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經(jīng)管系公主的男朋友
明知故問,智障都會聽得出姜牧野想問什么,一抬眼,姜牧野看向齊主任,齊主任瞬間后背一陣涼意,說話聲音也小了幾個度:
“大字報?”
姜牧野沒回答,眼皮又回到了剛剛微垂狀態(tài)。齊主任好像是見了貓的老鼠,說話底氣一度降低,最后只用三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姜總,我們校方自己解決,具體什么結(jié)果得經(jīng)過調(diào)查之后才能給出結(jié)論。我這不是正在先跟文老師了解情況嘛?!?p> 姜牧野道:
“文老師的人品和師德你不敢確定?”
他步步緊逼,齊主任好像被他拴著走似的,問一句答一句,說:
“我們肯定是相信文老師本人不會做出那些事,但是事出有因,不查不合規(guī)矩,學生們以訛傳訛,不是對文老師更不好嘛?!?p> “那你們保護老師的手段就是讓她等著學生們都傳的差不多了,大家都信以為真之后,再幫她討回公道?您覺得到那個時候還有必要嘛?”
文小魚看到姜牧野站在門前的那一刻,壓根兒就沒想到他是來幫自己說話的,現(xiàn)在幾個來回,更沒有想到他會這么“直抒胸臆”開誠布公的替她撐腰。
齊主任面上顯然有些不悅,姜牧野剛才的一番質(zhì)問,明顯是聽到了他對文小魚說過的話,但又不能表現(xiàn)出來,職業(yè)假笑浮現(xiàn)在臉上,僵著一副表情說:
“我就是說讓文老師顧全一下大局,沒……”
“顧全大局?我覺得如果要是一個真的愛惜羽毛的領導,應該會義無反顧的替自己人證明身份呢?而不是什么顧全大局。我看齊主任是不是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丟了自己的官職,讓自己晚節(jié)不保呢?”
齊主任的話沒說完就被眼前的男人打斷,內(nèi)心的火也壓抑著快要爆發(fā),但處于對面的人是姜牧野,一忍再忍,明知道是故意諷刺,但還是強顏歡笑解釋。
“姜總,文老師的確是我們系很優(yōu)秀的青年教師,人品和師德方面我們會做出證明,無條件,但是其他的,確實得等調(diào)查,您這么說真是冤枉我,不能說我為學校著想就成了怕丟官職,這是從何說起呀。”
姜牧野不動聲色,長腿相疊,身體往沙發(fā)后背一靠,輕聲說:
“齊主任,據(jù)我所知,文老師入職幾年里,只發(fā)表了三篇核心和申請了一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其中都帶了您吧?”
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要說什么,沒等齊主任點頭,姜牧野繼續(xù)說:
“如果說她學術(shù)造假,那么您是不是也……”
話說到一半,姜牧野停住了,表情看似冷漠,實則唇角已經(jīng)勾起了一抹弧度。話已至此,其余兩人互相看向?qū)Ψ剑嘲l(fā)上的某人又開口,道:
“至于呂洲,連警局都已經(jīng)給出的定論,僅憑大字報上的幾個字又能讓校方對文老師進行調(diào)查?于公于私,以我對呂洲的了解,他的女朋友里還沒有文小魚這個名字,不要問我為什么可以肯定地告訴你?!?p> 姜牧野地話里無形的帶著霸道,就算是他現(xiàn)在是在憑空捏造,以現(xiàn)在地語氣也會讓你認為是如假包換,更別說有理有據(jù)了。
文小魚腦子轉(zhuǎn)得再慢也都聽出了姜牧野赤裸裸地袒護,更不用說站在辦公桌后,后背發(fā)涼的齊主任了。
“我是現(xiàn)在就聯(lián)系美國那邊,還是聯(lián)系警方,才能在您這里還文老師一個公道呢?”
