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把戲

　　這一聲江先生讓江嶼年的心口猛然提起，隱隱生出了點點期待，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可反應在臉上，江嶼年卻是一臉冷凝。

　　沈孟楠看著都覺得奇怪，一向溫文儒雅的江嶼年，怎么今天表現得這么奇怪。

　　沈孟楠見江嶼年不理會人，胳膊肘輕輕碰了碰他，“人小姑娘叫你呢?！?p>　　江嶼年如夢初醒，視線重新聚焦在林嫻身上，溫和問道：“什么事？”

　　林嫻有些難以啟齒，看了一眼佇立在不遠處的沈孟楠，不知道怎么讓他先離開，好跟江嶼年談錢的事兒。

　　奈何沈孟楠就像毫無知覺一般，臉上堆著笑，靜等著林嫻開口。

　　江嶼年看出來了林嫻的不自在，側目對沈孟楠說：“你先去休息吧，值了一夜班，也累了?！?p>　　“不累，我后半夜都在睡覺呢，天選打工人?！?p>　　說著沈孟楠掏出了手機，“妹子，來掃一下碼，加個好友，以后有啥困難可以找哥哥啊。”

　　林嫻本就社恐，對沈孟楠突然的示好無所適從。

　　江嶼年一把提起沈孟楠的后衣領，“剛剛醫(yī)院通知，你該出去開會了。”

　　沈孟楠雙手還捧著手機，“開什么會？我怎么沒收到消息說要開會。”

　　江嶼年懶得跟他解釋，把他推向了門外，關上了門。

　　病房內只剩下江嶼年和林嫻兩個人。

　　“現在可以說了?！?p>　　林嫻感激地望了一眼江嶼年，他真的很細心，能洞察自己所有的想法。

　　原本林嫻想下床，卻被江嶼年上前一步阻止了。

　　他拉過椅子，放在了林嫻面前，“還沒打完點滴，就這樣說吧?！?p>　　說完還俯身，貼心幫林嫻調直了靠背。

　　林嫻抬眸，才發(fā)現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很接近。

　　近到她好像又聞到了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木質香味。

　　“謝謝江醫(yī)生。”

　　江嶼年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

　　從江先生到江醫(yī)生，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但距離拉近了不少。

　　林嫻不敢直視江嶼年，只覺得他的呼吸在身邊短暫停留，而后很快消散。

　　“我的專業(yè)課每年都是第一，實踐方面也不差，跟著導師做過項目，我不想你是因為可憐我才給我這份兼職，我想讓你覺得物有所值?！?p>　　江嶼年皺眉。

　　什么叫物有所值。

　　一個小小的兼職而已，她也要衡量一番價值嗎？

　　林嫻最受不了這種時候的沉默，就好像她給導師講出自己的想法時，那漫長的等待，一分一秒都覺得煎熬。

　　“要不，你先考察我?guī)滋?，覺得不滿意可以不錄用我的?！?p>　　江嶼年輕嘆了一聲，“林嫻，我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但有一點要提前給你講清楚，沒有拿到醫(yī)師資格前，你只能做一些行政類事務，能接受嗎？”

　　林嫻點頭。

　　“考慮到你即將開學，這幾天先熟悉，后面把課表發(fā)給我，時間我來協調安排，OK嗎？”

　　“好的。”

　　“另外工資的話，開始可能給不了多高，一個月一萬能接受嗎？”

　　林嫻錯愕看向江嶼年。

　　一萬，會不會給的太多了。

　　誰料江嶼年的語氣有些抱歉，“因為兼職時間不穩(wěn)定，所以暫時只能給到這個價格，以后有機會可以上調?！?p>　　“江醫(yī)生，謝謝，已經很多了。真的很感謝您！”

　　林嫻連連道謝。

　　言語間滿是感激。

　　江嶼年聽著心里卻彌漫著酸澀。

　　一萬而已，她就滿足了。

　　像她這么漂亮的女孩，若是想撈快錢，在這紙醉金迷的世界有的是辦法。

　　可她卻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路。

　　江嶼年也說不清自己為什么要給她強調這些，大概是她骨子里的那份堅韌打動了自己，想看看自己到底賭對了沒。

　　他想，林嫻就是一朵孤傲的白玫瑰，寧折不彎，跟她溝通需要講求方法。

　　但林嫻卻不知他心里所想，解決了兼職，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沒解決。

　　她能住哪兒。

　　學校宿舍得開學了才能住進去，現在距離開學還有小半個月。

　　不能再麻煩江醫(yī)生了，已經麻煩了他太多。

　　她硬生生把那句能不能提前預支工資的話咽了下去。

　　“今天你先休息，若是身體允許明天就可以開工了?！?p>　　江嶼年知道她缺錢，否則也不可能睡在醫(yī)院的休息區(qū)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開口說讓她先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將就住著。

　　總害怕會傷到小姑娘的面子。

　　江嶼年還沒來得及組織好語言，就被護士叫走去巡房了。

　　林嫻坐在病房里思考著現實問題。

　　陳寄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了過來。

　　響第一遍的時候，林嫻直接掛了。

　　那邊像是鐵了心要撥通，鍥而不舍打了第二遍，第三遍……

　　林嫻忍住拉黑他的沖動，接起了電話。

　　陳寄的聲音沙啞，透著濃濃的倦意，“頭疼，想喝你之前熬的醒酒湯?！?p>　　林嫻想起陳寄剛上大學那會，跟朋友隔三差五就出去酒吧喝酒，每次回到家醉的不省人事，她偷摸在網上學做醒酒湯，趁著那個時候，就能跟陳寄拉近距離。

　　但她上一次做醒酒湯，已經是三年前了。

　　“你打錯了，我不會做醒酒湯?！?p>　　陳寄鼻息粗重，“昨天晚上吹了一晚上的風，頭疼，想吃你熬的白粥?！?p>　　林嫻看著自己手背上的針，忽然覺得很諷刺。

　　“陳寄，我留著你的電話，是因為感激當年你媽媽帶我出魔窟，所以請你不要再給我說無關緊要的事了?！?p>　　當年被領養(yǎng)回家的時候，她有過一段公主般的生活。

　　只是陳寄媽媽出車禍撞斷了腿后，脾氣愈發(fā)古怪，把她趕去住地下室，不讓她上桌吃飯。

　　那段時間她生怕自己說錯話做錯事會被趕走，用笨拙的辦法去討好，可換來的是陳寄媽媽一次又一次的責罵。

　　如果沒有陳寄，大概她撐不過來。

　　人應該心懷感激。

　　即便做不成男女朋友，他依舊是她的恩人。

　　陳寄聽到林嫻那冷冰冰帶著刺的語氣，怒砸了手機。

　　什么叫無關緊要？

　　他打電話不是要她的質問，而是要她無條件的關心，像以前一樣，自己隨便說一句不舒服，她就屁顛屁顛過來噓寒問暖。

　　陳寄揉了揉眉心，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昨天晚上，林嫻好像說了句分手？

　　他忽然笑了。

　　女生的小把戲，不就是想等著自己去哄她么。

　　他陳寄什么時候哄過女人，哪次不是她低頭過來乖巧討好。

　　這次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