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蘇綾之一邊走一邊等,許久都不見一輛出租車。
晚風吹得她頭昏腦漲,喉嚨里像是有一團火在燒,難受得緊。
車燈一晃而過,一輛勞斯萊斯在她的旁邊停下。
緊接著,趙管家從車里下來,繞過車頭走到她的面前:“蘇小姐,這里不好打車,我送你回去吧?!?p> 蘇綾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趙管家,她的視線下意識往后座瞥了一眼,奈何窗戶隔著,什么也看不到,倔強地道:“不用了,趙叔?!?p> 趙管家疑惑問:“蘇小姐是有什么顧慮嗎?”
“謝謝你的好意,上次不小打碎了瓷器,先生沒跟我計較,現(xiàn)在我不想再欠先生的人情,怕還不起?!?p> “搭個便車而已,蘇小姐別多心?!?p> 說著,趙管家便為她打開了后座的車門。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里面沒人,看來傅胤禮不在。
眼下身體不適,她沒再推辭,道了一聲謝,彎腰上了車。
車子緩慢上路,路邊斑駁的燈影投射進來,照亮了車里的空間。
蘇綾之系好安全帶后,疲倦地靠在后座。
車里浮蕩著一股淡淡的木質(zhì)香,溫柔舒服得催人入睡。
她的眼皮漸沉,就在要入睡之際,前方忽然發(fā)出的一聲輕咳讓她瞬間睜開了雙眼。
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晰,但是她敢肯定,絕對不是趙管家發(fā)出來的。
浮光掠影中,前方側車窗上倒映著副駕駛座上的情況,傅胤禮的一張深沉淡雅的側臉闖入了她的視野之中。
像是“見了鬼”似的,她的身體猛然僵住,慌張地收了視線。
車里一片死寂,靜到她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毫無章法的心跳聲,一聲又一聲重重地鼓動著。
他一直都在車里,那方才她和趙管家在外面說的那些話,豈不是也被他聽見了。
她現(xiàn)在下車還來得及嗎……
“今天是你二十二歲生日?”低沉獨特的嗓音在車里響起。
這話無疑是問她的。
但是語氣聽不出來什么情緒,但她肯定的是,他沒有因為她在外面說的話生氣。
蘇綾之看著他的后腦,“您怎么知道?”
傅胤禮嘴角微微抽了一下,毫不避諱地道:“看見了?!?p> 斑駁的光影穿過他的臉頰,光與暗交疊,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一笑,卻沁著絲絲寒意。
蘇綾之把臉側向了窗外,“是我生日。”
他是客戶,西裝還沒有交貨,她還是應該對他客客氣氣的。
靜謐的空間里,陡然冒出來一句話:“被人表白是什么滋味?”
蘇綾之忽地語塞住,“先生…不是都看見了么?”
此后無話,車里恢復了原有的靜謐。
奇怪的是,被他這么一戳穿后,也沒那么緊張了。
她眼皮沉得閉上了雙眼,沒過一會,便昏睡了過去。
……
晚上十一點,車子緩緩駛進了莊園別墅。
趙管家下車,默默地為他們二人打開了車門,在一旁等候。
傅胤禮目光落在昏睡不醒的人身上,折腰進去,替她解了安全帶,將人抱了出來。
隔著布料,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滾燙的體溫。
眉宇皺了皺,出聲吩咐道:“叫個醫(yī)生回來。”
趙管家神色擔憂地看了蘇綾之一眼,應了一聲,便連忙去辦。
傅胤禮抱著人,一路回了樓上主臥,溫柔地把人放在床榻,蓋好被子。
夜燈柔和,靜靜守著一張清秀流暢的臉龐。
傅胤禮走進浴室,拿了一塊泡了溫水的濕毛巾,溫柔細致地為她擦去臉上的妝容,從額頭一路往下。
在碰到她的唇時,睡夢中人不安地滾了滾,身子蜷縮成一團,背向著他。
傅胤禮收了毛巾。
醫(yī)生過來時,傅胤禮開了大燈,起身,將蘇綾之的身子翻了回來,讓她仰躺在床上。
看診過后,醫(yī)生告知道:“病人是因為疲勞過度,精神壓力大,又吃了刺激性的食物,導致的高燒不醒?!?p> 傅胤禮望向蘇綾之的眼神緊了緊,問:“什么時候能醒?”
醫(yī)生回道:“最遲明天,如果兩天之內(nèi)還沒退燒的話,建議到醫(yī)院做個檢查,另外,這兩天的飲食最好清淡一點?!?p> “好?!?p> 趙管家送走醫(yī)生后,便沒再上樓。
……
第二天,蘇綾之醒來時,一臉茫然地看著陌生的天花板。
她從床上爬了起來,頂著昏昏沉沉的頭打開了房門。
此時,一個外國女傭正抱著衣物站在門口,見她出來,恭敬地打了一聲招呼,“小姐,您醒了?!?p> 這個女傭她在傅胤禮家見過。
莫非,她現(xiàn)在就在傅胤禮家。
女傭笑著開口:“小姐,您現(xiàn)在生病了,不宜泡澡,先洗漱換身干凈的衣服吧,先生還在樓下等您?!?p> 蘇綾之恍惚地接過她遞來的衣物,轉身回了屋,找到浴室的位置。
浴室里飄蕩著淡淡的香氣,浴臺上,洗浴用品整整齊齊地擺放著,鏡子被擦拭得一絲不茍,倒映著一張蒼白清秀的臉。
蘇綾之一邊刷牙,一邊回憶著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
換好衣服后,女傭帶著她下了樓,前往餐廳。
一入室,便看到了傅胤禮那張深雋的面貌。
蘇綾之抿了抿干裂的唇,緩緩朝他走了過去。
身上穿了一件寬松的長袖,許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她還是感覺有點冷,下意識地抱住了雙臂。
傅胤禮見后,吩咐女傭道:“拿件外套過來?!?p> “不用了。”蘇綾之阻止道,聲音有氣無力,“昨晚謝謝先生您的照料,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p> 一語落下,室內(nèi)陷入了幾秒的沉靜,一旁候著的女傭和管家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傅胤禮神色淡淡地看著對面那張瓷白的臉,溫聲道:“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去?!?p> “不麻煩先生您了,我可以自己打車回去?!?p> 事實上,她想走,他們應該不會攔。
跟他說一聲,不過出于禮節(jié),為了表達感謝。
最后說了一聲再見,便禮貌轉身。
然剛抬腳,便被叫住。
“綾之?!备地范Y抬眸對上了她的目光,聲音成熟低沉:“在鬧什么?”
蘇綾之身體有片刻的僵硬。
視線里,男人鼻梁英挺,深邃的眼眸不帶任何情緒,眼神淡淡的,侵略性的氣場卻在疊倍增加。
傅胤禮眉頭微蹙,“沒想跟你踹著明白裝糊涂,對我有什么不滿的地方現(xiàn)在說出來?!?p> 蘇綾之態(tài)度依舊不卑不亢,“您是我的客戶,我沒有理由對您有任何不滿。”
話音一落,陷入了一片死寂。
傅胤禮望著她,忽地起身,朝她走去,攔住了她的去路。
黑沉沉的衣著襯得他身姿挺拔,壓迫性的氣場排山倒海而來。
蘇綾之呼吸一緊,不想再跟他發(fā)生任何拉扯,畢竟那兩百萬英鎊的單在她手上,萬一這單因為她黃了,她就死翹翹了。
“吃完早餐就可以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