姜牧野的出現(xiàn),讓本來就有些心虛的齊主任變得更加騎虎難下,腦門上已經(jīng)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對著文小魚和姜牧野說:
“姜總,不,不用?!?p> 文小魚雖然弄不明白姜牧野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但是看著齊主任已經(jīng)弱下來的氣勢,明白姜牧野今天的確幫了她的大忙,他的強勢起作用了,他買了一個不能拒絕的人情,從此她也必須記得他的好。
正想著,姜牧野突然起身,雙手插兜,看著文小魚,嘴角上揚,沒有說話,又看了一眼齊主任,俊臉秒變嚴肅,說:
“齊主任,福瑞斯特和貴校的合作是搭建在環(huán)工學院這個平臺上,我不想在這個項目上因為參與者的問題,把這些項目弄砸了,到時候恐怕不單單是學校要賠錢賠名譽,可能齊主任您也得受到牽連,有事咱們一起解決,千萬別沖動?!?p> 齊主任點頭,目送姜牧野走出辦公室,他頭也不回的說著這些話,讓齊主任頓感芒刺在背。一邊是不知道“兇手”的惡作劇,一邊是來勢洶洶的霸道金主姜牧野,中間還夾著一個要討回公道受害者文小魚,現(xiàn)在他別說是渾身冒冷汗,心臟全是汗都不為過。
“文老師,你先回去吧,事情我們得查,我也相信大字報上是亂寫的,畢竟……”
“鈴!”桌上的辦公電話突然刺耳的響起,齊主任說到一半的話哽在喉嚨里,他不耐煩地拿起電話,對著話筒說:
“喂,哪位!”
現(xiàn)在十幾平米辦公室里只有他和文小魚兩人,電話那頭傳來的低沉洪亮,如同低音炮一般的男聲,響徹整間屋子。
“你個姓齊的,我把徒弟給你,你就是這么對待她的?”
話沒聽完,齊主任已經(jīng)把電話拿出了離自己耳朵三十公分遠的半空,臉上剛剛掛著的不耐,已經(jīng)瞬間變成了恭敬,甚至略帶奴相。
當然,文小魚也在兩秒鐘之內(nèi)聽出了電話那頭的人是曲教授,看著齊主任的表情,好像是看川劇變臉一樣,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還莫名地生出些同情。
齊主任也顧不得身旁站著文小魚,只顧保命似的點頭哈腰地回答:
“是,是,我沒照顧好,我現(xiàn)在正準備處理,只不過我現(xiàn)在能力也是有限啊,老師?!?p> 后面一句老師頗為有深意,表面像是一個稱呼,但細想,老師?莫非齊主任和曲教授還有什么關(guān)系?
由不得文小魚多想,電話那頭又響起了震耳欲聾地咆哮聲。
“我告訴你,文小魚是我最得意的門生,你要是不把這件事處理好,以后你也別跟別人說你是我學生,丟人!”
齊主任也是曲教授的學生?那豈不是和自己師出同門?那自己和他的關(guān)系就不只是普通老師與領導了?有可能是師兄妹?想到這兒,文小魚莫名打了個冷顫,真是活久見呢。
現(xiàn)在連曲教授都莫名其妙知道大字報的事兒,齊主任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騎虎難下了。別管是誰把這件事告訴的曲教授,總之,現(xiàn)在最先解決的就是先安撫住各路神仙的怒火,找到搞事情的人,不再讓事情擴大化,以免影響到更多項目上,到時候自己真成了吃不了兜著走,弄個晚節(jié)不保的名聲了。
電話突然砰的一聲掛斷,齊主任手里拿著話筒半晌沒變姿勢,文小魚在一旁早都聽出了電話里已經(jīng)變成了忙音,幾秒鐘后提醒:
“主任,主任!”
“哦,哦!”
