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duì)車馬足有四十人,最前邊六騎各個黑衣,都是三十歲到四十歲的樣子,馬鞍上掛著單刀、寶劍、鐵槍等各自趁手的兵器。六人之后兩面杏黃色旗幟,一面飛龍旗,一面飛虎旗,之后兩面旗各寫著一個“鏢”字,四面旗之后一面正方大旗掛于大桿之上,上書“威遠(yuǎn)”二字。
旗幟后面是十輛馬車,車上各有一個卯銅大木箱。車輛左右都是二三十歲的壯小伙各拿兵器護(hù)于兩側(cè)。
“王師兄,咱們威遠(yuǎn)鏢局好歹也是天下十大鏢局里的,雖然墊底,可江湖上也有咱們這一號啊,走趟‘廠子’鏢,瞅把你緊張的,這條路咱們前前后后走過六七趟了,熟門熟路,你怕啥?”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騎于馬上,看左手拿的寶劍是鎏金鑲嵌寶石,應(yīng)該是鏢局里的有身份人物,看說話輕浮,呼吸也不悠長,功夫好不到哪里去,估計(jì)是祖輩有頭有臉,靠著吃老爹才在鏢局里有點(diǎn)地位的鏢二代。
“石師弟,小心使得萬年船啊,干咱們這行,什么時候心里放松了,什么時候腦袋也就沒了?!闭f話的人將近三十歲,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duì)伍為首的位置,應(yīng)該是本趟走鏢的鏢頭,旁邊幾個四五十歲的鏢師也以其馬首是瞻。此人姓王名云鵬,功夫好人又隨和,平時也多為大家著想,是鏢局里有數(shù)的幾個“大有可為”的年輕人。
“我爹人稱石敢當(dāng),在這岳北一帶誰不知道,敢有怎人來此劫鏢,報(bào)上我爹的名號,看不嚇?biāo)浪麄?。”姓石的小鏢師又在仗著他爹的名聲吹噓。整個鏢隊(duì)里,沒有人不討厭這個口無遮攔,又傲慢又沒本事的家伙。要不是他爹是鏢局里排名第三的大鏢師,曾經(jīng)一人獨(dú)戰(zhàn)兩百響馬,救過正直低谷時的鏢局,哪有人理這小子,一天挨上八頓揍都到不了黑??上О。蠣斪泳瓦@么個獨(dú)子,真是舍不得管教啊,英雄遲暮,子孫無能,悲哀啊。
“嗤……咚?!币宦曧懠^后,就聽得兩邊山坡上喊殺聲一片,頃刻間一兩百人各拿大槍鋼叉沖了上來,將鏢隊(duì)圍住。看著這群劫匪,著裝不統(tǒng)一,好多農(nóng)民打扮,衣服上還有兩三個補(bǔ)丁。武器更不統(tǒng)一,拿刀槍的連一半都沒有,站在隊(duì)伍最前面,拿鋤頭柴刀的站在隊(duì)伍中間,拿木棒來充數(shù)的站在人群最后面。只有為首的三人兇神惡煞,看著像是真土匪。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cái),牙崩半個不,一棍一個,管殺不管埋啊,哇呀呀呀呀……”“呀你老母?。 边€沒等為首一個山大王吆喝完名號,看清匪人沒有真本事的石姓小子就罵道:“唱戲唱多了是不是?沒事學(xué)人家來打劫,你知不知道威遠(yuǎn)鏢局啊?都不識字對不對,哎哎哎,最后那個老頭,你有八十歲了吧?左邊那小孩兒是你孫子???……”
