚午蔓在心里暗暗琢磨過,慢慢起身。
一步,兩步。
近了。
伸手,開門,對上的是趙許營的視線。
“改天再說?!?p> 不屬于趙許營的聲音,從左側(cè)傳來,奚午蔓的心跳慢了半拍。
蘇慎淵。半生不熟的姓名。
“好,不打擾您,我先告辭了,蘇總?!壁w許營轉(zhuǎn)頭向奚午蔓點了下頭,離開了。
那人走遠,奚午蔓收回視線,仰起腦袋看蘇慎淵。
“我也不打擾您。”奚午蔓禮禮貌貌,鞠躬,“再見,叔叔?!?p> “你找趙許營做什么?”蘇慎淵不禮貌。
“談一點私事?!鞭晌缏3侄Y貌。
“私事。”蘇慎淵一側(cè)身,推開她手邊的門,“跟我也談?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