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嘖嘖,這反派當(dāng)?shù)谜姹锴?/h1>
寧寧的眼中閃過一絲明了。
她終于悟出了方才凝視著慕凌時那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源自何處。他的容顏,與書中所繪簡直一模一樣,甚至超越了男主慕玨,成為顏值的翹楚。
據(jù)她所知,這本小說中的七皇子玄慕凌,雖為皇家血脈,卻因生母身份低微,僅為青樓女子,始終未被南承皇室接納。
生母以生命為代價,換得幼年的慕凌回歸皇宮,然而,皇室的冷漠與譏嘲仍舊如影隨形。
正是這樣的環(huán)境,鑄就了慕凌陰鷙的性格,手段狠辣,戰(zhàn)場上十六歲成名,至今手中掌握重權(quán),無人敢小覷。
劇情發(fā)展中,他與男主慕玨的爭斗連連,卻總是以失敗告終,反落入對方算計,痛失兵權(quán)。
寧寧不知慕凌命運終將如何,但想必定是不得善終。
她輕嘆,內(nèi)心深處卻對這反派角色慕凌生出了幾分偏愛。
然而,轉(zhuǎn)念想到自己不過四分之一的篇章便慘淡收場,嘴角不禁抽動。
相較于能活至最后的最大反派慕凌,她這個匆匆過客,的確是相形見絀。
在這虛構(gòu)的世界里,即便身為最大反派,慕凌至少擁有走到最后的資格,而她,連成為陪襯的資格都談不上。
一路顛簸,寧寧不停嘗試呼喚系統(tǒng),然而,直至馬車吱呀一聲,穩(wěn)穩(wěn)停在丞相府的門前,她的呼喚依舊如同投向深海的石子,悄無聲息。
走下馬車,踏入丞相府,眼前便出現(xiàn)了在前院等候的寧丞相和寧軒。
寧丞相語氣如雷,面帶怒容,質(zhì)問道:“你還知道回來?今日又去鈺王府添亂了嗎?”
寧寧恭恭敬敬地朝著兩人行了一禮,“爹,哥哥?!?p> 寧丞相眉頭緊鎖,嚴(yán)詞厲色:“別再叫我爹,你這樣下去,丞相府也護(hù)不了你!”
他瞥了寧寧一眼,追問:“知道錯在哪了嗎?”
寧寧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委屈,小嘴一扁,輕聲應(yīng)道:“女兒知錯了。”
這半個月,寧寧已將丞相爹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他總是外表嚴(yán)厲,其實只要她示弱認(rèn)錯,一切便風(fēng)平浪靜。
“哼,每次都說知錯,卻仍舊我行我素?!睂庁┫嗾^續(xù)訓(xùn)斥,卻見寧寧一臉委屈,話語不由得又結(jié)巴起來。
寧軒見狀,急忙接過話茬,試圖緩和氣氛:“父親,妹妹已經(jīng)認(rèn)識到錯誤了,她下次定會謹(jǐn)慎行事?!?p> 他偷偷向?qū)帉幨沽藗€眼色,示意她趕緊道歉。
寧寧看著大哥,心中暗自感慨:二十歲的寧軒已憑借軍功在皇城青年才俊中嶄露頭角,背景顯赫,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命運卻對她和大哥開了個殘酷的玩笑,因為原主的牽連,寧軒最后在返回皇城的途中慘死,寧丞相也背負(fù)罵名,慘死天牢。
這半個月來的相處,讓寧寧對他們產(chǎn)生了深厚的感情。想到他們即將走向書中的悲劇結(jié)局,她不禁神情黯然。
寧丞相和寧軒見狀,緊張地對視一眼,心中暗忖:難道是我們剛才的話說得太過分了?
最終,寧丞相還是忍不住先開口:“罷了,這次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你不必多慮,先下去休息吧。”
說完,擔(dān)心語氣過于嚴(yán)厲,他又輕咳一聲,補(bǔ)充道:“咳,好好休息?!?p> 寧寧的氣息沉重,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息心頭的波瀾,步履堅定地走向自家的院落。
隨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寧軒轉(zhuǎn)頭,無奈的目光落在寧丞相的臉上。
“爹,您不是說好這次您來扮黑臉,稍微嚇唬嚇唬妹妹的嗎?怎么又心軟了?”
