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友好中學09
又是熟悉的食堂。
餐盤的碰撞聲和嘈雜的人聲交織成一片。
一角的長桌,氣氛卻略顯凝重。
幾個實習老師圍坐在長桌邊,沉默地吃著午餐。
眾人的神情帶著疲憊與迷茫。
唯獨葉云舟一人,仿佛永動機一樣,手舞足蹈地跟大家分享自己聽來的各路小道消息。
他仿佛一個交際花,在其他老師之間自如游弋,不過兩天的時間,已經生成了一個老師八卦庫。
什么教導主任夫妻關系很緊張咯,賈老師天天背假包咯,伊老師和兵老師不對付咯……
但這庫里獨獨少了一個人。
小陳老師。
提及小陳老師,其他老師的反應都很模糊,似乎不記得學校里有這號人物一般。
“這個學校有心理老師也不過兩年的時間。聽說是為了爭全優(yōu)校園新設的崗……”
葉云舟往嘴里塞著一大口飯,繼續(xù)嘟囔著,“不過好像整個心理部在學校都沒什么存在感,其他老師對那個小陳老師沒什么印象……你們說的那個李老師也差不太多。啊,除了被學生告白那件事之外……”
沈確看了眼葉云舟,隨即放下筷子。
小陳老師、陳亦、任溫今……
保送、霸凌、受傷……
規(guī)則怪談。
沈確心里有個猜想。
這些怪談和禁忌會不會是……
“我在想,這個學校的規(guī)則怪談,有沒有可能是某個人的怨念或者是心魔造成的???”
聽罷,沈確緊盯著葉云舟。
看到沈確仿佛滿臉疑惑,葉云舟趕忙補充道,“不是每個學校都會有這種傳說嗎?什么半夜響起的鋼琴聲啊,廁所第四間里的鬼啊……”
沈確并沒有質疑葉云舟的意思。
反之,是葉云舟有讀心術一般,說出了沈確心中所想。
至于這個心魔屬于誰……
“一定是任溫今!”葉云舟斬釘截鐵道。
沈確雙手交叉,盯著葉云舟胸有成竹的臉。
“怎么,我說得不對嗎?”
“……你說得有道理。”
眾人集體一怔,僵硬地轉頭看向沈確。
葉云舟:她竟然同意我說的?
白榆:這姐是認真的,還是在陰陽他?
謝知節(jié):她……怎么盯他那么久……
沈確剛說完,又微微皺起了眉頭?!拔乙婚_始也是這么想的,但還有些地方很奇怪。”
葉云舟疑惑地看著她,嘴里還嚼著飯。
沈確緩緩開口,“小陳老師的態(tài)度?!?p> 包括沈瑤在內,所有人針對任溫今和陳亦的印象,和眾人實際所見的情況是一致的。
唯有小陳。
對任溫今的喜愛和對陳亦的憎恨,既不完全符合規(guī)則禁忌里的情況,也無法和現(xiàn)實情況相匹配。
或者換句話說,仿佛只有他同時了解著規(guī)則禁忌和現(xiàn)實世界。
“那或許……小陳老師就是任溫今!”葉云舟被自己的猜想驚訝到了,手舞足蹈了起來。
“對,肯定是這樣!你們看,任溫今經歷了太多委屈,他覺得這都是因為陳亦……小陳老師就是任溫今心魔所化,而那些規(guī)則怪談就是以牙還牙,來折磨陳亦的!”
謝知節(jié)聽罷,思考片刻搖了搖頭,“規(guī)則禁忌,是禁止去做這些事。如果想懲罰、折磨,讓陳亦都經歷一遍才對吧,何必禁止呢?”
說完,謝知節(jié)看向沈確,水汪汪期待著她認同自己的看法。
但沈確只是淡然地補充著自己知道的信息。
“任溫今的檔案里,他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如果小陳老師是任溫今的心魔所化,那又怎么會說任溫今沒有兄弟姐妹?”
葉云舟的熱情瞬間熄了火,“那……”
沈確垂著眼,陷入了回憶。
回想起第一天來到這里,半夜白榆敲響自己的門。
“那個……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烤褪恰痘@的聲音。”
校園守則廣播結束后,沈確走向窗邊。
月光灑落在空曠的校園里。
籃球場一角隱約看得到一個人影。
站在一米線外,將籃球抱在懷里,用雙手一次又一次地拋向籃板。
咚。咚。咚。
只砸不進。
那時沈確還不知道,那個完全不懂籃球的孩子就是任溫今。
“陳亦?!?p> 白榆的聲音將沈確的思緒拉回。
“小陳老師,會不會是陳亦?。窟@些規(guī)則怪談也是陳亦的心魔……他不是怨恨,而是……愧疚?!?p> 蚊子一般的聲音傳來,沈確抬眼看了過去。
白榆對上沈確的視線。
正午的陽光灑在沈確咖色的雙眸里,白榆感覺她似乎變了一點。
說不上來具體,是變得更柔和了?仿佛錯覺一般……
沈確歪著頭,“為什么???有什么要愧疚的?”
“……”
白榆撤回了一個錯覺。
葉云舟看著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不屑地白了一眼。
隨后又疑惑道,“那第三條規(guī)則里,為什么一定要是心理老師?陳亦為什么選擇了心理老師,而不是其他老師?”
“那就要問問真正的心理老師了。”
.
“咚,咚咚?!?p> “請進?!?p> 心理咨詢室里,辦公桌后的李老師站起身,“兩位老師有什么事嗎?”
她的眼神里帶著溫和與疑惑,看向推門而入的白榆和沈確。
白榆瞄了一眼沈確,趕忙擋在她面前,“李老師好,我們是新來的實習老師。之后可能要在您這邊輪崗,想來跟您請教請教?!?p> 沈確的開門見山總是讓白榆心里一顫。
好在這次沈確只是不解地看了一眼,并沒有其他動作。
李老師疲憊的臉上勉強掛起微笑,請二人坐下。
見白榆兜兜轉轉說了一大堆,還切不進正題,沈確不耐煩地嘆了口氣。
察覺到沈確的狀態(tài),白榆輕輕按住了她的手。
“李老師,您或許認識任溫今和陳亦嗎?”
進門五分鐘,終于問出來了。
李老師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溫和的笑容,“他倆啊,都是好孩子……”
陳亦一直是個性子要強的人。
家里只有年邁的奶奶照顧妹妹,陳亦自然地就擔起了小家長的責任,一到假期和周末就去打零工賺學費。
畢竟要養(yǎng)兩個孩子,陳亦不希望奶奶那么勞累。
“去省隊一直是他的夢想,可惜了……”
李老師輕輕嘆了口氣。
“那任溫今呢?”白榆追問著。
“任溫今?是個好苗子,我有幸看過他跳舞,以后肯定是個大舞蹈家。”
李老師眼里滿是欣賞。
“那你知道他被欺負的事情嗎?”
一個不留神,還是讓沈確見縫插針了。
面對沈確直截了當?shù)奶釂?,李老師忽然身體一僵。
只見她臉色變得慘白,眼神慌亂地顫抖著。
“小亦……小今……”
李老師渾身抖成篩子。
她環(huán)抱住自己,想要努力鎮(zhèn)定下來。
“都怪我,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