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迷路了,太陽下山前一定要回這里來呀!”李薔薇看見女兒即將消失在街角,趕緊追上前去囑咐道。
“陳姑娘,黃豆!”鳴玉喊。
李薔薇寵溺一笑,轉(zhuǎn)身對上鳴玉的視線:“鳴玉啊,嬸子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今年多大了,祖籍在哪,可有成家?”
“???”
陳欣然剛踏上一條青石巷弄,就碰到了一個賣糖葫蘆的人。
“糖葫蘆,又香又脆的糖葫蘆誒!”
她咽了咽口水,這個時候的吃食顯然是很貴的,陳欣然戀戀不舍地望了糖葫蘆最后一眼,準備疾步走開。
再不走,她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
現(xiàn)在陳欣然是相信因果報了,上輩子花錢如流水從不看賬單,這輩子連串糖葫蘆都買不起。
就在她貼著墻根將與賣糖葫蘆的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一個黑乎乎的皮球突然從墻里伸了出來。
陳欣然一沒留神,手撐地摔了個大馬趴,多虧她及時將那包黃豆塞進了衣襟,不然此刻黃豆就要滾得到處都是了。
那顆皮球說話了,竟是顆男孩的頭,但不是對陳欣然說的話:“張府小姐想吃糖葫蘆了,趕緊挑十根糖皮厚的給我!”
這也是張府的院墻?
那賣糖葫蘆的本想扶陳欣然一把,一看來生意了,忙樂呵呵地去摘糖葫蘆。
陳欣然晃晃悠悠地扶著墻站起來,眼睛因進了沙子,而不由撲簌簌地落淚:“你們張家真是欺人太甚!”
那顆頭在墻根的小狗洞內(nèi)伸出兩只手,一只捏著銀子,一只接過糖葫蘆。
“喏,給你一串,別哭了?!?p> 陳欣然一愣,男孩看起來十分瘦削,臉部瘦得幾近脫相,頭發(fā)也臟兮兮地打著結,還不如她村里的那些侄子呢!
她慢吞吞蹲下去,接過一根糖葫蘆,那狗洞里的頭立刻縮了回去。
“誒……”陳欣然沒能叫住他。
狗洞里傳出漸行漸遠的對話聲。
“你剛剛在跟誰說話?”是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不過是碰到個小孩子,秋雨,你再這樣盯著本大爺,小心本大爺告訴小姐!”
“我警告你,要是敢耍花招,小姐也保不了你……”
手里的糖葫蘆在日頭下反光,一股甜香鉆進了陳欣然的鼻子。
她慢條斯理咬下一顆,味道少酸多甜,十分清爽。
這要是在上輩子,她早就把人挖到她家給她做私人糕點師了。
巷子空空蕩蕩,已沒有了賣糖葫蘆人的蹤影。
又逛了一會兒,陳欣然找到一家冥器店。
她盤算著先買十兩銀子線香,然后點了供奉床神。
雖然糧食價格貴,但線香的價格卻不高。
“賣不出去了,這玩意又不能吃?!崩习宓?,他看陳欣然一眼,沒忍住說了心里話,“百花縣的人不信鬼神,連禮佛的習慣都沒有,唯一一家朝廷建造的寺廟,因上任縣令克扣份例,加上僧多粥少,聽說和尚都被逼下山求生了。這年頭,好手好腳的人都養(yǎng)不活自己,他們半路還俗,更是如履薄冰啊?!?p> 陳欣然沒接話。
“你們瞧瞧,看上了什么香,姐買了!”她在心里美滋滋道。
松泉:“隨便?!?p> 昭陽:“茉莉味的,沁人心脾?!?p> 陳欣然:“要是有榴蓮味的就好了!”
松泉、昭陽:“住嘴!”
“嘖,又發(fā)現(xiàn)你們一個弱點?!?p> 陳欣然一邊憂郁著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吃上榴蓮,一邊和老板清點十兩銀子的線香。
本來線香就積壓許多,她看著人把它們打包一點一點地壘成了一座小山,感覺能壓死兩頭牛。
“你們這么缺香火,怎么不讓我開個線香店?”
松泉:“你這么缺錢,怎么不想著去開錢莊?”
昭陽:“人做工,能拿到自己份內(nèi)的報酬,若是多拿了,不僅擾亂公道還會遭到反噬。邪神淫祀作惡天下,也是因為人們罔顧公道,想要滿足自己的貪念和欲望。這樣的人和神,是不會被天道寬恕的。我若效仿,與邪神無異,天必誅之?!?p> 松泉:“昭陽最是正直,她還想重返天庭成為上神呢,怎么舍得讓自己在人間的履歷沾染污點?”
“陰陽怪氣,你敢說你不是這樣想的?”陳欣然腹誹。
她瞅著那堆線香,運回村是不現(xiàn)實了,要是讓家里人知道,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一次性點光就更不用想了,不知道要燒幾天,燒出怎樣大的一股濃煙。
“我給你們修個廟吧,修了廟以后,人有事沒事都能給你們上幾柱香?!?p> 但她是沒錢再修廟、請廟祝了。
東張西望一番,陳欣然在冥器店發(fā)現(xiàn)了財神爺?shù)纳颀悺?p> 果然,人類可以破除封建迷信,但不能拒絕財神。
“老板,我回頭掛兩幅床神畫像,在這里受我買的那些香火,可行得通?”
“可以是可以,但是床神是什么神,沒聽說過?!崩习寮s莫三十多歲,還留著一撮胡子,說話時就摸一摸。
“我家鄉(xiāng)的神,什么事都管一點,嫁娶、求子、尋親、科考……總歸不是閑神。雖有香火,不供無用之神?!?p> “爹,大哥在后屋出事了……”一個女孩兒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話音未落,便被老板抱起,他朝后屋跑去。
與此同時,松泉道:“快跟上,我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劍氣!”
什么?那把可以與她滴血認主的上古圣劍出現(xiàn)了!
陳欣然拔腿就跟上去:“老板,我來助你!”
等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陳欣然沉默了。
那女娃的大哥竟然掉進糞坑了!
好在老板可能也難以接受,倒沒真叫陳欣然去搭把手,只是讓她看著自己的女兒,轉(zhuǎn)身找了根長木棍。
“鐵柱,抓緊了,我拉你上來!”
不知為何,坑中的小男娃身上仿佛墜了千斤鐵,怎么都拖不動,甚至好像有什么東西吸著他,連帶著抓棍子的老板都險些被掀翻在地。
陳欣然忙對一邊的女娃道:“娃娃,你再多叫點人來幫忙。”
然后她便像拔蘿卜一般,拽住了老板的腰。
“老板,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癢癢癢癢癢,姑娘你拽著我癢癢肉了!”老板欲哭無淚。
奇怪的是,陳欣然加入這場拉鋸戰(zhàn)后,那股來自地下的吸力反而更大了!
“不好,這是守劍陣的一個陣眼,你們散進去的力,又會接著回彈到你們的身上……”昭陽聲音越來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