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殺雞儆猴

　　蘇嬤嬤驚訝，連忙扶起沈蘭昭，“姑娘是奴婢未來的奶奶，奴婢不敢受這樣的禮?！?p>　　乍聽自家小主子非一個商賈之女不娶的時候，蘇嬤嬤心底是有些擔(dān)憂的，擔(dān)憂小主子叫女色迷了眼。

　　可今日瞧見了人，這姑娘一番談吐，就不像是凡人，那在小侯爺面前毫不掩飾的聰慧和狡黠，勾得小侯爺眼底的喜歡和欣喜都快漫出來了。

　　小侯爺苦了許久了。

　　“嬤嬤是宮里出來，又是跟在長公主身邊，怕是有官身，小女子一介白身，拜拜何妨？”

　　沈蘭昭反抓住了蘇嬤嬤的手，將自己腕間的青玉髓戴到蘇嬤嬤腕上，滿臉誠懇，“不知小侯爺會帶嬤嬤來，沒帶見面禮，一點(diǎn)薄禮還請嬤嬤笑納，嬤嬤是小侯爺?shù)哪棠?，日后我同小侯爺也是一體，還要指望著嬤嬤幫襯?！?p>　　“小侯爺姑娘將來都是我的主子，公主要是知道小侯爺能得姑娘這樣的女子為妻，也會安心的……”

　　蘇嬤嬤紅了眼，此刻是真心實意認(rèn)了沈蘭昭。

　　卻沒看見沈蘭昭霍無疾二人的眉眼官司，霍無疾朝沈蘭昭挑挑眉，藏不住笑意，無聲喊了句：小狐貍。

　　沈蘭昭眉角抽抽，瞪了霍無疾一眼。

　　復(fù)又笑了起來。

　　這一場試探，沒有贏家沒有輸家，反叫兩個人的心近了兩分。

　　人是站在她這一邊的，總不會像上輩子一樣艱難了。

　　只是帶人回去的時候，撞上了沈仙蕙。

　　沈仙蕙一見蘇嬤嬤，險些發(fā)瘋。

　　上輩子這老虔婆仗著自己是小侯爺?shù)哪棠福偸菍λ粷M意，做什么都要說做得不對，會失禮，會丟了小侯爺?shù)哪樏妗?p>　　到后面她和小侯爺?shù)年P(guān)系的徹底惡化，這老虔婆功不可沒。

　　可教的東西確實夠她學(xué)一輩子的了，沈仙蕙還是嫉妒，過后又釋然，沈蘭昭用得還不是她上輩子用剩下的人。

　　這老虔婆可不好對付。

　　“長姐，這人我怎么從沒見過，如今家里正亂著，你可不要什么阿貓阿狗都往家里帶。”

　　沈仙蕙笑得明艷。

　　蘇嬤嬤只看了一眼便撇開眼，此女不如她家未來的奶奶，面有繁華錦，眼有三分惡，一瞧就不好相處。

　　“這位是侯府送來的宮里的嬤嬤，最是規(guī)矩不過，不是什么阿貓阿狗，妹妹都快要嫁人了，還是不要太口無遮攔了，免得不知道什么時候得罪了人?！?p>　　沈仙蕙覺得沈蘭昭這是在陰陽怪氣，偏生沈蘭昭看著她的眼神那樣真誠，就像一個擔(dān)憂妹妹的姐姐，登時叫沈仙蕙如鯁在喉。

　　“謝長姐教誨?！鄙蛳赊テ沧欤?。

　　以往這個時候，沈蘭昭都會扶起她，為了哄她也許還會給點(diǎn)好東西。

　　可惜這回沒有，沈蘭昭淡淡笑了笑，帶著人繞過她走了。

　　“你明白就好?！?p>　　沈蘭昭！

　　沈仙蕙幾乎快撕碎了手里的帕子。

　　她就說沈蘭昭最會裝，你瞧，攀上了高枝就顯露本性，拿著鼻孔瞧人了。

　　“姑娘……”身邊的丫鬟害怕地叫了一聲。

　　沈仙蕙回神，只覺胸中郁氣難散，“去叫李媽媽的男人來?！?p>　　她要給沈蘭昭一個教訓(xùn)！

　　她不是從前的沈仙蕙了。

　　明華院。

　　甫一進(jìn)院，沈蘭昭的步子一頓，只見偌大的院子里站滿了人，鬧哄哄得活像是鬧市，管院兒的令春立馬迎了上來。

　　“姑娘，各房的管事兒等著來拿對牌鑰匙呢。”

