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歸心似箭
段夫人一行人出了冠軍侯府，馬車緩緩駛向段府。
車廂內(nèi)，段夫人閉目養(yǎng)神，楚媽媽則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侍候著。
“夫人，這冠軍侯府的大姑娘，似乎……不太簡單?！背寢屨遄弥Z句，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
段夫人緩緩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哦？楚媽媽何出此言？”
“奴婢觀這大姑娘言談舉止，進(jìn)退有度，心思縝密，不像是普通的閨閣女子?！背寢尩吐暤?，“而且，她今日送王妃的禮物，也頗有深意?！?p> 段夫人輕笑一聲：“慧雯那丫頭，自小在江城段家長大，被當(dāng)做男兒教養(yǎng)，自然與尋常女子不同?！彼D了頓，又道，“江城段家，可不是什么簡單的商戶之家?！?p> “那……喬家姑娘落水一事……”楚媽媽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大姑娘救了喬家姑娘，會不會是……”
段夫人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當(dāng)時情況緊急，不過是湊巧罷了。慧雯初來乍到，哪有那通天的本事安排這些？”她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不過……”
馬車內(nèi)陷入了一陣沉默。
“夫人……”楚媽媽小心翼翼地開口。
“喬氏在侯府的遭遇……”段夫人語氣低沉，目光幽深。
與此同時，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林慧雯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白芷和香茹連忙上前，服侍她更衣洗漱。
“小姐，您今日真是辛苦了?！卑总菩奶鄣卣f道，“奴婢瞧著您臉色不太好，還是早些歇息吧?！?p> 林慧雯點(diǎn)點(diǎn)頭，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
今日發(fā)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她腦海中閃過，讓她心亂如麻。
迷迷糊糊中，她又做了那個噩夢，熊熊烈火，沖天的濃煙，絕望的哭喊聲……
“不！不要！”林慧雯猛地驚醒，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
“小姐，您怎么了？”香茹聽到動靜，連忙點(diǎn)亮了床頭的燈，關(guān)切地問道。
林慧雯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fù)著自己慌亂的情緒：“我沒事，只是做了個噩夢?！?p> 這時，白芷匆匆忙忙地跑了進(jìn)來，臉上帶著一絲喜色：“小姐，老爺夫人和少爺?shù)骄┏橇?！?p> 林慧雯猛地坐起身，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真的？他們在哪兒？”
“老爺他們現(xiàn)在住在城外的客棧里，說是明日一早便來侯府?！卑总婆d奮地說道。
林慧雯再也躺不住了，她連忙起身，吩咐道：“白芷，備車，我要去見他們！”
“小姐，現(xiàn)在天色已晚，路途遙遠(yuǎn)，不如等明日一早再去吧。”香茹勸道。
“不行，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林慧雯語氣堅(jiān)定，“白芷，你去安排，香茹，幫我更衣。”
一刻鐘后，林慧雯帶著白芷和香茹，以及張正德天安排的幾個護(hù)衛(wèi)，匆匆離開了侯府。
城外的客棧里，林宗田夫婦和林婧云正焦急地等待著。
他們一路舟車勞頓，風(fēng)塵仆仆，但心中卻充滿了對女兒的思念。
“老爺，你說雯雯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在侯府過得好不好？”楚氏擔(dān)憂地問道。
“放心吧，雯雯是個聰明的孩子，她會照顧好自己的。”林宗田安慰道，但他的心中也充滿了擔(dān)憂。
就在這時，客棧外傳來一陣馬蹄聲。
林宗田和楚氏連忙起身，走到門口。
只見一輛馬車緩緩?fù)Ｔ诳蜅ｉT口，林慧雯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快步走到他們面前。
“爹！娘！弟弟！”
“雯雯！”
一家四口緊緊相擁在一起，所有的擔(dān)憂和思念都在這一刻化作了喜悅的淚水。
楚媽媽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憤懣：“夫人，您說這喬氏，也是個可憐人。嫁入侯府多年，卻一直無所出，如今又被大姑娘……”她頓了頓，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段夫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喬氏？她不過是命好罷了，嫁給了冠軍侯，就算無所出，也能享盡榮華富貴。不像有些人，機(jī)關(guān)算盡，卻依舊落得個凄涼的下場?！彼壑虚W過一絲寒芒，不知是想到了誰。
“夫人說的是……”楚媽媽小心翼翼地接話，卻不敢再多問。
段夫人擺了擺手，不再言語，閉目養(yǎng)神，似乎不愿再提及此事。
楚媽媽見狀，也識趣地閉上了嘴，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靜。
與此同時，林慧雯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白芷和香茹早已等候多時，連忙上前服侍她更衣洗漱。
“小姐，今日您真是辛苦了。”白芷心疼地說道，一邊幫林慧雯解開繁復(fù)的發(fā)髻。
林慧雯輕輕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無妨，今日之事總算是圓滿結(jié)束了?！?p> 香茹則在一旁清點(diǎn)著今日收到的禮物，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喜悅：“小姐，今日喬家和王府送來的謝禮，真是豐厚??！”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一個錦盒，里面放著一對晶瑩剔透的玉鐲，在燭光下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澤。
“嗯，將這些都收好?！绷只埚┑胤愿赖?，目光卻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洗漱完畢，林慧雯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白芷和香茹見狀，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將房間留給了她。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房間里，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林慧雯翻來覆去，卻怎么也無法入睡。