齊主任趕緊把聽筒放在電話機上,難以掩飾尷尬的神情,苦笑了一下說:
“嗨,你看,早沒告訴你咱們有這層關(guān)系,是怕你多想,之前你剛來學校的時候,曲教授也交代過我,說你臉皮薄,讓我別什么都為你出頭,一次兩次知道咱們關(guān)系的人無所謂,但是老是袒護你的話不知道地會在背地里議論,曲教授怕你受委屈。這次這事兒我是思來想去,準備公事公辦嘛,學校也說不出咱們什么?!?p> 他這話乍聽上去好像是一直為文小魚著想,但怎么話說出來文小魚心里有些翻江倒海,什么叫臉皮薄?什么叫什么都為你出頭?她文小魚活了二十幾年,就壓根不知道什么叫臉皮薄,以前在國外的時候,為了鍛煉自己的生存能力,她不向家里要生活費,都是自己打工賺錢,有時候還當街唱歌,這些破透露臉的掙錢手段都不在話下,現(xiàn)在提什么臉皮?。壳淌谟植皇遣恢?。
還有,什么叫出頭?別說什么事都為她出頭,想想這幾年在他手底下工作,說不上事事都擺她一刀也十有七八,不求他雪中送炭,但求別落井下石少難為她就行,只盼望他置之不理就算燒高香了。
文小魚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齊主任,眼神里充滿著質(zhì)疑和不屑一顧。看的他臉上有些掛不住,眼神飄忽不定,怕是感覺自己說得有些夸張,,像是做了多年的壞事一下被揭露似的,他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
“哎,小魚,曲老師真的是為你著想,我作為領導和師兄都站在你這邊,我現(xiàn)在就跟辦公室反映這件事,你別著急,咱們得慢慢來,畢竟受傷害的是咱們,咱們要是逼著學校給咱們一個說法,不給學校領導面子,到時候被動的是咱們。”
聽到這兒,文小魚對齊主任也算是看透了,說不上有多厭惡,但要說他好,恐怕是今后再也說不出來了,于是滿不在乎的回答:
“行,齊主任,謝謝你,那我先回去,等您消息?!?p> 她用了尊稱:您,也用了主任這種有距離的稱呼,廢話沒有一句,更沒有因為曲教授的關(guān)系,而過多套近乎的話語,說完轉(zhuǎn)身,不等齊主任說話,便自顧出門,留下屋里形單影只的男人。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文小魚看了一眼腕表,現(xiàn)在離下第一節(jié)課還有幾分鐘,快點兒走的話還能趕上第二節(jié)課,她轉(zhuǎn)身快步走向教學樓。
上了三樓,離教室不遠的地方站著一群人,好像是在說著什么,定睛一看,才看出來是教務處處長和幾個看上去面熟,但又叫不上名字的教務處老師,走近了文小魚分明看見幾個人臉上都露著嚴肅,快到跟前剛要打招呼,才發(fā)現(xiàn)被幾個人擋住的姚姍被圍在中間,正在解釋著什么,聲音不大,但足可以在五米外聽出她的急迫。
“我們系主任真的是有著急的事兒,不然不可能讓我來代課?!?p> 僅這一句話,文小魚便聽出來姚姍為什么要出此言,她沒有再上前,正好開著的教室門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她緊挨著門停下,面上不露聲色,聽著幾個人的談話,其中教務處一個新來的胖乎乎的老師開口插話,文小魚只記得她姓王,語氣溫柔但話里帶刺地說:
“姚老師,就算是有急事,打個電話總可以吧,你連電話都不給我們打,我們怎么會知道臨時調(diào)課呢,你應該是第一時間知道的吧?”
這不是反問,分明就是質(zhì)問的口氣,文小魚屏住呼吸,平復了一下情緒,剛想走出去反駁,又一個姓張的老師開口說:
“姚老師,咱們這不是要撇清你的責任嘛,現(xiàn)在這不是正在給你機會嘛,這不是打不打電話的事兒,現(xiàn)在你們系文老師私自調(diào)課,被查到了,你說清楚就行了。”
“你們讓我說什么,我都說了,這節(jié)課考試,我來監(jiān)考,就這么簡單,至于臨時調(diào)課,沒有人說監(jiān)考非要是本課程授課教師監(jiān)考吧?上學期經(jīng)管系還無人監(jiān)考呢?!?p> 姚姍在幾個人中間解釋著,雖然應答如流,但依舊可以聽出來她心里的焦急。文小魚這時候已經(jīng)完全聽明白了,反而沒有了剛才的忐忑,這明擺著沒事兒找事兒的節(jié)奏,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吐出,然后撥開人群,神情自若地說:
“各位老師,我是任課教師文小魚?!?p> 剛剛還圍在一起說個不停的幾個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周圍瞬間安靜了幾秒鐘。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文小魚已經(jīng)站在了幾個人中間,眼神堅定,面露著不屑說:
“這節(jié)課是我的課,我的教學環(huán)節(jié)是章節(jié)測驗,如果不信,各位領導和同事隨時可以查我學期初上交的材料?!?p> 見大家都沒說話,教務處處長下意識看了一下姓王的老師,王老師這個時候也有點兒心虛似的抿抿嘴,張嘴沒說出話來,又閉上,顯然在說出剛才那番話之前并沒什么準備,更別提再去翻看什么教學資料了,形勢瞬間變得被動起來,看著處長臉色變暗下來,王老師心里也開始打鼓。
剛才出來的太著急,處長叫她核對一下環(huán)工系文小魚的課表,她就是隨手一看,確定是文小魚的課就立刻跟處長匯報去了,沒想到還有測試這么個環(huán)節(jié),隨之,腦門也開始冒汗。
“文老師,我們就是進行正常的教學檢查,您不用這么激動,如果之前的計劃里有明確的說明,確實是課堂測試,那么其他老師來監(jiān)考也不是不允許的。”
看著在一旁站著,臉色由白變紅,又由紅變黑的王老師,處長輕咳了兩聲,從中間解圍。
“但是正堂考試只有姚老師自己,恐怕不合適吧?”