　　“還有賬房也來了，來問姑娘要銀子?！?p>　　蘇嬤嬤訝然，既驚這快要出門子的姑娘還要管家，又驚這滿院的人竟都敢為難自家主子。

　　這得亂成什么樣？

　　這沈家也是個虎狼窩啊，這姑娘打小怕是也不好過，同小侯爺也是同病相憐了。

　　蘇嬤嬤憐惜不已。

　　“叫蘇嬤嬤看笑話了?！鄙蛱m昭朝她笑了笑。

　　蘇嬤嬤回神，忙表忠心道：“姑娘說笑，公主在的時候，奴婢也是常幫著娘娘管家的，說不定能幫襯姑娘一二。”

　　后半句，蘇嬤嬤聲音微揚(yáng)，確保在場的人都能聽見。

　　果然，這一聲落下，院子里靜了不少，沈蘭昭面上揚(yáng)起笑容，“那蘇嬤嬤隨我過去罷?！?p>　　只是沈蘭昭落座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蘇嬤嬤就覺得自己小看了眼前的姑娘。

　　沈蘭昭先叫了管賬的上來，邊聽管賬的胡沁邊翻賬本。

　　“從前太太闊綽，每逢佳節(jié)要賞，逢喜事也要賞，底下人辦好差事了亦要賞，還有各府的人情往來，都是不小的開銷?！?p>　　“從前太太一個月給家中的流水有一千兩，大姑娘還是照舊嗎？”

　　啪。

　　聞言，沈蘭昭合上了賬本，目光落到令春領(lǐng)著的幾個粗壯婆子身上，“拖下去，領(lǐng)了人牙子來看?！?p>　　“大姑娘！大姑娘作何發(fā)賣我！我要到太太那兒評理去！”

　　賬房不滿，被幾個粗壯的婆子壓著還叫嚷不停。

　　“沈家主子攏共七人，父親用度不必說，賬不走家里，底下的主子們除卻主母月銀二十兩，哥兒姐兒的月銀都只有十兩，姨娘八兩?！?p>　　“再者，每院奶母管院貼身灑掃的仆從一共十人，均一人月例一兩半錢，也就十五兩的模樣，再有打賞，一個院每月用例浮動不超三十兩。”

　　沈蘭昭眸光冷冷的。

　　“再有零碎管事雜役三十余，月例多的四兩，少的半錢，均一人一兩，加上每日采買的五兩，人情往來，每月最多五百兩到頭了，你當(dāng)沈家是勛貴府邸，豪奢至此？莫不是用了僭越之物？”

　　蘇嬤嬤適時插嘴，“敢用僭越之物，查出來可是死罪?！?p>　　“令春，帶幾個人去查查?！?p>　　賬房臉色都白了，也沒料到瞧平日不怎么過問家里庶務(wù)的大姑娘怎么就對這些事這么清楚，“大姑娘，大姑娘，是小的鬼迷心竅，想著流水多些，主子們也能舒坦些……”

　　“拖下去，換個利索些的上來管賬。”

　　沈蘭昭捏眉心，她爹也是真放心讓張氏管賬，這家里賬目不清不楚不說，還亂，也不知叫張氏吃了多少。

　　殺雞儆猴，有了賬房的前車之鑒，各房領(lǐng)對牌鑰匙的時候都老實了不少。

　　蘇嬤嬤頗為贊許，她還以為沈蘭昭是個手段委婉的，沒成想這般利索，她家小侯爺?shù)故怯懈Ａ恕?p>　　“姑娘為何不連各房不老實的一起收拾了呢？”

　　令秋在一旁發(fā)牢騷，“有好幾個都是太太招進(jìn)來的張家的親戚，本事沒有，脾氣倒是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