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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花細雨

第11章:鮮亮的活著

汀花細雨 養(yǎng)養(yǎng)財 2098 2024-12-19 21:18:08

  王玲不知道孤零零的跪在這里多久了,她的腿已經(jīng)凍得麻木,她險些站不起來,在地上爬著,掙扎許久,才哆嗦著起身。

  沈全懿才上了曲廊,瞧見的便是這幅可憐的模樣,她,解下身上的斗篷。

  帶著體溫的斗篷披在王玲肩上,王玲抬頭看著沈全懿,有些不可思議:“你…算了,多謝,我沒想到還是你幫我一把?!?p>  “什么幫不幫的,只是側(cè)妃娘娘獨得恩寵,誰都要讓上三分,我只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沈全懿輕嘆,王玲風頭太盛,便忘了避開鋒芒。

  顧檀只這樣戲耍,是要立住自己的威嚴,她不允許任何人撼動。

  “不過姐姐是規(guī)矩不合理,也不至于冰天雪地的就讓在地上跪著,何況如今太子妃娘娘又看重姐姐,這樣隨意處罰,也是拂了太子妃娘娘的臉面?!?p>  沈全懿滿臉的無奈,抓住王玲被凍得刺骨的手,目光盯著,王玲被她看得一顫,不自在就掉開頭,:“咱們女人冬日畏寒,可要保重好身子,如今姐姐正是受寵,在這冰天雪地里跪了這么久,可別傷了子嗣的福氣。”

  說到心坎兒上了,王玲下意識的捂住肚子,前幾日左酈還明里暗里的示意她若懷上孩子,會做主讓她養(yǎng)。

  心下愈發(fā)害怕,王玲摔開沈全懿的手,掙扎著要到左酈那兒去告狀,要左酈為其做主。

  沈全懿沒去追,只是淡淡看著王玲的背影。

  “姐姐現(xiàn)在去,又能如何,到時候太子妃娘娘知道了,也難辦呢,只是小小的罰跪,最多安撫安撫姐姐,不要多與計較?!?p>  王玲的腳步一頓,哆嗦著回頭,皺眉看著沈全懿,冷聲道:“你想怎么做?難道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當然?!?p>  沈全懿笑了笑,忽然伸出腳,拌了一步王玲,本就走的艱辛,這會兒也沒站穩(wěn),正打抖呢,人被拌的往前撲來。

  沈全懿就在王玲對面,看著那踉蹌的身影跌過來,她腳下微微挪移,王玲整個人便重重的撲在地上了,雖然有厚厚的雪層墊著,可難免要受些疼。

  王玲痛的驚呼一聲兒,她現(xiàn)在可真是狼狽極了,發(fā)髻散亂,一身衣裳染了泥污,臉上花花綠綠的,看著恐怖又可笑。

  膝蓋傳來尖銳的刺痛,不覺覆上手,只覺手心一片黏膩,竟自然滲出血來了,再也忍不住了,王玲痛哭起來。

  沈全懿俯下身,貼在王玲的耳邊:“姐姐記住這個疼,接下來該怎么做,相信姐姐心里清楚。”

  一瞬間,王玲心里涌上幽深寒意,她看著沈全懿,沈全懿不怵,將臉迎上去,笑的很坦然,可明明眸色溫柔,卻覺眼底冷刀乍現(xiàn)。

  王玲這會兒子雖有些頭昏腦漲,但到底還存留幾分清醒,反應過來,一圈一拐的就要往前走,走出幾步,又道:“沈氏你有本事,將來你我必然敵對?!?p>  說罷,也不等沈全懿作何反應,吭哧吭哧的便繼續(xù)往前去,一面兒走一面兒高聲大哭了起來。

  王玲還不傻,沈全懿領(lǐng)著杏葉藏在一旁,遠遠的瞧著,幾個丫鬟過去,扶著王玲走呢。

  收回視線,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不能再多待。

  上了廊上領(lǐng)著杏葉就往花園兒走,一路上疾步,硬是進了院子才緩下口氣,又不覺跺了跺腳,在雪地里待的久了,鞋底已經(jīng)粘了不少雪。

  搓了搓凍僵的手,沈全懿接過茶盞,熱熱的吃了一口,這會兒子泡澡的水也好了。

  杏葉端著盆子進來,手里拿著一個瓷瓶,是凍傷的藥膏。

  “楊姨娘送來的?!?p>  沈全懿點點頭,就想起楊四秋實在是可惜,人是清醒了,可是不能照鏡子了,一瞧見頭上的疤,便是要哭上一場。

  也是知道了自己這輩子怕就是如此,人整日藏在房里,也不出來見人,就是一個院兒的沈全懿也少有相見。

  “楊姨娘這樣好的人偏就被毀了一生,可再看看那王姨娘得了寵,真是人各有命。”

  杏葉唉唉嘆氣,可見是真的惋惜楊姨娘,沈全懿閉了閉眼睛,半靠在椅背上,杏葉見狀過去替起輕輕捏起來了肩膀。

  “姨娘心軟,見著了總想著幫一把?!?p>  沈全懿自嘲的笑了笑:“你沒瞧見嗎?如今我的處境比她好不了多少,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杏葉一時也不說了,王玲不過也是一個侍妾,都敢出言譏諷,可見若是長久以往下去,只怕在這院兒里都沒存生之處。

  沈全懿無意識的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眸子透過屋里的花窗,看著外頭漸暗下來的天。

  院兒里又飄起洋洋灑灑的雪花,沈全懿在窗前看著,然后看著南房有人出來,那是許久不見的楊四秋,她隱著半個身子躲在門邊兒,慢慢伸出手,接著那滿天的雪。

  “怎么穿的這樣少,當心著涼?!?p>  沈全懿撐了傘過來,踩在雪上“咯吱”的聲音,引的楊四秋回頭。

  看到來人是沈全懿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捂著臉,就背過身去。

  楊四秋有些忐忑,自打額頭上留了疤,她便放了劉海兒下來,以求不會有人注意到頭上的疤,她知道是徒勞無功,可那是自己心里的慰藉。

  “沈妹妹。”勉強擠出笑,楊四秋垂下頭,又想回去了,“很丑吧?!?p>  她自嘲一笑,別說旁人看了,她自己看著都覺丑陋不堪,想著就待不下去了,往屋里鉆去。

  沈全懿忙伸手家里人拉住,便把手里的傘遞了過去,猶豫之間:“楊姐姐,我們實際是一樣的日子,在這里高貴如主子,低賤如奴隸,可世道艱難人也要活著,活著才有可能和以后?!?p>  “我也想這話說的無趣,姐姐是聰明人,你父母將你送來也不希望自己好好的女兒就囚在這里形如枯槁,如行尸走肉的活著。”

  沈全懿抿了抿唇,看楊四秋紅了眼睛,嗚嗚咽咽的小聲啜泣起來,她緊緊的抓著沈全懿的手,她心里有些后悔,入東宮是她自己選的,家里窮也沒想過讓她為妾,她給自己選了一條不歸路。

  “活著,好好的活著。”話已至此,如何想不是她能決定的,楊四秋日后怎么過,要她自己決定。

  可看著這樣鮮活的人,應該過鮮亮的日子,而不是于暗里悄悄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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