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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焚骨

第11章 春心動

青云焚骨 司臾 2127 2024-11-19 20:20:00

  國君暴政,濫殺忠良之行徑天下盡曉,然而關(guān)于他霸辱族嫂宗婦的下流癖好卻鮮有人聞。

  皇上明面對濯旌王疼愛有加,背地則常玷辱其母取樂,報復(fù)曾經(jīng)被其兄踩壓腳底的屈辱經(jīng)歷,癲狂做派連太后也無力制止。

  對外他操的是疼愛侄子的心,實際是想對故兄之子先予后奪,故意要惡心他,引他玩物喪志,以彰顯其可操控一切的無上權(quán)威。

  濯旌王年紀(jì)輕輕便有戰(zhàn)神殊贊,加之其性溫和,不戀權(quán)勢,是宗室里少有的清正之輩,深得百姓愛戴,皇上面上不說,心里到底忌憚。

  他多次想給濯旌王賜婚忠心自己的官宦之女以作牽制,卻屢屢被對方無情拒絕。

  積怒成憤,他便把策略轉(zhuǎn)移到身份低賤的舞姬身上,想以風(fēng)流浪蕩議論毀濯旌王在世人眼中的清名。

  皇上知濯旌王愛好樂理,身上還流淌著部分胡人血脈,或會與才色絕艷的異域女子碰撞出別樣火花,這才命太樂署掌使尋來墜仙坊新秀,預(yù)備操他在手。

  故此,才有了賽婭的行動。

  賽婭會在取得濯旌王喜愛后接受皇上密任,替皇上監(jiān)視濯旌王日常動向、潛在陰謀。

  皇上不知道的是,賽婭不是普通舞姬,她背后站的人是世人所不聞的竹月深的宮主——宿嶼公子。

  一個除邪扶正的,翻手覆手便可將他人生死操控于掌心的神秘莫測的病蒿子。

  如若沒有云渡特意撩撥皇上那些事,賽婭將會在宮宴上獻(xiàn)上一支同樣驚艷場眾,但又不足以勾動皇上邪念的舞蹈,博得濯旌王賞識,順利進(jìn)入王府,為他分解來自皇上的針芒。

  關(guān)于請求公子相助賽婭一事,宿嶼說:

  “那便將計就計,若她有本事留得住夏賊恩寵,手里另一個計劃正好交與她執(zhí)行。這也是屬于她自己的使命?!?p>  公子深謀遠(yuǎn)計,淺思在民,深謀在國,云渡早在其行事中揣摩出,此時不再多話。

  賽婭既是背負(fù)著使命留在皇帝身邊的,她心中的愧歉多少輕減一些。

  “天大亮了,看這天要化雪,濕了靴恐再加重病情,我們回去吧。”說著攙宿嶼轉(zhuǎn)身,接過他手里青傘,傘蓋偏向他一方,不讓一片雪花落他肩頭。

  晴遮陽,雨避水,迎風(fēng)防風(fēng),逢雪擋雪,只要腳沾了地,公子手中必然撐起一柄青傘,這是他的習(xí)慣。

  跟了公子后,便也成了云渡的習(xí)慣。

  ……

  竹月深眾杰遍布各境、各領(lǐng)域,卑仆乞兒有之,貴賓富強(qiáng)亦有之。

  身為眾屬首尊,公子按理應(yīng)當(dāng)是個富裕老爺,然而可以富貴闊綽的他卻要求很低:

  飯食素淡。

  出行簡便。

  衣裝雅樸。

  一馬而驅(qū)的青篷小車一路嘎吱嘎吱地響,調(diào)皮的風(fēng)從四面八方各種縫隙樂呵呵擠進(jìn)車廂。

  安坐下來后,浸了雪水的靴底漸漸變得冰冷,絲絲寒意如藤蔓攀著小腿肚慢慢往身上蔓延,不小會人便發(fā)冷起來。

  看著宿嶼座邊已經(jīng)冷了的手爐,云渡解下身上披裘,攏在他膝上,把漂亮的大手也蓋進(jìn)去,一舉一動都非常的溫柔。

  “公子要不還是換輛馬車吧,你的身骨本就弱,常受寒可不是好事?!?p>  宿嶼遞回雪白絨厚的披裘:“無妨,經(jīng)年頑疾,早不是吹兩口風(fēng)就能要了命的。看著焦人罷了。”

