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露出蠢表情
“嘿!新來的?認識一下?朱娟”女同志友好的伸出手掌真誠的注視著楚鹽。
楚鹽咬著筷子,困惑的抬起頭,入眼的就是一張大笑臉。
她從眼前這位女同志的清澈眼神里沒發(fā)現(xiàn)任何的虛偽,楚鹽連忙握上她的手掌爽朗一笑:“楚鹽,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兩人相視而笑,一股心照不宣的默契飄蕩在周圍的空氣里。
朱娟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楚鹽旁邊的位置,把自己的餐盆推了過去:“嘗嘗我的酸辣土豆絲,可下飯了……”
她胳膊撞了幾下楚鹽的小臂小聲道:“誒!你剛來,你以后要是在撞上姜淼這人,可得躲著點知道不……”
楚鹽一抬頭正好瞧見了坐在自己對面雙目噴火盯著自己的姜淼。
她突然發(fā)現(xiàn)姜淼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一位光頭男人?伏低做小的哄小心肝似的哄著姜淼。
“瞧見沒!她身邊的那男人!就是我們這的包工頭,姓趙名雷,我們大伙私底下可都稱呼他‘光頭’……”朱娟努努嘴示意楚鹽看男人光禿禿的頭頂,一臉不屑的盯著那對狗男女瞧。
“看到了……”楚鹽也不問為什么,順著朱娟的話乖乖的點頭。
其原因有二,其一要是她沒猜錯的話眼前的光頭包工頭應(yīng)該就是吳平叔嘴里講的那位惡意壓榨員工的無良周扒皮。
其二,她一個新來的,剛才的事雖然自己是解決了麻煩,但也已經(jīng)引起了大伙的注意了。
朱娟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不然人家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坐過來和自己這個陌生人套近乎。
楚鹽短時間是不想在鬧出什么事出來……
畢竟剛來就一直太高調(diào)做人的話,可是在妥妥的直接拉仇恨值,楚鹽可沒那么蠢!
也就是在楚鹽發(fā)呆的功夫,對面那桌的姜淼雙手叉腰與舔著臉討好的光頭一起離開了食堂,只是臨走時,不知道姜淼湊近光頭那說了什么話,包工頭扭頭惡狠狠的瞪了眼楚鹽。
楚鹽默默的扒拉著碗里的大米飯,當自己沒看見。
“牛!姐妹,你這也太沉得住氣了!”朱娟看著平白無故被人一記刀子還無動于衷的楚鹽,豎起大拇指搖頭晃腦的夸贊。
她可瞧清了,那個光頭可是惡狠狠的瞪了眼楚鹽呢!這指定是在心里頭記恨上了楚鹽了呢!
打算給她穿小鞋:“姐妹,你咋一點也不慌!不害怕?。∧闱魄鍥]!光頭剛才瞪你那一眼,絕對是打算找機會教訓你呢……”
楚鹽咬了一口肥瘦相間的紅燒肉,慢條斯理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怕是怕不掉的……他要是真想給我穿小鞋……我再怎么躲也沒用??!”
“除非……”
朱娟知道自己性格雖然是直來直去些,但她不是智障??!哪里不懂楚鹽說的除非是啥……不就是她不干了嗎?
可這怎么可能,人家今天才來工地呢!這活還沒干呢!
怎么可能……剛來就回去……
朱娟托著腮眼都不帶眨一下,直勾勾的盯著楚鹽,“你這臨危不亂的王霸之氣簡直太對我朱娟的口味了”
拍著自己的胸口一本正經(jīng)的保證道:“你這個朋友,我朱娟認定了!”
她端起自己的紫菜湯對著楚鹽的餐盆一碰,大笑:“以茶代酒,我干了!你隨意……”
楚鹽被朱娟直來直去、逗逼的逗笑了,她覺得眼前之人簡直就是‘活寶!’
一言一行,咋那么搞笑呢!
朱娟豪邁的直接用袖子抹去嘴巴上的湯水,她困惑的看著抿著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楚鹽。
她以為自己臉上有臟東西,朱娟快言快語道:“是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楚鹽憋了好久的笑意,在最后被朱娟呆頭呆腦歪頭蠢萌盯著你瞧那一剎那徹底的破功了。
“嗤……”一笑,楚鹽再也忍不住了捧著腹部哈哈大笑。笑的她眼淚花子都快出來了。
“沒……臟東西……就是覺得你咋憨憨的怪可愛的”
“……好吧……”朱娟似懂非懂的點頭。
要是朱娟奶看到孫女這幅傻樣,她可是要直拍大腿:“哎呀!壞咯!傻妮子,奶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露出這種愚蠢的表情……這不就一眼讓人知道你這人到底有幾斤幾兩了吧?”
可惜,這時朱娟的奶不在這兒,遠水解不了近渴……而本人朱娟也渾然把自家奶揪著自己耳朵千叮囑萬叮囑的事拋之腦后了……
朱娟一聽既然臉沒花,身子往楚鹽那傾斜一半繼續(xù)心大的八卦道:“我和你說,這姜淼就是個妖里妖氣的狐貍媚子,你看她穿的那個衣服,像是干活的樣子嗎?”