今日發(fā)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她腦海中閃過，喬姑娘落水，她出手相救，王妃的賞識，賓客的贊譽(yù)……
這一切都讓她感到有些不真實(shí)。
突然，她感覺到一絲寒意，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注視著自己。
她猛地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空無一人。
“難道是錯覺？”林慧雯喃喃自語，正要再次閉上眼睛，卻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誰？！”
林慧雯猛地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喘著粗氣，夢里洶涌的河水依舊在她眼前翻騰，養(yǎng)父絕望的眼神，撕扯著她的心。
冷汗浸透了她的寢衣，她掙扎著坐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窗邊。
夜風(fēng)吹拂著她的臉頰，卻吹不散她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養(yǎng)父的死，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每每午夜夢回，都會讓她痛徹心扉。
她呆呆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思緒萬千，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翌日清晨，白芷興奮地跑進(jìn)來：“小姐，老爺、夫人和少爺已經(jīng)到京城了！現(xiàn)在安頓在城外的一處客棧里?！?p> 林慧雯心中一喜，卻又強(qiáng)壓下立刻相見的沖動，故作平靜地問道：“可有打探清楚，他們此番進(jìn)京，除了探望我之外，還有其他事情嗎？”
白芷想了想，說道：“老爺和夫人只說想念小姐，少爺也吵著要見您。不過，奴婢瞧著張媽媽有些不對勁，似乎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p> 林慧雯秀眉微蹙，張媽媽是母親楚氏的陪嫁丫鬟，一向忠心耿耿，若真有什么事情，也定是母親授意的。
“先不要打草驚蛇，”林慧雯沉吟片刻，“你去告訴他們，我在侯府一切都好，讓他們安心在客棧住下，過幾日我再尋機(jī)會出府與他們相見?！?p> 白芷領(lǐng)命而去，林慧雯卻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張媽媽的不對勁，讓她預(yù)感有什么事情即將發(fā)生。
傍晚時分，白芷匆匆回到院子，臉色有些慌張。
“小姐……”她壓低了聲音，“張媽媽……張媽媽來了！”
林慧雯心中一凜，快步走到門口。
只見張媽媽站在院門口，神色焦急，在她身后，還跟著兩個陌生的男子。
“張媽媽，你怎么來了？”林慧雯盡量保持著平靜的語氣。
張媽媽上前一步，附在林慧雯耳邊，低聲道：“小姐，老爺和夫人……有要事要見您，還請您……移步?！彼f著，看了一眼身后的兩名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林慧雯看著張媽媽的神情，心中一沉，預(yù)感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頭對白芷吩咐道：“你去……”
白芷，你去回稟夫人，就說我身子不適，想去城外靜安寺祈福幾日。
”她頓了頓，又補(bǔ)充道，“記住，要悄悄地去，不要驚動任何人?！?p> 白芷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立刻領(lǐng)命而去。
林慧雯則轉(zhuǎn)身對張媽媽說道：“走吧?！?p> 張媽媽帶著林慧雯和兩名男子，從后門離開了侯府。
馬車一路疾馳，朝著城外而去。
林慧雯掀開窗簾一角，觀察著身后的動靜，確認(rèn)沒有被人跟蹤，才稍稍放下心來。
在距離靜安寺不遠(yuǎn)處，馬車拐進(jìn)了一條小巷，停在了一處不起眼的宅院門口。
林慧雯在張媽媽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兩名男子則守在門口，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林慧雯剛踏進(jìn)宅院，一個身影便飛奔而來，一把抱住了她：“姐姐！”
是林婧云！
他看起來比之前更加健康，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看到弟弟平安無事，林慧雯一直緊繃的心弦終于放松下來，眼淚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婧云，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她緊緊地抱著弟弟，感受著久違的親情溫暖。
片刻之后，她才想起正事，連忙問道：“爹娘呢？他們怎么樣？”
林婧云拉著林慧雯的手，將她帶進(jìn)了正廳。
林宗田和楚氏正坐在廳中，見到林慧雯，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雯雯，你瘦了。”楚氏心疼地?fù)崦只埚┑哪橆a。
“娘，我在侯府一切都好，您不必?fù)?dān)心。”林慧雯強(qiáng)忍著淚水，笑著說道。
林宗田看著女兒，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開口道：“雯雯，我們這次來……”他頓了頓，看向站在一旁的張媽媽。
張媽媽連忙上前，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盒，遞給林慧雯：“小姐，這是老爺和夫人給您準(zhǔn)備的。”
林慧雯接過錦盒，打開一看，里面放著一塊玉佩，正是她幼時丟失的那塊！
她驚訝地抬起頭，看向父母，卻見他們都一臉凝重地看著她。
“這……”林慧雯剛要開口，林婧云卻突然問道：“姐姐，你在侯府……他們有沒有欺負(fù)你？”
林慧雯心頭一暖，弟弟的關(guān)心讓她感受到濃濃的親情。
她牽起林婧云的手，往里屋走去，“爹娘此番匆匆趕來，究竟所謂何事？”
里屋，楚氏心疼地?fù)崦只埚┫莸哪橗嫞昂⒆?，你在侯府受苦了?！绷只埚?qiáng)忍著淚水，擠出一個笑容，“娘，女兒一切都好?！绷肿谔锟粗畠簭?qiáng)顏歡笑的樣子，心中隱隱作痛，“雯雯，爹讓你來京城，是否有后悔？”
林慧雯眸光閃爍，欲言又止。
她如何能說？
這侯府看似錦繡繁華，實(shí)則暗流涌動。
她步步為營，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
“爹……”林慧雯剛開口，卻見林宗田猛地站起身，臉色驟變，厲聲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