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食夢

　　玉凝兒想了又想，于是還是跟虎娃繼續(xù)講道理：

　　“你若心懷執(zhí)念，強留人世，到最后魂體必然會慢慢虛弱，直至徹底消散，再無來世。如果你禁不住邪念，為求茍存而主動去害人，那定是要被我、或者像我這樣的人給誅了。

　　還記得害了你們?nèi)宓年幮皢?？難道你想成為她那樣的惡靈？”

　　“我沒有想要害人，我只是想繼續(xù)留在人世，不想消失，不然我娘會傷心的?！?p>　　虎娃害怕的瑟縮著魂體，努力的將所有力量縮成了一團，小得剩下了一個頭。

　　玉凝兒道：“我不是要讓你消失，而是讓你去你該去的世界！難道你就不想你娘了？你娘現(xiàn)在可是在另一個世界里等著與你團聚呢！”

　　虎娃小聲反駁：“我娘說讓我好好活著……”

　　玉凝兒泄氣。

　　這個虎娃不但固執(zhí)！而且還一竅不通！

　　真是虎頭虎腦！

　　怎么都跟他說不通！

　　玉凝兒沒轍了，道：

　　“反正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把你放出來了，你自由了，放下執(zhí)念和妄想就能直接去往地府與你娘團聚。如果你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那明天一早，等太陽升起時，你將無處可藏。

　　要么你會被太陽曬得灰飛煙滅！要么就是你為了繼續(xù)茍存下去，轉(zhuǎn)化成惡靈，最終被我誅滅！”

　　說完，玉凝兒轉(zhuǎn)身往回走。

　　虎娃癟著嘴，飄在她后頭跟著。

　　玉凝兒忽的轉(zhuǎn)身，同時還拿出了桃木劍，惡狠狠道：

　　“你若真敢害人，我就會用這把劍殺過陰邪的劍，將你一并殺了！”

　　“我……我不會害人?！?p>　　虎娃抖著縮成一團的腦袋，不敢哭出聲來。

　　玉凝兒不再管他，繼續(xù)往回走。

　　虎娃還跟著她，只是不敢靠得太近了，還不時的瞥向她腰側(cè)的寶囊。

　　他知道那塊可以藏身的玉璽就在她的寶囊里。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不了影靈圖里了，那他要想辦法躲進玉璽里面去。

　　玉凝兒走回了篝火堆時，穆元之正拿著長劍小心的盯著四周，不知在戒備著什么。

　　玉凝兒奇怪的問他，“怎么了？”

　　穆元之道：“方才無端刮起了一陣怪風，我覺得有些不尋常?！?p>　　“一陣風而已，你不必緊張?！?p>　　見玉凝兒都這么說了，穆元之便不再緊張戒備，把寶劍收進劍鞘里。

　　……

　　夜色濃濃，四面無風，林間不時有蟲鳴響起，悉悉索索。

　　篝火堆旁，穆元之抱著寶劍側(cè)過了身子躺著，腦中卻是思緒翻轉(zhuǎn)。

　　想的最多的是他師父，不知道師父是否還會去西山城外除妖，會不會遇到厲害的妖物，最好別遇到危險的……

　　有時他的腦中也會浮過玉凝兒的誅邪時的身影。

　　他知道玉凝兒是個有本事的，所以今夜自己應該還能再安眠一夜。

　　這么想著，他呼吸漸緩，思緒開始混亂，昏昏睡夢中有奇異的世界緩緩展開了一角。

　　朦朧的夢境里，他像個無所不知的神，但卻不能主宰著一切。

　　他一下子就墜入了充滿絕望的無邊深淵，無能為力，滿心不甘，又很是焦急，愈發(fā)憋悶又憤怒，心跳加速，額頭都冒出汗了來。

　　“醒來！”

　　一道悠遠的呼喚聲響起，像是一道冥冥中的神秘指引，讓陷入了迷途的穆元之一瞬間尋到了一個可以逃離絕望的方向。

　　“穆元之！你被夢魘了！醒醒！”

　　玉凝兒用力的搖晃著穆元之，見他還未清醒，便揚起了手。

　　“玉凝兒……”

　　啪！

　　穆元之的聲音和玉凝兒的巴掌聲一起響起。

　　場面一瞬間寂靜了下來。

　　就連周遭的蟲鳴都消停了。

　　良久，還是穆元之揉了揉臉，主動開口道：

　　“我怎么了？你……”為什么要打我？

　　——最后一句話他實在是沒臉問出口。

　　都說打人不打臉的！

　　要不是穆元之看到了玉凝兒手中還緊緊捏著一只灰白色的、他從未見過的小妖物。

　　恐怕玉凝兒的這一巴掌能將兩人一起共患難的小小情誼都扇掉了。

　　“咳！”

　　玉凝兒咳了一聲掩飾尷尬，抬起手中的夢魔給穆元之看。

　　“這個小東西叫夢魔，也可以叫夢貘，呃……”

　　夢魔和夢貘的讀音是一樣——玉凝兒頓覺自己像是說了一句廢話。

　　她又咳了一聲，指著那只看起來軟軟的像一團灰霧，鼻子長長像是流出的一條鼻涕蟲，臉有點扁大像獅子，額頭有個小角角，尾巴長長像牛尾，短短的四肢長了五爪像貓又或者是老虎的小東西，說：

　　“它是一種靠吞吃夢境為生的小妖，若出現(xiàn)在人或動物的周邊，能讓人和動物無知無覺很快入睡，并產(chǎn)生夢境。

　　夢魔本是無害的小妖，但它偏愛吞食人的噩夢；所以有時它也會作惡，故意將人的夢境轉(zhuǎn)變成噩夢，并將人的靈魂困在噩夢之中，讓人無法自拔，維持不斷惡化的夢境——供它飽食一頓?！?p>　　其實這夢魔昨晚就出現(xiàn)過了，只是昨夜它被虎娃嚇跑了。

　　穆元之：“所以方才我的靈魂是被這夢魔困在了夢里？”

　　“沒錯！”玉凝兒點頭，“我已經(jīng)讓這夢魔驅(qū)散你的噩夢，并放開了對你靈魂的禁錮。但你遲遲無法叫醒，若是再不醒來，恐對魂體有害，所以……”

　　穆元之明白了，放下了揉臉的手。

　　“沒事！你也是為了把我叫醒，無妨的。我還要多謝你又救了我！”

　　玉凝兒松了一口氣，雙手捏著夢魔，將它像個面團一樣擠來擠去。

　　那夢魔也是奇怪，被玉凝兒這樣翻來覆去的折磨，神情隱有痛色，卻是沒出聲喊疼。

　　“它能叫出聲來嗎？”穆元之好奇的問。

　　“不能！”

　　“難怪……”穆元之心里默默補充了一句，隨即又問玉凝兒：

　　“那我能摸摸它嗎？”

　　“它是魂體一類的妖物，你應該是碰不著它的身體的?！?p>　　雖是這么說，玉凝兒還是將夢魔遞了過去。

　　穆元之的手覆了上去，只感覺到了一陣陰涼之意，空空的，果然摸不到夢魔。

　　他有些失落的拿開了手，又好奇的問：

　　“那你是怎么抓住它的？”

　　“我自有妙法！”

　　玉凝兒不愿多說，穆元之也就不再多問了。

　　實際上，是虎娃和榕爺一起抓住了這只小夢魔。

　　現(xiàn)在，玉凝兒也是借用了虎娃的力量，才能繼續(xù)禁錮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