寧丞相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這個小滑頭,每次都讓我來做惡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妹妹眼泛淚光我就心疼得要命,我怎么忍心再苛責(zé)她?下次,該換你上場了。”
寧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語氣中帶著幾分愧疚:“算了吧,我也狠不下這個心?!?p> 這一脈單傳的妹妹,自幼就被全家寵愛,若非皇城中的流言蜚語越發(fā)不堪入耳,他和父親又怎會忍心責(zé)備她?
寧丞相嘆息,憂慮的目光追隨著寧寧離去的方向。
“你說,你妹妹為何如此執(zhí)著,非五皇子不嫁?看她方才的神情,恐怕今日在鈺王府又遭受了不少冷遇?!?p> 寧軒緊皺著眉頭,提出疑問:“爹,如果妹妹真的鐵了心,非五皇子不嫁,我們該怎么辦?”
五皇子并非不好,但顯然他對寧寧無意。偏偏這傻丫頭卻一門心思,執(zhí)迷不悟。
寧丞相沉吟片刻,終究無奈地說:“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也只能拉下這張老臉去求皇上賜婚。但顏面事小,我擔(dān)心的是,即便你妹妹真的嫁給了五皇子,她的幸福又……”
墻角處,寧寧靜靜地聆聽著寧丞相與寧軒的交談,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拋開那宿命中的悲慘結(jié)局,她身為丞相府的千金,背后有寧丞相和寧軒的庇護(hù),母親更是異姓王唐王的掌上明珠。
更不用說,寧丞相夫婦與當(dāng)今天子有著生死之交,連帶著對寧寧也寵愛有加。
若是忽略原主那固執(zhí)的單相思,寧寧無疑是眾星捧月的團(tuán)寵。
然而,就在日前,她毅然決然地駁回了系統(tǒng)的任務(wù)指令,那么,她真的還要沿著既定的劇情前行嗎?
接下來的兩日,寧寧都獨自待在院中,沐浴陽光,品嘗小食,思考著未來的道路。
這樣的情景,看在寧丞相和寧軒的眼中,卻成了為愛所困,自我封閉。
為此,兩人想方設(shè)法地派人送來各式物品,只為安慰寧寧。
直至第三日正午,一紙皇宮的召見令打破了這份寧靜。
寧丞相擔(dān)憂宮中有何變故,連忙遞上折子,請求入宮請安。
折子剛送出府,他緊接著便陪同寧寧前往皇宮,讓寧寧哭笑不得,覺得這折子遞得著實多余。
“見過皇上?!?p> 在御書房內(nèi),寧寧的目光落在慕凌和慕玨身上,再看到慕玨旁邊那位武將裝束的男子,一瞬間,她腦中閃過了熟悉的情節(jié)。
在書中,慕玨遭刺,被捕的刺客供稱是受慕凌指使。
然而,真相卻是慕玨與書中女主秦菲的哥哥秦司辰聯(lián)手,策劃了這場刺殺,用苦肉計將罪名嫁禍給慕凌。
此事后,慕凌掌管的皇城防務(wù)大權(quán),將落入秦司辰之手。這是慕玨勢力擴(kuò)張的第一步。
至于原主,她為慕玨擋刀,容貌盡毀,誤信是慕凌所為,對他懷恨在心,在皇帝面前堅決要求嚴(yán)懲慕凌。
這一幕,原是半年后的情節(jié),如今卻隨著刺殺提前上演。
“不必多禮,阿寧?!被实勰叫?,看起來不過四十左右,龍袍加身,威嚴(yán)無比。
但在對寧寧說話時,他的語氣卻溫和了許多,眼中流露出一絲慈愛。
他話音剛落,又瞥了一眼身旁的寧丞相,似乎在暗示:你看,我可沒有欺負(fù)你的女兒。
寧寧謙卑地低著頭,聲音溫順:“回稟皇上,那只是巧合,不算什么大事?!?p> 皇帝輕輕點頭,語氣和緩:“你救了五皇子,朕自當(dāng)賞賜。但今日召你前來,還有一事想詢?!?p> 她抬頭,目光落在玄帝威嚴(yán)的面容上:“皇上請問,臣女定當(dāng)竭盡所知?!?p> 皇帝目光一轉(zhuǎn),掃過一旁的慕凌,臉色瞬間冷卻。
“據(jù)刺客招供,此次刺殺乃七皇子所指。聽說刺客出現(xiàn)時,你正在五皇子身邊,可曾察覺有何異常?”
