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聿黑色西裝褲包裹的長腿從躺椅上落地,“她人呢?”
“在套房休息。”小范當(dāng)然知道這個‘她’是指誰,“是大公子的司機(jī)恰好遇到,通知大公子救下,這會兒已經(jīng)有人在海里泡了?!?p> 顧知聿笑了一聲,“他倒是熱心腸?!?p> 幾息,他皺眉,“為什么不報?”
小范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也是剛知道。”
是顧夫人事先特地交代,不讓顧知聿知道,他們兄妹倆的關(guān)系一向很好,怕顧知聿做出格的事,影響到自己,也影響到了顧家。
如果是顧澤親自動手,陳家不敢找他麻煩,只能啞巴吃黃連。
顧知聿站立在他身前,雙手插兜,點漆如墨的眼睛里欲笑不笑,小范骨骼里鉆出一陣陣寒意。
顧知聿這個人,在小事上,他極其隨意,在大事的細(xì)節(jié)上,又極其講究,不容犯錯。
“你覺得你是誰的人?!?p> “您的人?!?p> “是嗎?我覺著不像,”顧知聿舉起水晶煙灰缸,砸向防腐蝕的木質(zhì)地板,剎那間,水晶塊四分五裂,地板往下凹陷。
男人提起西裝外套握著,邁著迅捷的步子往外走。
“你去哪兒?”文商止也跟著站起來。
他沒吭聲,頭也沒回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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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顏卿在浴室洗了把臉,剛從浴室出來,就聽到門外有人敲門,從貓眼向外望,是顧知聿。
門一開,一股勁將她從門內(nèi)扯出來,跟包粽子似的抱她入懷,她被迫踮起腳尖,身體貼合,強(qiáng)勁體魄散出熱滾滾的溫度,如灼燙的鋼鐵,差點淹沒了她。
雪松烏木的香味,雜糅一絲絲淡淡的酒味,像山谷里一陣陣清風(fēng)拂過醉醺醺的樹木,清醇悠揚(yáng),似醉非醉。
顏卿輕聲,“你都知道了?”
顧知聿‘嗯’了一聲,嗓音很悶很低沉,高貴的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跟我走嗎,顏卿?!?p> 還記得她當(dāng)時被圍困在巷子里時,嬌小的身影哭得濕漉漉的,躲他懷里像抱個電動小馬達(dá)。
“現(xiàn)在嗎?”顏卿只有手腕能動,順著方向推開他扎扎實實的腰腹,怕被人看到顧家公子和養(yǎng)女抱在一塊,“去哪里?”
俄頃,顧知聿松開她,“跟我來?!?p> 夜色靜謐,圓月高掛映照海面,灑下一道長長的清輝。
浮光躍金,靜影沉璧。
游艇駛過海面,一道白浪劃撥海面,波瀾壯闊又平靜。
顏卿怎么也沒有想到,顧知聿會大晚上帶她來海釣,從輪渡換到了游艇。
她覺得,其實渡輪上也能海釣,但是這樣的舉動出現(xiàn)在顧知聿身上又覺得十分合理,他向來挑剔。
海鷗盤旋的地帶,魚群會更多。
甲板上,專業(yè)的侍應(yīng)生在鯡魚內(nèi)藏好魚鉤,調(diào)好范圍,壯實的手臂將吊鉤甩下海,把船釣竿遞給顏卿,“您上這兒來。”
船釣竿很輕,她拿著不算費力。
顏卿禮貌道謝后,和顧知聿同站在欄桿一側(cè)。
男人飄飄蕩蕩的白襯衫,刀刀雕刻地骨骼筆挺地?fù)瓮衅?,像是要女人投降的白旗子?p> 3萬美金全碳纖維船釣竿,再配上1萬美金的紡車輪。
距離之間相距一丈,她的眼尾掃過,可以看到他握住船釣竿的骨指,手背上的遒勁有力的脈絡(luò),再往上是PATEK PHIKIPPE GENEVE 6002藍(lán)色琺瑯金屬腕表。
沒多久,顏卿的船釣竿就有了動靜,幾十斤的魚,就靠一根細(xì)細(xì)的線牽引,她根本收不動,差點要被大魚給拽下海。
顏卿扭頭看向身側(cè)的男人,站得筆直,清清雋雋,看都不看,絲毫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哥哥,你能幫我一下嗎?”
