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路都鬼鬼祟祟的,生怕有人尾隨他。
京墨遠遠的跟在后面,跟著人繞了一個大圈,去到了花街后巷。
到了花街后巷后,那人明顯放松下來,也不東張西望了。
走著走著,他碰到了熟人,兩人一見面就開始寒暄起來。
“老三啊,這幾日過得滋潤哦~”
“你不也是!下次有這么輕松的活,可別忘了兄弟!”
“那哪能??!你看我,這不是得了信馬上就去喊你了!”
中間重重淫言亂語按下不表,就在京墨即將不耐煩的一剎那,兩人終于開始說京墨想聽的內(nèi)容了。
“嗐,也不知道這好活還能干幾天,天天就說幾句話就能拿五十個大錢,真舒坦??!”
“可不是,也不知道那攬月閣怎么得罪紅媽媽了,從他那食肆開門,紅媽媽就叫咱們攔她們的客,這么多天了也沒說停。”
“你管他呢!有錢拿不就完了?!?p> 兩人說著,哈哈大笑,勾肩搭背,一起從后門進了滿春樓的大門。
京墨沒想到又是紅媽媽。
她盯著滿春樓的后門看了半晌,忽然笑起來。
滲人的笑容放到她這張臉上,硬生生透出一股陰郁的美感。
紅媽媽不仁,就別怪她不義!
京墨說干就干,也不找趙虎子了。
她先回攬月閣找周雪要了點散碎銀子,合共三兩。
然后把小豆子叫來,對小豆子叮囑了幾句。
“小豆子,你有經(jīng)驗,你扮成乞丐,幫姐姐把剛剛跟你說的話散播出去……”
小豆子不明白但聽話,立馬就收拾自己出發(fā)了。
安排完小豆子,京墨又去找媚娘慧娘,問了云縣哪里能找到說書人,然后帶著散碎銀子,直奔說書人。
一日后,傍晚。
滿春樓照例打開大門,幾個低等的姑娘站在門口開始招攬客人。
但今日不知怎么的,所有路過滿春樓的人都遠遠的躲開她們,分散向其他幾家花樓去了。
紅媽媽不知下面的情況,還優(yōu)哉游哉在屋里描眉畫眼,打算晚點下去跟幾個熟客打個招呼。
待她下了樓,發(fā)現(xiàn)正堂中客人少得可憐,好多熟面孔都沒見過來,妝容精致的臉上表情扭曲了一瞬。
她快步到門前,掃視一圈無措的站在那的姑娘們,聲音狠厲。
“怎么,是我沒叫你們吃飽飯?”
挨個瞪視過去,一個敢接話的都沒有。
這些姑娘都是在紅媽媽手下吃苦頭的,被訓斥了也不敢說話,只一個個立在那,想哭又不敢哭。
負責在前門看著的龜奴趕緊過來,為紅媽媽遞上手捂。
“也不怪這幾個姑娘,今日那些個客人不知是怎么回事,遠遠的看見咱們滿春樓,就一個個跑得飛快,壓根就不叫咱們的姑娘碰到他們!”
“也就是幾個已經(jīng)訂了包房的熟客,是直奔咱們這來的?!?p> “我已經(jīng)叫人去打探情況了,一會,媽媽您再等一會,消息馬上就來了!”
“瞧您這漂亮臉蛋,就是生氣了也這么美……”
一通彩虹屁后,紅媽媽氣順了不少,警告了幾個在門口拉客的姑娘一番。
那龜奴也跟著說了幾句,在路過某位姑娘的時候,還大手啪的一巴掌打上去,惹得紅媽媽一陣嬌笑。
在龜奴的恭維下,紅媽媽不再為難門前攬客的姑娘,扭著腰進樓里了。
不多時,就有人過來回話了。
龜奴聽完那人的描述,臉色頗為難看的回來了。
紅媽媽吃著龜奴剝好送到她手里的橘子,問:“怎么?”
龜奴低下頭,壓低聲音道:“有人在背后搞我們滿春樓!現(xiàn)在大街小巷都在傳,說我們滿春樓的姑娘不干凈,得了病的也出來接客?!?p> “放屁!”紅媽媽手中的橘子直接扔地上,砸出一片汁水污漬,“我們的姑娘都干干凈凈的!有病的早就……”
說一半,紅媽媽及時止住,胸口劇烈的起伏幾下,惡狠狠的罵。
“到底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在這胡說八道!是不是隔壁的凝香院干的好事!”
“是凝香院還是飄花院!別讓老娘逮到她們!居然敢偷偷散播謠言敗壞我們滿春樓的名聲!”
“不是,咱們滿春樓就沒有一個得病的客人??!他們怎么就相信了啊!”
“有……”
“連個得病的客人都沒有……什么?”紅媽媽不敢置信的嗓子都破音了,“有人在咱們這得病了???”
那龜奴艱難的點點頭,又搖頭。
“就這個傳言出來沒多久,就有人稱家里有人是在咱們這得的病走的了?!?p> “咱們的人去問了,是花街的老客,今年秋天染病走的,到底是在誰家染得病,這誰也說不清?!?p> 一邊講,這龜奴已經(jīng)在心里開始默默想明天要去找個大夫看看了。
就算自己日日在這,明知道沒什么問題,但涉及身體,還是難免心中打鼓。
紅媽媽頭皮有些發(fā)麻。
非要說的話,滿春樓前幾年是出過幾個染了病后死了的客人。
這個傳謠言的好細的心思,先是說她這里有染病的姑娘,然后又叫家里有染病似的出來說話,把水攪混了。
哪家花樓能百分百保證沒一點問題?對花樓姑娘那肯定是發(fā)現(xiàn)一個處理一個,但客人可就不好說有沒有病了……
真要有客人給姑娘傳染了沒及時發(fā)現(xiàn),那情況也是有的……
這傳言虛虛實實的,倒是叫人不好辯解……
“媽媽,那接下來咱們……”
龜奴小心翼翼的問,還是招來一頓呵斥。
痛罵龜奴一通撒氣后,紅媽媽終于稍稍找回來一些理智。
她在房中踱步幾圈,看著樓下蕭條的景象,一咬牙。
“把牡丹的初禮往前提!”
“啊?”龜奴以為自己聽錯了,“牡丹?媽媽,咱們可是花了大價錢培養(yǎng)牡丹的,您不是說要等到過完年……”
“你不吃飯??!這么大個滿春樓,你去賣溝子養(yǎng)?就是把你溝子賣爛了!能養(yǎng)得起么!”
“去!”
龜奴再不敢多說什么。
在他關(guān)門前一霎,紅媽媽冷聲叫住他。
“去查清楚,這謠言的源頭到底是誰!”
與此同時,攬月閣中眾人都擠在三樓的房間,看滿春樓門可羅雀的樣子,笑得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京墨你這招高啊哈哈哈……”媚娘樂得眼淚都出來了,“可算是給咱們攬月閣出口惡氣!”
“你就不怕她查出來是你放的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