聞言,寧寧一愣,忍不住看向慕凌。
在原著中,原主角只是不斷請求皇帝嚴(yán)懲慕凌,卻未曾被如此問話。
慕玨接著開口:“寧小姐,當(dāng)時刺客突至,眾人皆慌亂,唯獨七弟他鎮(zhèn)定自若,似乎早知刺客不會傷他。”
“你當(dāng)時在他身邊,看得應(yīng)該更清楚吧?”
寧寧并未立刻回答,心中琢磨:為何系統(tǒng)沒有任何提示音?難道是問話并非原著劇情,所以系統(tǒng)無反應(yīng)?還是……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五王府,只要接觸到慕凌,系統(tǒng)的強(qiáng)制命令便會失效。
難道自己綁定的這個炮灰系統(tǒng),一旦觸及反派大Boss,便會失靈?
見寧寧沉默,皇帝再次開口:“但說無妨,如實道來?!?p> “是?!睂帉庉p輕應(yīng)聲,目光轉(zhuǎn)向慕凌,只見他神色淡然,眸中無波無瀾。
當(dāng)他覺察到寧寧的注視,也只是輕輕一瞥,仿佛早已料定她會站在慕玨一方。
所有人的眼中,她都是那個癡心慕玨的女子,又怎會錯過這個討好他的機(jī)會?
“寧小姐,決定好了嗎?”秦司辰在慕玨身邊催促道。他們已備好證據(jù),若能有寧寧的佐證,此事便毫無懸念。
“決定了?!睂帉幧钗豢跉猓D(zhuǎn)向皇帝,“回稟皇上,臣女當(dāng)時并未察覺七皇子有何異常?!?p> 按照原劇情發(fā)展,她很快將面臨賜婚、失身、慘死,甚至累及丞相府滿門。
但如果能借助慕凌改變命運,或許她能避開一切,與這個反派角色一同茍延殘喘至故事終結(jié)。
為了寧丞相,為了寧軒,她必須嘗試,改變這個結(jié)局!
慕玨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
秦司辰立刻提醒:“寧小姐,這可是關(guān)乎五皇子安危的大事,切勿胡言亂語。”
寧寧挑眉,望向秦司辰:“你就是秦將軍?”
秦司辰點頭,神態(tài)中透著幾分傲然:“末將秦司辰。”
寧寧心里暗暗呸了一聲,出聲問道:“那敢問秦將軍,當(dāng)時你在場嗎?”
秦司辰一時語塞,只能回應(yīng):“那時末將有要務(wù)在身,并未在鈺王府內(nèi)?!?p> 寧寧輕蔑地哼了一聲,“秦將軍既然當(dāng)時不在場,又憑什么指責(zé)我是在胡言亂語?”
秦司辰的眉頭緊皺,一時無言以對。
寧寧轉(zhuǎn)而望向皇帝,語氣堅定:“皇上,那日七皇子雖表現(xiàn)得極為鎮(zhèn)定,但并非無人加害于他?!?p> “臣女親眼目睹,七皇子幾乎被利箭射中,全憑其高強(qiáng)的武藝,才輕描淡寫地?fù)袈淞思??!?p> “這或許就是他泰然自若的原因,與此相比,某些人卻怕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p> 她邊說邊用充滿暗示的目光掃向慕玨,慕玨的眉頭緊鎖,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困惑。
他原本就不愿讓寧寧為證,擔(dān)心節(jié)外生枝,但他從未懷疑過寧寧會不支持自己。然而現(xiàn)在……
秦司辰同樣沒想到寧寧會為慕凌辯解,臉色頓時變得陰沉。
“皇上,寧小姐可能因為過于緊張,沒有察覺真相。但刺客身上搜出的七皇子的玉佩,卻是確鑿無疑的證據(jù)!”他強(qiáng)調(diào)。
“玉佩?”寧寧眉頭一皺,“能否請秦將軍讓我看看那塊玉佩?”