“鐵定是來工地里發(fā)浪,勾漢子的……她和剛才那個光頭包工……”
楚鹽瞥了眼滔滔不絕的朱娟心想:“這人這么單純(蠢)……是怎么活到這么大的?”
她看著朱娟講起八卦兩眼冒綠光的眼珠子一陣好笑,漸漸的彷佛朱娟這種樂天派的精神有一股神奇的魔力。
楚鹽也在不知不覺中沉迷與她說的八卦中……而這個瓜講的是:姜淼知三當三,明晃晃撬原配墻角的狗血故事……據(jù)朱娟講姜淼是光頭包的見不得光的二奶……光頭早就娶妻了,原配還給他一口氣生了兩個帶把的呢!
這不,光頭趁著這次走工程,借著給原配娘三倆掙口糧這種渣男經(jīng)典語錄,與鄉(xiāng)下的姜淼私底下勾搭了在一起。
本來這種事畢竟是見不得光的,只要當事人沒說,大伙哪里知道啊!要怪就怪光頭嘴不把門,大嘴巴。
在一次喝醉了酒,自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與姜淼這場不正當?shù)年P(guān)系。
當吹牛的資本炫耀的把事說了出去,大伙剛開始還以為光頭喝醉了開始說胡話呢!
直到他說出姜淼后腰側(cè)有一個蝴蝶胎記,大伙才半信半疑。
第二天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幾乎全工地的人都知道了這事。
有一些好奇姜淼后腰上有沒有胎記的二流子,還故意堵人開玩笑的逗姜淼讓她掀起衣服它們瞧瞧……
“對呀!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滴……”朱娟雙手向上翻,聳拉著肩膀一臉無奈活靈活現(xiàn)的小表情。
“好吧!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還不知道姜淼這人……?”楚鹽鄭重其事的握住朱娟的手,祥裝一臉后怕。
“嘿嘿……沒事兒!大家都是朋友,小事一樁嘛!甭客氣啦……”朱娟笑瞇瞇的低頭一瞥。
不可思議的長大了嘴巴,看著楚鹽消失一大半的餐盒一驚,大喊:“你吃飯怎么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這幾口了?”
她瞪圓了眼睛錯愕的比劃著自己依舊滿當當一盒的米飯,在對比楚鹽只剩幾口的米飯。
朱娟大驚失色,盯著楚鹽小小的嘴巴瞧:“這人嘴巴看起來,小小,怎么這么能吃?。 ?p> “嘿!我這不是聽你說話太入迷了嘛!這不就不知不覺手上的動作快了些嘛……”
楚鹽她一囧,她也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一下子胃口這么大……才十來分鐘的時間,就炫了滿滿像一座小山那般多的米飯。
我滴乖乖!
有點可怕!
朱娟思索了幾秒,也覺得楚鹽說的有道理,在無意間瞥見楚鹽干扁的像搓衣板的身材。
她恍惚找到了原因,朱娟同情的端起自己的餐盆拔了一半口糧在楚鹽的盤子里。
“你要是餓,我這里還有呢!不著急……慢慢吃,別咽著了”
“……呃!”楚鹽扯扯嘴角,看著突然間多出來的米飯,她瞧見朱娟老母親般同情的小眼神。
她看了眼自己干癟的身材,知道朱娟誤會了,楚鹽心底無奈的嘆息一口氣,認命的往嘴里扒飯。
楚鹽嘴里嚼著米飯吐字不清晰道:“熬(好)!……尼(你)……次(吃)”
話蹦出口,楚鹽傻眼了,怕朱娟沒聽清自己的話手指著她的餐盆。
著急忙慌的想把嘴里的米飯直接咽下去,差點沒一口氣把楚鹽自己給當場送走。
“誒呀!不是叫你別吃那么急嗎?……快快!喝水……”朱娟被楚鹽嗆的直翻白眼,指著喉嚨猙獰的樣子嚇了一跳。
趕忙把自己剩下沒喝完的紫菜蛋湯給遞過去,她可怕自己遞晚了,人就被咽死了!
那就完蛋了!
