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嫻憑借自己的實力考入了京大臨床醫(yī)學專業(yè)。
八年制本碩博連讀,每年都靠績點第一和項目經(jīng)驗拿一等獎學金,足以支撐她的部分生活費。
今年她本該是本科第五年,特意為了陳寄申請來港大見習交流。
學校免學費和住宿費,但生活費需要自己自理。
如果獎學金被取消,意味著她的生活費都沒有了著落。
林嫻還沒得到簡詩雅的回復,手機便黑了屏,徹底沒了電。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會在獎學金審核前臨時被取消。
林嫻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只覺得四周的景色竟然開始變得詭異模糊了起來。
她該何去何從?
好不容易申請到的交換生機會,她不想浪費。
紅綠燈傳來來急促的滴滴聲,將林嫻拉回現(xiàn)實。
她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穿過紅綠燈,沿著狹窄的街道往前漫無目的地走著。
港城并不如她所想那般好。
她害怕人多,害怕面對陌生人,是典型的I人。
現(xiàn)實卻不會等著她去慢慢適應(yīng),就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推著她往前走。
林嫻在便利店門口駐足,進去買了瓶礦泉水。
她感覺不到餓,沒有一點食欲,就連喝水都是純機械的動作。
仰頭,咽下,再看向窗外。
鋼筋混泥土的建筑,光怪陸離的霓虹,像一只只巨獸籠罩著她,呼吸壓抑。
錢包里只剩下200港幣不到。
走出便利店,林嫻不經(jīng)意看到了巴士站牌上寫的「仁愛醫(yī)院」四個字。
這是下午江嶼年帶她去過的醫(yī)院,腦海里一個想法一閃而過。
那家醫(yī)院裝修豪華,是不是可以在沙發(fā)上湊合一晚。
這樣一來就不用花錢了。
她不能浪費任何一分錢。
等巴士的時候,林嫻的心里有些忐忑,她雖然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卻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巴士靠站時,身體先一步行動,林嫻上了車。
有了下午坐錯車的經(jīng)驗,林嫻問過巴士司機后才投了幣。
醫(yī)院在新界,距離尖沙咀不算特別遠,半個多小時的車程,渾渾噩噩間就過去了。
事實證明,人被逼到了絕境,總是能想到辦法的。
林嫻在車上已經(jīng)說服了自己,走進醫(yī)院之后,不等導診臺的值班護士詢問,便匆匆往急診室那邊走去。
林嫻最終找到了一個隱蔽的位置,如果晚上沒什么人來看急診,不會影響到她睡覺。
拿定主意后,林嫻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了一下,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那張蒼白的臉毫無血色,滿臉都是苦大仇深。
她不喜歡照鏡子。
即便別人說她漂亮,她也沒有任何感覺。
因為她永遠記得青春期的時候,陳寄調(diào)笑她是小黑猴。
小黑猴成了她好幾年的陰影。
為了不再被曬黑,她做了好多努力,可是到頭來又怎樣?
只不過從小黑猴變成了大白猴罷了。
林嫻很瘦,蜷縮在U型沙發(fā)的角落里,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在這隱蔽的角落里,她睡得極不安穩(wěn),夢里頻頻踩空,觸不到底。
無限下墜。
江嶼年回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
一個住院的病人臨時出了緊急情況,他作為主治醫(yī)生要趕回來看看。
確認病人沒什么大礙后,江嶼年打算直接回家,卻在這時接到了同事的電話。
“聽說你回來了?來急診科陪我說說話吧,一個人值夜班真的太無聊了?!?p> “無聊你就睡覺?!?p> “哎,長夜漫漫,哪兒睡得著。臥槽!”
聽筒里傳來那句不怎么友好的詞語,江嶼年皺眉想掛斷電話。
接著就聽到沈孟楠壓低聲音說:“快到急診科來看,有個大美女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長得真靚啊。”
沈孟楠是江嶼年在國外留學的同窗,他回港城仁愛醫(yī)院就職時,沈孟楠也追了過來。
沈孟楠是內(nèi)地人,但在這間醫(yī)院,并沒有人歧視他的出生地,全靠專業(yè)素質(zhì)說話。
江嶼年對美女不感興趣,只冷淡答道:“我要回家補覺?!?p> 說完,他掛了電話。
等待電梯的時候,腦海里忽然閃過林嫻那張臉。
他自嘲一笑,怎么會突然想起她。
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而已。
江嶼年上車后沒多久,收到了來自沈孟楠WhatsApp的消息。
【偷拍的,閱后即焚!】
江嶼年本想直接刪除,卻不小心點開了大圖。
那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時,江嶼年的心口猛然揪了起來。
她怎么能睡在醫(yī)院大廳。
那里冷氣很足,她蜷縮成了一團,像只無家可歸的小貓。
可憐,無助。
他立刻撥了個電話過去,誰知沈孟楠拒接。
一般急診科醫(yī)生只會在忙的時候拒接電話。
江嶼年已經(jīng)在回家的路上,為此不得不繞了很大一段路調(diào)頭往回走。
林嫻就是在這個時候被護士推醒的。
“小姐,不好意思這里不能睡覺,麻煩回病房去好嗎?”
林嫻抿唇不語,那位護士掛著甜美的笑:“不好意思,我們有規(guī)定,這里……”
“嗯,我馬上就走?!?p> 林嫻吸了吸鼻子,她這個位置是出風口,被風吹得有些頭疼。
背上書包,林嫻又去了一趟衛(wèi)生間。
手機已經(jīng)充滿電。
開機后,她看到了簡詩雅發(fā)來的消息。
【是喬子衿那個小婊砸搞的!她舉報你跟導師有事,媽的,等開學老子削死這娘們兒!】
又是喬子衿,到底跟自己有什么仇怨,能在蓄意接近她成為朋友后,又悄悄搞事情。
時間太晚,林嫻沒有再給簡詩雅打電話過去。
她勉強睡了幾個小時,足夠了。
從醫(yī)院后門出去時,天下起了大雨。
這個城市很忙碌,哪怕在凌晨三點,已經(jīng)開始有為生活打拼的人。
林嫻知道自己不能這個時候出去,淋了雨感冒更麻煩,可也不能回去。
蹲在屋檐下,頭痛欲裂的她埋首在膝間。
好像她的人生總是狼狽,不會有幸運女神眷顧她。
江嶼年的車駛?cè)脶t(yī)院停車場時,一眼就看到了廊下那個瘦弱的身影。
江嶼年停好車后,徑自下了車,連傘都忘了撐,直接走到了林嫻的面前。
林嫻不是一個情緒外放的人,今天是這么多年除了那件事以后,最倒霉的一天。
接二連三的打擊,徹底擊潰了她的心理防線。
雨天總是容易傷感。
哭一場吧,趁著下雨,就哭一下就好。
“林嫻,你還好嗎?”
九月思甜
嗚嗚嗚,嫻寶太讓人心疼了。 靜待我的嫻寶慢慢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外科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