在她所知的小說情節(jié)中,慕玨和秦司辰正是盜取了慕凌的玉佩,用它作為栽贓的證據(jù)。
秦司辰眉心深鎖,語氣冷卻如冰:“此事與寧小姐無關(guān)?!?p> 寧丞相聞言,面色瞬間陰沉,“秦將軍,你的架子未免太大,詢問真相是你的權(quán)利,我女兒的關(guān)切就不值一提嗎?!”
秦司辰的表情微微一僵,忙辯解道:“寧丞相,下官并無此意。”
寧丞相冷哼一聲,氣勢凌人地命令:“別浪費口舌,快把玉佩呈上。”
寧寧忍不住回首,向自家父親投去一瞥,滿眼都是贊賞與敬仰。
寧丞相輕咳一聲,嘴角忍不住上揚,心中暗喜:看看,女兒這滿滿的崇拜!
隨著寧丞相的話落,秦司辰瞪了旁邊內(nèi)侍一眼,內(nèi)侍立刻會意,端著托盤走向?qū)帉帯?p> 她接過玉佩,細(xì)細(xì)端詳,片刻后,含笑對皇帝說道:“陛下,單憑這塊玉佩,臣女敢斷言,七皇子實屬冤枉?!?p> 此話一出,舉座皆驚。連一向沉默寡言的慕凌都不禁瞥向?qū)帉?,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他心中明了,那玉佩早在宴會前便落入慕玨之手,何況宴會當(dāng)天他并未佩戴??墒恰@寧寧為何要為他辯護(hù)?
盡管滿心疑惑,慕凌仍舊迅速收回了目光,繼續(xù)保持沉默。
皇帝的目光如冷箭般射向?qū)帉?,聲音低沉地問道:“你剛才所言,究竟何意??p> 寧寧俯身一禮,神態(tài)從容:“回皇上,當(dāng)鈺王府遭遇刺客之際,臣女親眼得見,七皇子腰間懸掛的,正是這塊玉佩?!?p> “撒謊!”秦司辰臉色驟變,語氣急促地反駁,又急忙補(bǔ)充,“皇上,這玉佩分明是從刺客身上搜出?!?p> 寧寧眉頭輕蹙,似乎在思考著一個問題:“但這說不通啊,哪個刺客行刺時,會帶著能暴露主謀的玉佩?這豈不是過于愚蠢?”
慕玨冷笑一聲,接口道:“或許是為了保命,刺客自會留下一線生機(jī)?!?p> 寧寧挑起眉頭,不以為然:“難道不可能是七皇子離去時不慎遺落在王府,被人誤以為是刺客之物?”
秦司辰冷哼,質(zhì)疑道:“寧小姐何以斷定,這玉佩非七皇子所有?”
寧寧淡淡一笑:“那日刺客來犯,臣女因恐懼緊握七皇子腰帶不放,他腰間的玉佩,我自是印象深刻?!?p> “咳咳……”寧丞相突然嗆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女兒所說——一直握著七皇子的腰帶?
寧寧投去一瞥,笑容淡然:“父親,無需驚慌?!?p> 寧丞相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待女兒目光轉(zhuǎn)開,他的視線立刻轉(zhuǎn)向了慕凌,心中泛起層層漣漪。
雖然平日里與七皇子的交往并不密切,但聽軒兒提起,七皇子用兵如神,武藝非凡。
回想起方才寶貝女兒那般維護(hù)的神情,難道她在宴會上已為慕凌的氣定神閑所傾倒,情感轉(zhuǎn)移,戀上了慕凌?
想到這,寧丞相不禁轉(zhuǎn)向皇帝,心中暗想:生這么多兒子,難道就是為了迷倒我家閨女?
皇帝同樣被寧寧剛才的言行震驚,面對寧丞相的眼神,他心中無奈。
他也是剛剛才知情,而且,是寧家閨女拽他家兒子的腰帶,他有什么辦法?
寧寧的話語將皇帝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他重新看向慕凌,嚴(yán)肅地問:“寧小姐為你辯護(hù),你有什么要說的嗎?”
慕凌抬起眼眸,瞬間眼中波譎云詭,似有無數(shù)計謀閃過,但轉(zhuǎn)眼間,又恢復(fù)了平靜。“回稟父皇,刺客之事,兒臣并不知情。”
皇帝皺起眉頭,“那你為何剛才沉默不語?”
沉默不語?寧寧愣住了。
難道慕凌就這樣甘心做個受委屈的反派?嘖嘖,都不給自己辯解一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