  說完“喀——喀——”咳了幾下。

  瞧了兩眼云渡身上單薄半透的絳色紗裙,裙子上墜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挠褙惼?,非常精致熱鬧,紗衣下,她的身材曲線曼妙有致,獨具成熟女人的魅惑力。

  音色轉(zhuǎn)眼幽沉:“穿上?!?p>  “哦?!痹贫稍G訥。

  一個時辰被兇兩次,這待遇從前可沒有過,今日的公子是以前那個溫風(fēng)柔水的公子嘛?

  不是說圣女服侍暴君也在計劃嘛,怎么還兇她?

  云渡暗暗蹙額,忽然不認(rèn)識眼前這個男人了。

  許久后,云渡摩拳搓掌扭扭捏捏地開口:“云渡有件事想求公子。”

  “說?!?p>  “公子專平天下不平事,不知能否接下我身上這樁糟心事?”

  宿嶼聞言,手心忽然緊了緊,開門見山:“你想我?guī)湍銡⑾馁\?”

  “不是。我想您派人替我殺了蘇誡。”

  “咳——咳——咳——”

  宿嶼猛然咳嗽起來。

  側(cè)過身,修長玉指緊緊扣著車牖邊框。

  沉悶的聲音從他喉間陣陣傳出,牽動單薄的肩背劇烈起伏。

  云渡趕緊坐到其身后,輕輕地拍他背,詢問情況。

  宿嶼無法說話,只是一再彎下了腰,圓潤指甲漸漸嵌進(jìn)木頭,顯得痛苦非常。

  從未見過他如此,云渡一時手慌腳忙起來。

  一路清冷肅寂,偶有幾團(tuán)化雪從枝頭落下,“啪啪”砸在篷頂,與嘶啞的咳嗽聲交雜纏綿。

  云渡撩開一絲縫隙,沿途可見雪覆的道路兩旁并列著低矮的民房,泥墻小院傳出幾聲犬吠。

  去向盡頭,樓宇林立,金色晨曦照在屋頂翹檐,與低矮簡陋的民房比來,華燦如仙宮。

  “離,再快些?!痹贫蓪︸{車之人道,摸上宿嶼的腕,用還過得去的醫(yī)術(shù)號著脈,“沉伏……急促……緊束……怎么這么亂?公子今日吃過藥了嗎?”

  離朝馬臀上揮了一鞭子,道:“公子回來沒見著侍使,便傳了我一塊出來尋,應(yīng)該還沒喝吧?!?p>  “……”她不在就不知道喝藥?云渡無言。

  回頭還是怪自己疏忽才連累了公子犯病。

  愧疚的她連說了幾聲道歉的話,宿嶼松開手,反過來抓住她的纖秀的手,緩了半晌才道:

  “不關(guān)你的事,是我自己沒控制住氣血。你不要自責(zé),我沒怪你?!?p>  聲音柔雅,態(tài)度溫和,又是慣常溫暖的他。

  云渡看著覆在手背上的寬大且過分好看的手,心花悄綻,感覺病病弱弱的他帶著異樣的強(qiáng)大,令人心暖。

  回憶著與他相處的那些平靜而美好的點滴,云渡不禁輕輕翹了唇角,眼底水色瀲滟,浮動一絲悸悅。

  ……

  三年前,云渡于北雍國南界青邛山的神醫(yī)谷中醒來。

  在一方懸著“滿天星辰”的墓室中,她看著自己詭似妖邪的身體發(fā)膚,陷入深深惶惑,對著空渺的四周發(fā)出人生三連問:

  我是死是活?此間何間?此時何時?

  后來谷中專職照顧的她醫(yī)徒將她帶出墓室,引她見過了谷主問閻羅問老神醫(yī),她才驚訝得知自己醒來之時離“死”去時已過去了兩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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