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先斬后奏
將人移至戶外，蘇笙笙檢查她們的口鼻，確認沒有嘔吐物阻塞，呼吸還算順暢，便讓人分頭解開她們的衣領(lǐng)。
蘇恒稷與在青套迅速套好了馬車，一眾趕緊把人抬上去，送往醫(yī)館。
醫(yī)館內(nèi)
郎中說，“幸而發(fā)現(xiàn)得及時，沒有大礙?！?p> 經(jīng)過一番針灸急救后，總算轉(zhuǎn)危為安。
外面大雪紛飛，也不好立時挪動，郎中便讓眾人留在醫(yī)館中。
青檸自責了一夜，雙眼紅腫如核桃，心疼地看著蘇笙笙揉著眉心。
“都是奴婢不好，闖下大禍，連累了大家?！?p> 蘇笙笙卻笑著搖頭，“若非你闖禍，今天她們可就沒命在了?！?p> 還真是福禍輪轉(zhuǎn)，自有平衡。
想當年祖父被貶，卻意外躲過了北戎兵亂。
如今因為祖父生病需要輪班照顧，這才會半夜去喚人，竟無意中又避過一劫。
本來她還有些猶豫要不要走那步險棋，畢竟藏了這些年，可此番遇險讓她下定了決心。
既然今日不知明日，她何不放手一搏？
也許危機即是轉(zhuǎn)機……
蘇笙笙守在一邊，靜靜地想著心事。
不久，二夫人神智逐漸清醒，茫然地打量著周圍。
“這是哪??？我這是怎么了？”
蘇笙笙和青檸連忙走過去，扶她坐起，“這是醫(yī)館，二伯母可還有不適？”
二夫人捂著發(fā)悶的心口，搖了搖頭，“醫(yī)館？”
蘇笙笙遞上一杯水，“幸虧發(fā)現(xiàn)得早，不然今日可就危險了，怎么窗子都擋住了呢？”
她們?nèi)r，發(fā)現(xiàn)窗子不僅緊閉，還用被褥擋住了。
二夫人喝下一口水，驚然回過神，“竟然真的出事了?！?p> 青檸有些無語，“六小姐不是早提醒過了么？怎么還反著做呢？”
她是心疼藥費，這么多人，可也是一筆不小開銷。
即便小姐能賺，但也經(jīng)不起這么糟蹋??！
就在這時，蘇元菱幽幽醒轉(zhuǎn)過來。
聽到對話，連忙合上眼，并沒有起身。
被人送到醫(yī)館，都毫無所知，可見情況危急。
二夫人才感到一陣后怕，“是元菱說，這人都分開住，炭火也不夠，怕后半夜冷，這才……”
不用問，定是把蘇笙笙的話當耳旁風了。
闖禍后本想糊弄過去的蘇元菱，這下可憋不住了。
“怎么就我說的了？”她一下坐起，卻又因頭暈跌了回去，難受地哼哼了兩聲。
這么一吵，其他人也陸續(xù)醒轉(zhuǎn)。
蘇笙笙也沒去理她，“二伯母若是無大礙，咱們就先回家去。天也快亮了，郎中一會還要開門做生意。”
鐘氏連連點頭，“回去吧，省得老夫人她們在家中擔心。”
蘇笙笙扶著二夫人，讓青檸她們扶其他人，唯獨沒有去管蘇元菱。
蘇元菱別扭的沒動。
“四姐，一會等郎中來了，你結(jié)下藥費。”蘇笙笙語氣冷淡。
這句話把怏怏不快的蘇元菱激了起來，“我哪里有錢？再說了，我怎么回去?。∥叶疾徽J識路。”
蘇笙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闖的禍事我了結(jié)，你闖的禍事，你自己看著辦?！?p> 蘇元菱哪里還能躺得下去，扶著腦袋緊跟在蘇笙笙身后，就是不肯留下。
青檸把人都送上馬車，看到低著頭往車上蹭的蘇元菱，很是不耐地哼了一聲。
