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林雨時是和他同一個高中的事情,他知道。
他記得當時他原本只是袖手旁觀,只不過對面那男的惹惱了他,于是就順手解決了。
后來他才看到林雨時的那張臉,莫名地,在昏黃的燈光之下,他覺得她很像白輕羽。
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如出一轍。
不過,她怎么能和白輕羽相比,于是他轉(zhuǎn)身就走了,之后在學校里偶爾遇見,他也只當做陌生人。
但是,他察覺到了她對他的偷窺,似乎是喜歡上他了。
珍珠在前,怎可食魚目。
于是他當作不知道,同時有些不屑。
但是后來白輕羽出國,父親不允許自己出國,他只能默看著她離開。
而這個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與林雨時竟然一個學校。
林雨時向他表明了心意,他答應了。
他覺得,可能是因為她太像白輕羽了吧。
不然他沒有理由答應,一個魚目而已,珍珠不在,只當做念想罷了。
當魚目妄想散發(fā)光芒,為了不被窺見珍珠一角,自然只能出手斬滅她的妄想。
不過好歹也是男女朋友,他沒有下死手,于是林雨時才能在縫隙中生長至此。
他原先是這么想的。
直到此刻。
李云野竟覺得荒誕,她說她不喜歡他,只是感激。
他覺得可笑,可能是恨他吧,于是說的氣話。
輕羽已經(jīng)回國,林雨時再怎么鬧騰,他也不可能為她回頭的。
李云野關上視頻,沒再理會。
回到另一邊,郁繁星已經(jīng)吃完了米線。
“吃完了,你說吧?!庇舴毙遣亮瞬磷?。
“奚安是我們樂隊的主唱,原本是鍵盤手的,但是我們?nèi)敝鞒?,于是她就選擇去做主唱了,鍵盤手其實也是差人的,只不過有的時候能請到別人助演?!?p> 聽到這里,郁繁星的眉頭皺起。
“奚安很喜歡你,是你的迷妹,不知道你還記得嗎,然后她不想耽誤演出,因為這次活動很重要,但是我說我會找到人的,她這才放心休養(yǎng)。”
“那你去找人那不就好了。”
“可是我答應的是,會將郁繁星,帶過來。”
郁繁星沉默了。
“你,愿意嗎,愿意來我的樂隊嗎?!?p> 窗戶打開了一角,此刻風聲乍起。
吹亂了齊思謹?shù)陌l(fā)絲,他此刻已經(jīng)坐起,面朝著郁繁星。
因為鐘愛卷毛,所以齊思謹一年四季的頭發(fā)都是卷曲的,在陽光下像是撒上肉松的干脆面。
往常的嬉皮笑臉不見,難得的,在他的臉上有了忐忑、擔憂、緊張。
這一切在陽光下無所遁形。
在沉默中秒針似乎是不同的流速。
齊思謹還想再掙扎一下。
“我們……”很需要你。
話還沒有說完。
“噗……”郁繁星笑出了聲。
吃早餐摘下的眼鏡沒有戴上,圓圓的杏眼笑成彎彎的弧度。
明媚,又可愛的。
齊思謹沒明白怎么回事,卻也跟著一起彎起了眼睛。
“就這啊,這有什么好支支吾吾的,直接說就好了啊,看在我學妹的面子上我就答應你吧。”
郁繁星戴上眼鏡,大大的黑框是沉默寡言的,卻遮不住她身上的生機。
“怎么,覺得我早就一蹶不振了,從此退出樂壇?”郁繁星挑眉看向齊思謹。
齊思謹捋了捋頭發(fā):“嗯……”
“懶得噴,還是低估了本樂壇新星哈?!庇舴毙菗芘謾C,“什么時間地點?!?p> “時間是七天后,地點我手機發(fā)給你?!饼R思謹說得很快,立馬打開手機打算發(fā)送地點。
不過發(fā)送前的那一秒又猶豫了,不知道那個誰所在的樂隊會不會來……
“磨嘰什么呢,還發(fā)不發(fā)了,剛好一星期,應該夠練習曲目了?!彼坪跏窍氲搅耸裁矗舴毙遣[眼。
“聽說,那誰,之前另一個社團的那個社長也組了個樂隊吧,哼哼,他們最好是也來,不然本女王都不知道打誰的臉好?!?p> 聽了這話的齊思謹沒再猶豫,點了發(fā)送。
“他們的樂隊叫一只手,應該會來,有了女王您的加入,我們分分鐘把他們秒了。”
因為郁繁星之前被話劇社硬拉去演了個摸仙煲女王,從此身邊的人就開始調(diào)侃她叫她摸仙女王,叫著叫著也就習慣了。
“……怎么不叫一只耳,行了行了,你先走吧,我今天趕完工作,明天來找你們練習,地址發(fā)我一下,你可以走了?!?p> “好的,女王再見,小的先退下了?!饼R思謹十分利索的起身,然后換好鞋子,開門,出門,關門。
門外,齊思謹?shù)皖^忍不住笑了一下,電梯來了,他收回笑意,佯裝正經(jīng),但是又忍不住哼著歌。
他們默契地,沒有提那個相框如今埋藏在哪,也沒有提當初為什么她毅然決然地退出,更沒有提,這三年。
他只知道,有陽光露水,便是好的。
有陽光露水,種子就會發(fā)芽。
門內(nèi),郁繁星看著米線“尸體”走神。
還真是呢,如果前面沒吃完,現(xiàn)在估計也吃不下去了。
她走進臥室,從角落里拿出一個箱子。
里面放著許多她很難“斷舍離”的東西。
其中,就有那個相框。
上面的照片沒有泛黃。
郁繁星拿起來,對著窗口。
陽光下,依舊嶄新,依舊熠熠生輝。
她靠著柜子坐下,手上拿著照片。
陷入一瞬間的惶恐。
她真的可以嗎,能再次心無芥蒂地站在舞臺上嗎。
能再次迎上那些目光嗎。
最后,眼睛落在自己的笑容上,然后是身后其他的笑臉,社團的大家都在,齊思謹在后面一團卷毛,擠眉弄眼驕傲至極,像是自己得了獎一般。
還有奚安,簡梵……
還有,紀嘉景。
他是個很安靜的人,卻是當時社團里的電吉他手,怎么都讓人想不到。
好像一切都發(fā)生在昨天,卻真真切切過了三年。
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吧。
再給音樂一次機會吧。
郁繁星起身,拿著相框,走出臥室,重新放在第一層中間的格子里。
還是顯得空蕩蕩的,之后或許能放進更多照片,也可能永遠這樣。
至少她現(xiàn)在,愿意走出來。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