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蘇西錢
正所謂懂一行干一行，陸余偏向于符箓，畫符咒捉鬼，對算命之道只是泛泛了解，主要的還是以主業(yè)務(wù)為主。
如今聽到老人家淡淡說出這個孩子遭遇的苦境，在方面的修行資歷頗為深。
他眼前一亮，想要細問下去。
老人卻打斷他的想法，說起了正事：“我對下降頭之術(shù)，略懂一點，至于具體該怎么解，我沒法子，對方招式偏于狠毒，解毒還需找下毒之人?！?p> “無妨，您將你所知道的說出來即可?！?p> 七姑婆幼年的時候剛好是戰(zhàn)爭時代，那個時候人流離失所，為了命到處奔波。
她現(xiàn)在所學的算命之術(shù)就是在那奔波中被一位道行深的人所傳授的，至于蠱毒還是她的兩個師姐所說。
后面來到明西市。
在梁水村定居下來，再是嫁到金水屯，老伴四十歲死后，她這才操起年少時期學到的術(shù)法，靠著算命皺巴巴的過日子。
如今有人來求知，見對方面善，她還是一一說出來。
一般常見的蠱毒有十一種，分別是蛇蠱、金蠶蠱、蔑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
李大明在回到家中砸東西，看到人就像是一個瘋狗似的呲牙，眼中無光，發(fā)瘋的時候力氣比普通人大得很多，這是中癲毒所致。
癲毒，把蛇埋在土里，取之菌以害人。
她見一個師姐練過，專門用來對付侵略者，打亂他們步伐，讓他們內(nèi)部斗起來。具體的解毒方法倒是沒聽她說。
當時的情況，師姐也不會說出來。
說起往事，七姑婆的眼睛不自然地紅起來：“當年在師父手下的徒弟，戰(zhàn)事平穩(wěn)后，活下來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了?！?p> 陸余聽到這里，心里油然地對她生起敬佩之意，他放下孩子，小孩這會兒倒是安靜的沒掙扎，葡萄大的眼睛好奇般的觀察著四周。
他兩手相抱，左手抱右手，舉胸前，立而不俯。
行禮后，他這才問道：“敢問您師父為哪門派人？”
七姑婆呵呵笑：“算不上什么門派，學的只是皮毛，就當時的情況，不管什么門派，命如草芥。所幸，還是安定下來了啊?！?p> 陸余默然了一會兒，這才扯回剛才的話題：“既然為癲毒，必定有解蠱方法，現(xiàn)在就是要找到下蠱之人?！?p> “問題就是在這里，他從東河市徒步走回來，途經(jīng)很多住處，衣服上的氣味斑駁，嘈雜，具體的方位判斷不出來，而細找的話又要花半個月時間?？上Т竺髂切』镒硬坏轿逄斓臅r間，體內(nèi)的癲蠱會徹底發(fā)作，到時候只能等著給他收尸了。”
七姑婆說著，她望著站在陸余旁邊的小孩，發(fā)現(xiàn)對方一直盯著自己，語調(diào)悠長：“我算命算了四十多年，越算，身上的孽障越重，算命者傷身，技藝要傳下去，偏偏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遭這份罪。”
小孩用好奇的目光正盯著前面的這個老人，突然被對方看過來，睫毛顫動了下，小手捏緊陸余的衣角。
陸余正在思考著可行性方法，驀然，他想到一個法子，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一老一小互相注視著，氛圍有點奇怪，又格外的和諧。
他抱起小孩：“晚輩這就不打擾您了?！?p> 從老人的屋子里出來。
在外面等候的李大娘等人連忙迎上去，臉上露出期待。
陸余打斷他們想要說的話：“回去再說?！?p> “好好好。”
回到楊大娘的家里。
陸余邊發(fā)問：“你家大明回來的時候身上穿的衣服還在嗎？”
“在呢，正穿在他身上?！?p> “行。我準備些東西，等下就作法?！标懹喾畔滦『?。
她站在地上，兩腳張開，定好平衡，抿著嘴唇，呆愣著。