等都扶上了馬車，也不見蘇笙笙給店家留下診金。
蘇元菱想問又不敢問，縮到蕉氏身后。
蘇笙笙卻并未上車，囑咐云香云意照顧好大夫人她們。
青檸兩人一見，也留了下來，看著馬車走遠。
天光微曉，半空中還飄著柳絮般的冰雪，蘇笙笙望著朦朧的邊鎮(zhèn)，緩緩?fù)鲁鲆豢诎嘴F。
也只能先斬后奏了。
……
“哐哐！”緊鑼密鼓的銅鑼聲，將睡夢中的人們敲醒。
“免費領(lǐng)雞蛋?。?shù)量有限，先到先得?！?p> 清脆的吆喝聲，在街頭巷尾傳響。
很快就有人狐疑地從院子里出來問，“啥是免費？不用給錢？給多少個雞蛋？”
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問出無數(shù)個疑問。
青檸熟練地接話，“鎮(zhèn)東出口告示前領(lǐng)取，排隊一次五顆雞蛋，不收您錢誒?！?p> 說著，已經(jīng)跟檸語哐哐敲著鑼，往下走去了。
不少被驚動起的街坊鄰里聞言，都匆忙穿衣，拿起菜籃子就往外走。
一邊走，還一邊議論，一大清早的就有這好事？
但有便宜不占是傻瓜，沒一會告示前就匯集起一股不小的人潮。
眾人舉目望去，只見隊伍盡頭處站著一位清美的少女，正微笑著發(fā)放雞蛋。
然而蘇笙笙過目不忘的本領(lǐng)，很快就揪出了幾個渾水摸魚的人。
“大娘，您剛才已經(jīng)領(lǐng)過了，您忘記了？大娘剛還夸我人美心善呢！”
蘇笙笙一字不差地把剛才她們對她的夸贊都復(fù)述了一遍。
那幾位大娘訕訕一笑，“大娘老了，不比你們小姑娘記性好?！?p> 蘇笙笙笑如霽雪，“巳時整，這里還有抽獎活動，大娘可以用假銅幣參與抽獎?！?p> 那位穿得臃腫的大娘，一下子變了臉色，“什么假銅幣？我哪有什么假銅幣？”
蘇笙笙微笑如常，“那就可惜了，我們一會的抽獎活動，最高獎賞可有三萬錢呢！”
準備暴走的大娘團，一下子停住步，“三萬錢？”
蘇笙笙點點頭，一指布告欄旁自己貼的宣紙，聲音略有提高。
“一枚假銅幣，抽獎一次，十枚抽獎十次。最高獎三萬錢，一等獎一萬錢，二等獎十個，獎品如下。”
蘇笙笙畫技了得，即便有人不識字，可看到那清晰的圖示，也能認出錢目數(shù)。
可也有人弄不清蘇笙笙的用意，一時間無人沒說話。
隊尾本還打著瞌睡的懶漢，卻一下子都來了精神，“什么是抽獎？假銅幣也可以？”
自從南陵跟北戎一戰(zhàn)，失去半壁江山后，銅礦數(shù)量驟減。
朝廷為了應(yīng)對這一情況，頒布了限銅令，連五品以下的官員俸祿，都改用交子。
一時間錢幣流通混亂不堪，更有造假銅幣，假交子的流通于市。
隨著造假技藝嫻熟起來，更是真假難辨，給百姓的生活帶來很大的不便。
朝廷屢抓不到造假的，就轉(zhuǎn)而貼了懸賞布告，凡是提供線索者，可得賞金十萬錢。
若是協(xié)助朝廷抓獲制假者，可再得二十萬錢。
有重大立功表現(xiàn)的，可免除服役。
但平頭百姓自己分辨都難，哪里還能提供什么線索，所以只能任那高額懸賞吃灰。
眾人雖然對蘇笙笙說的高額抽獎感興趣，但也不想攤上什么事，于是都觀望著。
蘇笙笙早有準備，拿出一個看不到里面的大箱子，“各位請放心，這里只余一個小口投放銅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