王老師不知道是哪根筋沒搭對,搶著說了一句。
此話一出,連一旁的其他人也將目光投向了她,這人腦子沒什么事兒吧?處長解了圍,趕緊見好就收就是,為什么還這么咄咄逼人來上這么一句。愚蠢的人,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
處長此時已經(jīng)萬念俱灰,心里已經(jīng)開始盤算王老師接下來的去處,總之教務處這個風水寶地是不再適合她了。
現(xiàn)場又進入一個死寂。
“這位老師,開卷考試你們的監(jiān)考手冊里有注明是幾位監(jiān)考老師在現(xiàn)場嗎?”
聽見一旁傳來的清冷男聲,所有人的目光一同齊刷刷望了過去。只見姜牧野站在人墻的最外一層,目光犀利的望向正在不知所措的王老師。
在場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有認出他的人小聲說:
“天啊,這不是那個姜牧野嘛,福瑞斯特的姜總?!?p> “對,上次還來咱們學校做講座來著,座無虛席?!?p> 這時又有人說:
“誒?我聽說他是那個經(jīng)管系公主的男朋友?!?p> “啊?難怪他在咱們學校出現(xiàn)呢。”
一旁的人七嘴八舌,談論的內(nèi)容差不多悉數(shù)落入姜牧野耳朵里,此時他并沒有理會,只是抬眼,用手指推動了一下眼鏡,側(cè)身走到當事人身邊。
文小魚還有點兒摸不清,看見姜牧野站過來,本能地往一邊挪了兩步,姜牧野也看見她的動作,輕提嘴角,繼續(xù)說:
“這位老師,你們學校的監(jiān)考手冊上寫的是開卷考試確保一位或多位監(jiān)考老師在場?!?p> 王老師被突然出現(xiàn)的人嚇得不輕,半天沒晃過神來,看見面前站得筆挺,長相俊朗的男人看著自己,不由有些語塞,臉憋得通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姜總,什么風把您吹來了,近期有講座嘛?”
處長滿臉堆笑,和剛才咄咄逼人的態(tài)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明顯是想化解尷尬局面。
姜牧野眼神看都沒看他一眼,依舊等著王老師回答,在場的議論聲變得更多,有一些自然也跑到了王老師耳朵里。
“天吶,姜總可是咱們學校的財神爺,好幾個項目都是福瑞斯特的,你看環(huán)工的系主任每次科研匯報都傲氣的不行?!?p> “可不嘛,這次的園林設計又和他們公司聯(lián)合的吧?太牛了。姜總果然是魅力和實力并存的金主啊!”
“這個王老師是不是新來的?怎么還跟姜總杠上了,惹毛了金主,到時候人家一怒,這點兒項目都泡湯了,她善得了后嘛?”
“就是,就是……”
此時的王老師才如夢清醒一般,想起面前這個帥氣冷傲的男人是誰,汗珠從鬢角流下,半張臉上的粉底也隨之帶走,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