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工
李薔薇去張府的路上,手一直緊緊握著陳欣然。
“我剛剛打聽過了,張官人的千金很得寵,你要伺候上她,肯定也少不了好?!?p> “欣然——母親留你一個人在這,實在不放心啊。”
李薔薇大著嗓子哭嚎起來。
陳欣然也有些糾結,第一次上街就差點丟了小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會是什么樣。
母女二人邊走邊說話,就這么到了張府門口。
遠處駛來一輛馬車,陳欣然還沒反應,李薔薇卻飛快地牽起她的手往張府里跑,有了前車之鑒,她生怕自己的閨女被沖撞了,這可是她唯一的閨女!
“站住,張府也是什么人都能進的?”門口的家仆像是很瞧不上她們似的。
“這位小兄弟,我們聽說張府還缺仆人,還煩請你幫忙通報一聲。”陳欣然數(shù)了十枚銅子,放到他手上。
而那家仆邊一手晃著銅子,歪眼打量一眼陳欣然:“你不成,你年紀大了,要八九歲的才行?!?p> “八九歲能干得了什么?”
“這個就是我們府上的事了,你回去吧?!边@小廝連連沖她們揮手,毫無規(guī)矩可言。
李薔薇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擼起袖子,露出比陳欣然粗了一大圈的臂膀,陳欣然對這花生殼生物能轉化效率極高的李薔薇肅然起敬。
如果有吃花生殼都能長肉的本事,人類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她捏住了李薔薇的臂膀,突然有了底氣,大吼:“收人錢不辦人事,你是不是以為我們好欺負?”
那可是十個銅子,不知道能換多少糧食!
“李嬸,陳姑娘!”聲音從剛剛駛過來的馬車傳來。
此刻馬車外跳下一位小廝朝這奔來,皮膚欺霜賽雪,看著像和她們娘倆不是一個圖層的。
那小廝剛到她們面前站穩(wěn),就深深作揖,玄衣袖口透著銀線的暗紋路:“奴叫鳴玉,是聞府派來載嬸子和姑娘回家的。大人說了,張府小門小戶,必然會禮數(shù)不周。若姑娘不嫌棄,在聞府謀份差事也可?!?p> “哪來的瞎眼奴才,敢在張官人府上大放厥詞!”那看門小廝狗仗人勢道。
鳴玉抬頭,就露出了俊美冷冽的五官,讓視覺動物陳欣然倒吸一口氣,娘嘞,好看誒。
“奴親眼見你這張府家奴將人拒之門外,怎么,難道這百花鎮(zhèn)的百姓,在街邊談話也需要請示張官人嗎?”
“張官人就是百花鎮(zhèn)的天,就算是街邊的一條狗,那都得歸他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既然張官人是百花鎮(zhèn)的天,豈不是想要同當今天子平分天下?”
鳴玉擺出一份恭順的樣子,但那張揚的臉配合此時的模樣,倒更讓人出神了。
“你這畜牲,滿口胡言,今日我就叫官人打發(fā)了你!”
一老翁突然從墻角出來,一拐棍打在了看門家仆的膝蓋窩,家仆噗咚一聲跪下,十個銅子也洋洋灑灑了一地。
陳欣然見狀即刻蹲下去撿銅子,鳴玉也對那不知哪冒出來的老伯恍若未見,斯文地蹲下,同陳欣然一起拾銅子。
她不由地感慨,同樣是小廝,怎么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
只剩下李薔薇和那人大眼瞪小眼,她本也不懂鳴玉在說些什么,但在她眼里,皇帝老爺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這家仆竟然連這個也不懂,十個腦袋都不夠他掉的!
“老夫乃張府老管家,敢問閣下是……”那老頭摸摸長白胡子,眼眸精明地在她們?nèi)松砩蠏邅頀呷?,想來是已?jīng)聽墻角聽了許久。
陳欣然要起身,鳴玉就虛扶著她起身。
“奴的大人怎能同愿與天子平分秋色的張官人相提并論?只是自己府上奴才還是要管教好,免得讓外人以為,我與這奴才串通一氣,故意要叫張府死無葬身之地呢!”
好毒的話,鳴玉怕是早就看出來這老管家有意維護那家仆,臨了還要說些話來離間這兩人。
老管家聽了,臉色一沉,也不再追問鳴玉家大人名號,像是醍醐灌頂,點頭連連稱是,沒做什么表示,像是嫌丟人似的,忙告罪帶著那家仆回到府內(nèi)。
家仆沒有規(guī)矩,可以管教后再用,但如果家仆吃里扒外,是別人派來的奸細,那可是萬萬不能放過的。
那口無遮攔的家仆,少不了被當成奸細一頓胖揍了。
鳴玉低頭弓著背回李薔薇和陳欣然:“馬車上已備好薄禮,只待嬸嬸和姑娘發(fā)話,就可啟程?!?p> 不管聞家人原先是如何囑咐這家仆的,但眼前家仆給陳欣然狠狠長了臉是真的。
李薔薇惡狠狠道:“這張家一個看門的都這么讓人窩火,更何況里面的那些人呢。欣然,我看還是不要進張府的好?!?p> 陳欣然和鳴玉將李薔薇先扶起進了馬車,自己緊跟其后,鳴玉則坐在車沿馭馬。
李薔薇一進馬車,就被那半截車廂“薄禮”嚇了一跳。
什么珠寶玉器,綾羅綢緞,數(shù)不勝數(shù),她家女兒是遇見貴人了啊!
陳欣然的驚訝并不少,有了錢,她和她們那家子都能有更多選擇。
“鳴玉,你家主子是做什么營生的?!?p> 陳欣然想,張府是已經(jīng)和自己結仇了,她得考慮去聞府工作的可行性,畢竟金銀總有花完的那天,饉災卻不知何時結束。
“奴的大人乃新到任的百花縣縣令?!?p> 縣令?那聞大腿,阿不,聞大人是一個有編制的人呀,她若是抱緊了聞大人的大腿,豈不是就等同于端住了鐵飯碗,一家人都可以跟在她身后吃上皇糧呢。
短短一呼吸間,她就做好了將自己賣身給聞府的準備。
“欣然,我們已經(jīng)有了如此多的金銀,你實在不用再去吃苦打工,看人眼色了!”
陳欣然搖搖頭,想和李薔薇普及鐵飯碗的重要性,腦子里卻冒出一陣極其聒噪的聲音。
“你是否忘了,我們之間有契約?!?p> 松泉鬼魅般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出現(xiàn)。她眉毛擰成麻花,心里問:“又要我做什么?”
“給牽牛村所有人做頓蛇肉全席,完成后,+500功德?!?p> 功德?就是那個像天文數(shù)字一樣的債務是吧。
“淦,我去哪抓蛇。這時候,雞都瘦成雞架了,就算我有那個膽子和力量抓蛇,我要找多少條才能讓全村人都吃到肉?你咋不說把我做成飯喂給村里人呢,大善人。”
床神她們內(nèi)部的算法就很有問題,不能極高效率地利用好她造福百姓,反而一直在壓迫她、剝削她,像是逼著她犧牲自己似的。
“如果真到了那時候,你不愿意也得愿意?!?p> 陳欣然剛在心里暴怒吐槽完,就被這句話嚇出了個冷戰(zhàn),松泉的聲音好像一直很冷,只有偶爾牽扯到昭陽,他才會有些感情色彩,像個人。
好嚇人!
陳欣然慫慫地說:“那我叫聞遠幫我找蛇?!?p> “不必,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那條可供全村人吃的蛇,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