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火大的周老夫人被門房這么一擋,徹底壓不住脾氣了。
張嬤嬤作為周老夫人身邊的老人,得了個眼神就知道周老夫人的意思,立馬叉腰上前,扯著嗓子就開始訓斥白府門房。
“你這門房好沒規(guī)矩!我們老夫人是你們白家小姐的婆母!親家之間串門,與尋常交情拜訪能一樣嗎!”
“莫不是你受了誰的命,特意在這堵著不叫我們老夫人進去吧?”
白府新府邸位于長安街三號,鬧市的中心。
門前行人如織,平民權貴都有。
張嬤嬤在門口大吵大嚷,不少人都聚了過來,想要看熱鬧。
看到圍過來的人逐漸增多,周老夫人滿意了。
人言可畏。
正好今日借著這些看熱鬧之人的口,將白知意不敬婆母、任意妄為的名聲傳出去!
白知意居然敢擅自離開侯府,就該叫她得些教訓!
周老夫人端著貴婦架子,喪著臉在燕云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突然登門是我不對,可我也是沒辦法了!如此多人在,剛好替我評評理!”
“當初白家小姐一過門,我就將管家權交給了她,她想要隨時可以出門,我也給了她隨時出門的特許,平日里也從未苛責?!?p> “我實在是不知我到底做錯了什么,能讓我這兒媳一聲不吭就交還中公的鑰匙,回了娘家!”
周老夫人這么一說,圍觀的人頓時議論紛紛。
“這么好的婆母還鬧啊,要是我家兒媳敢這樣,我立馬叫我兒子休了她!”
“可不是!哪有回娘家都不跟夫家說一聲的?這教養(yǎng)……還高門大戶呢……嘖嘖?!?p> “可見這白小姐的人品……嘖嘖!”
……
聽著周圍對白知意的貶低,周老夫人臉上露出快意。
燕云跟在周老夫人身旁,不大不小的聲音“安慰”她:“姑母,嫂嫂突然回來,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您身體不好,別上火。”
白知意過來,恰恰聽到了這一句,活生生被燕云無恥笑了。
“背后造謠,堵在別人家門前鬧事喧嘩,這就是侯府的家教?”
白知意被小酒扶著從大門緩步而出,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她的面色慘白,眼圈紅紅的,一側臉頰上還有個明顯的巴掌形狀的紅印子。
紅印子高高腫起,也不知打她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這模樣著實是有些慘,周圍的人一時都失了言語。
燕云不得不承認,即使臉腫成這樣,白知意還是美的不像話,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憐惜。
一霎那的驚艷過后,燕云咬咬唇,低頭將自己掩飾不住的妒恨藏起。
再抬頭,她又是那柔柔弱弱、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扶著周老夫人低語,略過剛剛她們在門口說白知意的話,把話頭往白知意的擅自離開上引。
“姑母,嫂嫂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一轉眼就……云兒看著都疼?!?p> “不管嫂嫂做錯了什么,咱們都先放一放,讓嫂嫂去上了藥再說吧?!?p> 周老夫人原本看到白知意這凄慘的樣子,已經(jīng)打退堂鼓了,她可不想被人戳著脊梁骨罵苛待兒媳。
但燕云一開口,她忽然反應過來了,白知意離開蘭苑的時候,臉上可沒這傷!
這傷定是她回到白家之后被她那個名義上的哥哥打的!她那個哥哥肯定也是嫌棄白知意,覺得白知意做錯了才會如此!
白知意定然是沒有退路了,這才不得已頂著傷出門來的!
自覺洞悉全局的周老夫人一下子抖擻起來。
“她要臉面就不會擅自離開夫家,還把自己的婆母堵在門前不讓進門了!”
“若不是她行事如此乖張肆意,又怎么會得了這傷!”
周圍人因為周老夫人的話,議論聲越發(fā)的大,看白知意的眼神都帶上了鄙夷。
白知意冷眼旁觀,也不阻止。就站在門口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演戲。
周老夫人裝出寬和的模樣,對白知意說教道:“媳婦,誰家過日子不都是磕磕絆絆的,也沒有哪家的媳婦像你這樣,稍有不順心就自己回娘家的!”
白知意看眼前這老太婆的偽善嘴臉,反胃的感覺幾乎控制不住。
這無恥老嫗想要什么,她怎么會不知道呢?
剛剛過門那段時間,周昭明對她還算不錯,周老夫人對她也算和善。
周老夫人感激她撐起了明德侯府,握著她的手許諾說,只認她一個兒媳。
但是后來,升米恩、斗米仇,再加上燕云的刻意挑撥……
白知意永遠記得,上一世為了讓她給燕云騰位置,周老夫人找來乞丐給她下藥,想要污她清白將她毀掉。
那一夜的天好黑啊……
若不是她警惕性高,還有點武功底子,用簪子了結了那人,只怕……她就要死在豬籠中了!
不過現(xiàn)在……白知意感慨,周昭明叫他的母親來,還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周老夫人原是一介農婦出身,十里八鄉(xiāng)出了名的自私。
人到中年,明德侯從龍有功得封了明德侯,她才跟著成了明德侯夫人。
但已經(jīng)伴隨了她半輩子的刻薄和短視卻不會因為地位的上升而消失。
這種人,稍微捧捧,她自己就找不著北了。
白知意語調柔和,拿出了周老夫人最熟悉的模樣。
“那婆母今日過來,是想要將兒媳接回去么?”
她的態(tài)度一軟,周老夫人果然上鉤,瞬間就找回了在侯府的氣勢。
“可不就是,我這個婆母親自過來接你回侯府!”
白知意繼續(xù)演:“兒媳惶恐。”
周老夫人:“哼,還不快快去將東西收拾了跟我回侯府!”
白知意:“不能回?!?p> “不能回?”周老夫人斗雞一般揚起下巴,“為何不能回!”
“婆母,我一個當家主母,在侯府被逼著讓出院子,還被婆家逼著給一個表親道歉,如此奇恥大辱,我不避回娘家,難道還要留在侯府讓人羞辱么?”
“誰羞辱你了!若不是你惡毒處處針對云兒,云兒又怎么會暈厥,不過是讓你道個歉,怎么就羞辱你了!”
“不能回……哼!誰他娘敢說不能回!”
周老夫人嚷嚷的太用力,一句話喊完,差點把自己弄的岔氣。
白知意還是那副端莊模樣,輕聲細語的回周老夫人的話。
“圣上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