楊大娘看著這瘦癟的孩子，站下來，掐了把她的臉頰：“小娃子餓了嗎？小壯，帶小妹妹去喝粥?！?p> 她招呼著五歲大的孩子。
“哦?！?p> 被叫做小壯的孩子走上去，抱起小孩，往外面走。
這里的粥是玉米粥，再加上酸梅子拌著粥喝，酸甜酸甜的。
小壯盛碗給小孩后，自己也忍不住的盛一碗，再勾兌一點酸梅，攪拌起來大口大口，咕嚕咕嚕喝起。
小孩抓住鐵勺子看著比她大點的人行為，咽吞了下唾液，扒拉的放下勺子，兩手捧著小小的不銹鋼碗，張口將那黃色液體咕嚕咕嚕的喝下去。
陸余帶著法器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孩兩手捧著碗吃東西，關(guān)鍵是小的那一個還露出半邊眼睛不帶眨一下盯著小壯那里。
“小孩不能去，小壯你在這里看到小妹妹?！睏畲竽锪粝逻@話，帶著道長走了。
“不去就不去?！毙颜f著，眼睛轉(zhuǎn)動了下，他放下碗。
小孩也跟著放下碗。
小壯瞧見她的行為，嘿了聲，隨即走到她的跟前，拿起抹布擦掉她嘴邊的液體，然后抱起人：“我要去看那道長是怎么做法的，你安靜點，不要亂哭?！?p> “好……”
小孩點點頭，語調(diào)拉長了很久才說出來。
楊大明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牛棚里。
小壯抱著小孩來到牛棚這里，屋門是關(guān)著的，那些人都在里面，此時里面?zhèn)鱽磬哉Z聲，他小心翼翼探出頭，往縫隙口朝里看。
小孩好奇地往下面的縫隙看向里面。
此時里面，桌子上燃著蠟燭，
楊大叔一家子人站在一旁垂著頭，而站在燭臺前的陸余穿著明黃的道袍，手里握著把桃木劍，嘴里喃喃著。
驀然間，他掏出一張黃色符紙。
紙張閃過的時候，她看到了上面有紅字。
看也就是一剎。
陸余嘴里喃喃著，到最后拿起桃木劍，往符紙上一插，同時喊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啪的一聲，突然竄出來一團火，這火倒映在小孩都眼中。
小壯被嚇了一跳，擔心小孩會哭引起家人的注意，他捂住小孩的嘴，兩腿一撒往家里跑去。
“菊花、竹心、松果、蓮葉煮水喂他喝下去就好了?！标懹鄬畲竽镎f道，余光看了眼門口那里，空無一人。
自從那場法事后，小壯的叔叔不再發(fā)瘋了，安靜了下來。
這對楊大娘來說是天大的好事，好生好活的殺雞殺鴨犒勞一番。
那個時候廣大農(nóng)村并不富裕，養(yǎng)雞養(yǎng)鴨都是留到過節(jié)的時候吃。
小壯吃得滿嘴油水，即便是成年后，他時常會回憶起那段美味的記憶。
楊大叔挨家挨戶的問小孩都父母，問了幾天，他滿臉沉默，抽了一口旱煙對陸余說道：“小孩的父母大抵是不要她了?！?p> 趴在陸余懷里的小孩似乎是意識到什么，哇哇哇的哭了。
陸余也是很難為，他一個人長途跋涉沒什么，關(guān)鍵是帶一個兩歲大的小孩，有點難。
就在他陷入兩難的境地時候，七姑婆帶著她的孫女到訪楊大娘家里。
見到陸余，她開門見山直接說道：“小孩可以先放在我這里養(yǎng)，我孫女一個人挺孤單的，有個小孩也有個伴，但是我只能幫你養(yǎng)四年，四年后你得帶她離開。”
陸余猶豫了：“這怎么好意思……”
首先小孩跟七姑婆沒關(guān)系，就這么讓別人白白養(yǎng)，對方有點虧。
七姑婆倒是淡定很多：“沒有什么不好意思，我家孫女跟這個小孩挺有緣的，姑且養(yǎng)她沒什么。”
在看到這個小孩的時候，陸余算到了這個小孩跟自己有師徒緣，但不是這個時間。
見七姑婆態(tài)度堅決和自己的難處，他還是選擇同意了。
他將小孩遞給七姑婆的孫女懷里的時候，小孩罕見的沒有哭，他這才松了口氣。
在離開前，他給小孩取了個姓名，叫做蘇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