面對石姓小子的喋喋不休,對面山賊氣得各個暴怒,在匪首的一聲令下后,一百多山賊和四十鏢師大打出手。這些山賊多半是最近半年來,因饑荒而被迫落草的農(nóng)民,只有八十名土匪是真正的土匪,山大王是一年前來到此山的,憑著真本事殺了原來的山大王,又好心收留了一百來人的難民,才有了今天的規(guī)模,可自從多了一百人白吃白喝,山上的糧草已經(jīng)不多了,這才不得不冒險(xiǎn)打劫威遠(yuǎn)鏢局,想著仗著人多氣勢強(qiáng),劫點(diǎn)錢財(cái)。哪知道一打起來,三個土匪勉強(qiáng)打平一個鏢師。而威遠(yuǎn)鏢局里的幾個老鏢師一個人能打十來個,王云鵬更是厲害,二、三、四三個寨主合起伙來對他,也才能勉強(qiáng)不敗。
只見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十幾個農(nóng)民模樣的土匪倒在了血泊中,正當(dāng)土匪見著血,氣勢正要下降的時候,山頭突然跳下一人,如下山猛虎,赤手空拳,一拳打在一個小鏢師身上,小鏢師翻滾著落到一丈外的樹干上,震得大楊樹葉落滿地。匪首又是一拳打在剛要駕車前沖的馬頭之上,棗紅大馬脖子咔的一聲折斷,馬身倒地,四蹄朝西,馬嘴朝東,頭身一百八十度大回轉(zhuǎn)。石姓小子看到來人武功高
,駁馬往后撤,匪首一看當(dāng)頭的往后撤,雙拳打翻兩名鏢師后一躍追向石曉天,倒是王云鵬大吼一聲“曉天兄弟危險(xiǎn)!”跳起將手中寶劍向匪首一橫,只見匪首一拳砸在寶劍之上,劍身段為兩截,劍尖被匪首又一拳砸飛向石曉天。
就在劍尖就要觸到石曉天后背的時候,第五架馬車上的大箱子爆碎開來,一個灰白頭發(fā)披肩的老者縱出破箱,雙手各持一個狼牙短棒,右手狼牙短棒飛出,打掉飛劍尖后釘于一棵大楊樹上,入木七分,大楊樹樹干歪斜。
石曉天回頭后,叫了一聲:“爹!你原來一直在箱子里邊”。來人正是老鏢師石敢當(dāng)。
突然地變故使得打斗的雙方停了下來,各回陣腳。只剩下匪首與石敢當(dāng)面對面站在場中。石曉天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樹上拔下他爹的狼牙短棒,交到石敢當(dāng)手上后乖乖的站到后邊。老鏢師一抱拳道:“威遠(yuǎn)鏢局,石敢當(dāng)?!甭牭綄Ψ綀?bào)上名號,匪首也抱拳道:“江湖人稱‘神拳破百甲’,李三水?!痹瓉磉@就是一年前從落花城吳家逃過一劫的大護(hù)院李三水。
二人互通名姓后再次打在了一起,只是改為單打獨(dú)斗,哪個贏了,就代表哪邊贏了。李三水雖然稱為神拳,可他那兩下子也不敢空手硬碰石敢當(dāng)?shù)睦茄蓝贪簟J耶?dāng)也不再是三十年前的石敢當(dāng),歲月催人老,坐上鏢局第三把交椅后,也再沒有認(rèn)真的練過武。兩百個回合后,未分高低,雙方都是氣喘吁吁,保持架勢站在當(dāng)?shù)?,沒有再出手的意思。隨著一棵被打折的大樹倒地聲,李三水說了一聲
“走!”。一百多土匪抬著死傷兄弟返回山上。石敢當(dāng)朝著離去的匪人拱手抱拳后,也帶著車隊(duì)離開。
遠(yuǎn)處大樹叉上,一個身上背滿長短不一的鐵棍的古怪少年朝著樹下道:“師傅,這倆人功夫不厲害啊,那個土匪頭子以前我見過,你要我向他們學(xué)什么?。俊?p> 樹下長得跟一只大耗子精是的小老頭說:“你看出來什么了沒?跟著車隊(duì),有你學(xué)的?!?p> 轉(zhuǎn)眼間已是一年過去,小劉云高了也壯了,身上背了長短十六跟鐵棍,共計(jì)二百零三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