她可不想好心辦壞事,落個蹲籬笆竹的凄慘下場。
楚鹽看著遞過來的碗,也沒在和朱娟客套了,直接湊嘴上前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
直到她卡在喉嚨里的飯團順暢的滑下去,楚鹽卡著憋成青紫色的臉才漸漸消下去。
飯后,離下午上工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朱娟挽著楚鹽的胳膊熱情的邀請她去員工臨時的午休場地休息。
楚鹽扭頭看著離工地食堂越來越遠距離,她心里疑惑張了張嘴準備開口。
也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朱娟突然停下了腳步小聲道:“到啦!楚鹽!歡迎來到我的秘密基地……”
楚鹽快速的掃了一圈朱娟口中講的秘密基地,就是一間用茅草蓋的茅草屋,大約30平方米的樣子。
她發(fā)現(xiàn)這里此時還睡了不少人,有年紀大一些的嬸子,也有和朱娟差不多年紀的女同志。
零零散散加起來人口數(shù)量大概有十五人左右,都是自己帶一張用草編織的涼席簡單的找一塊空地鋪上,直接躺下去休息。
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它們身上都穿了一件和自己、朱娟身上相同的藍色工服。
“今天你剛來,你也沒帶涼席,你就先和我擠一擠吧……”朱娟拍了拍身下自己剛鋪好的涼席,示意楚鹽睡另一頭。
突然間來了個臉生的人,讓周圍的人都直勾勾好奇往這邊瞧。
楚鹽有一種自己被當成馬戲團猴子讓人觀賞的錯覺,身上毛毛的,別扭。
她繞到?jīng)鱿牧硪贿?,脫下鞋子輕手輕腳的躺下。
雙手疊靠在小腹上,拘謹?shù)南駢K木板一樣一動不動的,眼睛盯著茅草屋頂。
朱娟也發(fā)現(xiàn)了楚鹽的拘謹,她笑的指著楚鹽介紹:“我朋友,剛來的……”
好在周圍人一聽是朱娟的朋友,也沒在像看猴子一樣盯著瞧了。有一些和朱娟關(guān)系好的同志立馬接話:“嗨!原來是娟子的朋友啊!我說怎么這么眼生呢!”
“對呀!對呀!今天剛來的吧……”另一個人朝朱娟擠眉弄眼。
朱娟笑著點點頭,雙手靠在頭上瞇著眼睛做了一個睡覺的動作。
大伙立即禁言,重新躺好。
畢竟干了一上午的活了,有些人肩膀又麻又酸??傻贸弥缧葸@段時間好好的休息一番。
這樣下午才有力氣繼續(xù)挑水泥,搬磚……
就這樣……楚鹽也在這樣安靜的環(huán)境下閉目養(yǎng)神起來。
直到一道清脆‘鈴鈴鈴……’的鈴聲從遠到近的傳來。
“快!大伙醒醒……上工了……”
“等會去晚了……又要被光頭點名教育了……”
楚鹽本就沒睡著,所以鈴聲一響她就立即睜開了雙眸,一睜眼就瞥見周圍的其他人風風火火的從自己的涼席上爬了起來。
穿衣服的穿衣服,卷涼席的卷涼席,更是有的嬸子直接在自己睡亂成馬蜂窩的頭發(fā)上。
呸呸呸的朝自己的手掌吐幾口唾沫,接著干脆利落的當發(fā)膏摸到頭發(fā)上用十指當梳子就這樣梳了起來。
“……”楚鹽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玄幻。
不過她也只愣神了一會,瞧見身旁還在吧唧嘴睡著真香的朱娟,楚鹽伸手推了推她的后背:“醒醒!朱娟……上工了!”
“?。∩瞎ち恕?!”朱娟抹了一把自己的嘴角,驚慌的睜開眼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穿上鞋子,鞋跟都來不及拉上,拽著楚鹽的胳膊風風火火的跟著大部隊就跑。
直到,跑到一個空地上。像一條靈活的魚一樣竄進隊伍里站好。
朱娟大口喘氣手指著旁邊的女同志問:“光……光……光頭……來了沒?”
“嘿!朱娟睡夠頭了吧!瞧你滿頭的汗……”女同志用眼神挪揄,好笑的看著朱娟那副餓死鬼投胎的傻樣。
“嗨!……你就別逗人家娟子了!……娟子來擦擦汗……光頭沒來呢!”其中另一個同志連忙插話,掏出自己的藍色手娟。
楚鹽瞧朱娟急糊涂了,半天都不接另一名同志遞過來的手娟。她為了避免兩人尷尬。
楚鹽自作主張的接過嗓音甜美的道謝:“謝謝!同志,瞧,朱娟都跑糊涂了……還是我來幫她吧……”
正當楚鹽抬起胳膊想給朱娟擦汗時,人群中不知道誰大聲嚎了一聲:“都別吵了!光頭來了……”
朱娟嚇的一個機靈,正好轉(zhuǎn)身的動作把楚鹽舉起的手絹撞在了兩人腳下。
兩人錯愕的對視一眼,都想彎腰下去撿時。
一道洪亮的粗狂的聲音響起:“干啥呢?怎么這么大半天過去,站個隊,還沒站好……中午沒吃飯??!……”
光頭趙雷大馬金刀的走了過來,瞪著虎眼張嘴就罵。
他打開黑色的筆記本:“下面開始點名,點到名的回一聲‘到’……”
“李景”
“到!”
“武勝利”
“到!”
“紅銀”
“到!”
…………
“楚鹽”
“到!”
楚鹽大聲的回應(yīng)??蛇^了一秒確又聽到光頭像是沒聽見一樣又念到:“楚鹽!”
“……到!”
…………
“到!的第十五遍……”
光頭才拿起筆輕飄飄的在楚鹽的名字上打了個勾。
“鹽鹽,你等會跟著我一個工位……我瞧光頭那個混球已經(jīng)開始故意惡搞你了……”朱娟悄悄對著楚鹽耳語。
楚鹽看了眼正前方的挺著個啤酒肚的光頭,她舔了舔說的干巴巴的嘴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