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子期挺直了背脊望向前方,他身旁,謝安民正緊緊抓著他的手臂。鬼屋內(nèi)光線幽暗,鐘子期看不見謝安民緊張的神情,卻能聽到她急促的呼吸,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微顫抖。
沒想到那個不可一世的謝安民也有害怕的時候。
“別怕,我在這兒?!辩娮悠谝怀雎暎约憾笺蹲×?。
謝安民也愣住了。
沒想到印象里相當(dāng)傲嬌的鐘子期也會關(guān)心人了,他甚至伸手握住了她緊緊抓住他手臂的手,用一種很強的力道按住了她手指的顫動,繼而他便緊緊拉著她的手向前走去。
這一瞬,謝安民有些恍惚。
她抬眼看鐘子期,他高大的身軀站在她身邊,像一根定海神針。
那感覺似曾熟悉,甚至他的側(cè)顏都似曾熟悉了。謝安民就任由他牽著她的手一步步深入鬼屋,這一瞬間鬼屋里濃重的陰森氣氛,被恍如隔世的親切感取代……
謝安民心頭被什么重重撞擊過,她突然明白她為什么見他第一眼就有眼緣,目光就被牽引,仿佛他身上長了鉤子,將她的心緒細(xì)細(xì)密密、絲絲縷縷勾住、牽絆,原來是這個人與她心底里早已被塵封的那個影像有幾分相似呀。
突然,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劃破寧靜,緊接著是一陣低沉的笑聲,仿佛來自地獄深處,將謝安民的思緒從飄飄渺渺的宿命感中拉回,嚇得她發(fā)出一聲尖叫,而鐘子期伸手一攬,就將她攬進了自己懷里。
她在他懷里瑟縮著,顯得小小一只,這輩子第一次如此小鳥依人,還從未在另一個人身上尋到這樣踏實的安全感。而他這一刻緊緊將她護在懷里,一邊警惕地四處張望,一邊沒有絲毫畏懼地邁向鬼屋深處,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男人過。
這一天,謝安民與鐘子期一起從鬼屋走出來時,兩個人之間的磁場就變了。
王子安后知后覺,他正奔波于茶廠的生意,以及備戰(zhàn)籃球賽的忙碌里。
柏樂村籃球隊的第一次訓(xùn)練終于集結(jié)完畢,一名領(lǐng)隊、一名教練、十二名球員全都集中在了柏樂村小學(xué)的操場上。
為了不打擾球員們訓(xùn)練,老謝關(guān)閉了學(xué)校的電動門,偶有路過的村民會在校門外駐足,目光越過電動門看操場上十幾個年輕小伙子的表演。
老謝已經(jīng)關(guān)閉電動門,柏樂村小學(xué)的操場仿佛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球場上,球員們正按照羅楚秀的安排進行著熱身運動,有的在慢跑,有的在做拉伸,還有幾個年輕人圍成一圈練習(xí)傳球??諝庵袕浡顾颓啻旱臍庀ⅲ干渲盍εc激情。
“好了,大家集合!”羅楚秀的聲音響徹整個操場,隊員們迅速響應(yīng),整齊地站到了一起。
“你,先從基礎(chǔ)開始練起,到一旁練習(xí)運球?!绷_楚秀的食指先指指雷聲,又指指操場一側(cè)。
雷聲還沒反應(yīng)過來,羅楚秀已經(jīng)布置其他人進行分組對抗賽。
“根據(jù)實力均衡的原則,我們把隊伍分為兩隊,每隊五人。比賽采取三局兩勝制,每局十分鐘。”
隨著羅楚秀話音落,雷聲看到鐘子期、王子安等人成了一組,另一組陌生面孔較多,他只認(rèn)識巡邏隊的葉神速。
隨著哨聲響起,激烈的比拼正式開始了。進攻方快速移動尋找機會投籃,而防守方則緊密盯防,不給對方留下任何空隙。每當(dāng)有隊員成功得分時,都會引來校門口村民們的歡呼聲。
不知何時,電動門外已經(jīng)聚集了一堆村民,伸長脖子看著操場上奔跑的球員。
雷聲也伸著脖子,站在操場邊上。
羅楚秀朝他吹哨子:“雷聲,愣著干什么,還不練球。”
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參加對抗賽,就他得單獨練習(xí)基本功呢?還不是因為他基礎(chǔ)比別人差?
雷聲悻悻然的,羅楚秀已經(jīng)安排同樣站在場邊的另一個年輕人過來陪他練球。
“‘甜蜜蜜’的雷老板?”那人問,臉上掛著干凈的笑容。
“你是……”雷聲看著那張陌生的面孔。
“邵鋒?!?p> “哦,你就是那個牙醫(yī)。”
他們已經(jīng)在微信群里彼此加了好友,只是尚未見過本人。這次集訓(xùn),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線下見面。
“聽羅教練說,你籃球打得很好?!崩茁曊孤渡馊嗽谏缃粓錾系膱A滑一面,和邵鋒握了手。
邵鋒卻沒有與他浪費口舌,而是直接帶著他練球。
“咱們抓緊時間開始吧?!?p> 邵鋒說著,先是示范了幾個基本動作,然后讓雷聲跟著做。
這牙醫(yī)還當(dāng)上他老師了,雷聲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顯得不耐煩,動作也總是不到位,要么力度過大,要么方向偏離。邵鋒看在眼里,卻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不滿,反而更加耐心地一遍遍指導(dǎo)他。
“放松點,”邵鋒溫和地說,“打籃球最重要的是心態(tài)要放松,動作才會自然流暢。”
雷聲再次嘗試運球時,仍舊顯得笨拙而僵硬。
“你看,這樣?!鄙垆h接過籃球,示范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運球動作,“手腕要靈活,手指要張開,讓球在你的掌控之中?!?p> 雷聲仔細(xì)觀察著邵鋒的動作,模仿著做了一遍,心下更加不耐煩了。
“你動作有問題,根源是心態(tài)有問題?!鄙垆h竟直言不諱,這讓雷聲臉上更加掛不住。
“我心態(tài)有什么問題?”雷聲提高了音調(diào)。
“雷聲!”
鐘子期從場上跑了下來,拍拍邵鋒的肩膀,讓他過去接替自己的位置,參加對抗賽,自己則接替邵鋒,帶雷聲練習(xí)基本功。
“春水來電話了?!辩娮悠谂踔@球,在兩只手間來回顛,突然念叨了一句。
“春水來電話了?”雷聲一下打起了精神,“春水在電話里說了什么?春水現(xiàn)在人在哪里?”
看著雷聲迫不及待的表情,鐘子期一笑,將手里的籃球拋給他,說道:“先練球,集訓(xùn)完告訴你?!?p> 就仿佛一只小狗被在腦袋前方掛了根肉骨頭般,第一天的集訓(xùn),雷聲精神飽滿地完成下來了。場上對抗賽結(jié)束的時候,雷聲早已在一旁練習(xí)基本動作練得渾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