顧知聿慢悠悠開腔,似笑非笑,“怎么幫?”
“幫我把它拽上來,我力氣不夠,拽不動?!?p> 顧知聿將釣竿隨意放置在一旁,絲毫不在意。
沉默好一會兒。
正當(dāng)顏卿以為顧知聿要來幫忙時,他從煙盒里慢條斯理的捻出一支香煙,嘴角斜斜叼著,掌心聚攏,掀蓋,打火機(jī)迸發(fā)出火苗。
男人的手隨意擱淺在白色欄桿上,指尖一點孤零的煙霧纏繞。
俄頃,他朝她吐出一絲煙霧,隔著朦朧的煙霧,那模樣,說不出的紙醉金迷,冷眼旁觀她的兩條小腿拼命向后扎,兩條纖細(xì)的手臂使勁拽船釣竿,額角軟蓬蓬的碎發(fā)黏膩。
他真的蠻氣人的。
顏卿凝視他,一雙水靈靈的狐貍眼,有委屈,也有懇求。
顧知聿視線轉(zhuǎn)向在波瀾壯闊的海面上,“我也拽不動。”
顏卿還在跟大魚不屈不撓的做斗爭,渾身的勁都使上了,“顧知聿,你快來幫我,我的魚要跑了?!?p> 他一支煙燃盡了,灰冷了,也沒搭腔。
顏卿還是頭一回見顧知聿不搭理她,以往他雖嘴硬,但不會冷眼旁觀。
須臾,她看向侍應(yīng)生,試圖求救,他垂頭擺弄著魚料。
她嫩滑的手拽著船釣竿,被磨得通紅,“那個……你能來幫我一下嗎。”
侍應(yīng)生依舊保持原先的姿勢,恍若未聞,他不是沒有眼力見兒,那個男人擺明了要她求他。
她越是求,就越是把自己放置在一個可憐的位置,那么男人就會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這群權(quán)貴子弟和他們不同,他們海釣是為了謀生,權(quán)貴子弟只是為了一時的享樂,腎上腺素的刺激,最后又丟回海里,釣不釣得上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顧知聿嗓音夾著風(fēng),視線落在嫩生生的手指,“沒有誰幫誰是應(yīng)該,我為什么幫你,你想過么?”
顏卿想,生活了那么久,哪怕無關(guān)情愛,總該有感情不是,“你說過,我要報答你,我記得?!?p> “你還真會給我畫餅。沒有看到實質(zhì),一律稱之為畫餅,懂?”顧知聿將船釣竿丟給侍應(yīng)生,燃盡的煙蒂隨手丟進(jìn)水晶煙灰缸里,轉(zhuǎn)身契合地籠罩住她的小身板,“松手,你又不愛吃魚,又要拼命拽上來,放過它吧?!?p> 顏卿堅持,“不行?!?p> 顧知聿輕輕笑了一聲,“為什么不行?”
“這是條金槍魚,你愛吃金槍魚刺身,不能放過它。”
“只是條黃鰭金槍魚罷了,味道一般,”顧知聿的聲音輕輕飄在她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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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輪上私人套房里,宋韻火急火燎地推開橡木門,文商止右手上舉著望遠(yuǎn)鏡,或許是心虛,他嚇得整個人彈跳起來,左手的煙差點掉落在褲襠上。
宋韻快速環(huán)顧四周,臉色一變,“顧知聿和顏卿呢?”
文商止定定地抖落兩下煙灰,“沒看到?!?p> 遠(yuǎn)處,昏沉沉的海域中,一艘游艇光亮燙出一個小口,宋韻何其機(jī)靈,她左手?jǐn)傞_,凜聲,“拿來!”
文商止裝作不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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