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靈卉貓著腰回府,本想著悄無聲息回屋準備,誰知母親早已發(fā)現(xiàn)自己行蹤,手中持著鐵鞭在大門處守株待兔。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在打小報告,小姑娘十分不爽地瞪了一眼暗處的影衛(wèi),躲到楚管家身后。“楚婆婆,您管管阿娘,哪有人拿鐵鞭教訓自己女兒的!”陸靈卉找到靠山,心也不虛了,挺直腰桿站在管家身后。
楚容跟隨夫人自大涼國遠嫁而來,十多年下來像是楚音的半個母親。老管家笑得臉上皺紋都出來了,不急不慢的收起“作案工具”,慈祥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后背,熟練的端起水來:“夫人也是擔心小姐安危才派人跟著,時候不早了,小姐也該多體諒體諒夫人,去梳妝打扮一番才是?!彼屑毜囟嗽斄艘粫?,眼光掃過早已恭候多時的侍女,溫柔問道,“今日您想讓誰服侍您?芷蘭還是芷珠?”
話音剛落,陸靈卉匆忙向楚容行了個禮,拉著兩個侍女風一般跑回了院落。老管家無奈又寵溺的笑罵:“這混不咎的,跑的也忒快了。”見女人還冷臉站在原地,只好半哄半推的安慰道,“夫人莫要氣壞了身子,小姐打小是這性子,如此倒也不見得是壞事,至少不會叫人欺負到頭上去?!?p> 楚音攙著管家,順了順氣冷哼道:“卉兒從小性子大大咧咧的,這么多年也不見長,奉元比不得外面,如此遲鈍還得了?”說著佯裝嗔怒,實則倚靠在乳母身上撒嬌,“阿嬤越來越偏心了,阿音好生傷心。”
煙蘿閣中,陸靈卉一邊由著芷珠打扮,一邊鬧著兩人聊天。兩姊妹倒也神奇,時不時附和兩句的同時雙手也并未閑下來,不多時一位亭亭玉立的小美人立于銅鏡面前旋轉著欣賞自己,喜滋滋地夸獎兩姊妹,“阿珠阿蘭手藝真是愈發(fā)嫻熟了,等哪一天你們自由了還可以去討一門生計,那該何等歡喜啊?!?p> 聽著小姐的話,兩人早已見怪不怪了,一個揚著笑,一個則勤勤懇懇的帶路去前廳候著車夫。
半個時辰后,一輛馬車低調地從遠昌侯府門口出發(fā),慢悠悠的駛向承明門。兩匹云驄低鳴提醒著路上百姓注意讓行。只見車門前懸掛兩盞鏤空竹雕燈,隨著馬車行駛搖晃。
車內裝飾簡潔,只鋪著一層柔軟的絨毯,少女慵懶的靠在車身上,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楚音看不下去,呵斥道:“坐沒坐相,如何叫人相信你是侯府里出來的小姐?連芷蘭芷珠都比你守規(guī)矩?!?p> 陸靈卉被訓斥了也不惱,反而璀然一笑:“阿娘時刻端著,該有多累?人生當如俠客般肆意灑脫,瀟灑不羈才是?!?p> 兩姐妹吃吃的笑起來,女人雖氣憤,卻也拿女兒無奈,誰讓這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兔崽子。她搖了搖頭,索性閉目凝神,不再管三個鬧作一團的孩子們。
馬車慢慢停下,陸靈卉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襟,果然聽到車門外有人揚聲喊話。
“涼國夫人到!遠昌侯府小姐到!”
聽著聲色便知道來著乃是陛下身邊的副總管內使王德義,尖細的聲音刺得少女耳廓發(fā)疼,卻也不得不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原來是王公公,久等了?!背魪娜輵獙?,兩人來回打著太極,客套寒暄道。
進宮前女人將手上的聯(lián)紋珠金手鐲給了太監(jiān),王德義喜笑顏開,立馬招來自己義子王元化,讓他帶著兩人進宮。
宮宴尚未開始,已有幾家先到了。一眼掃過去,謝家,柳家都在場,離最高位最近的那兩個位子上端坐著兩個人,時不時和其他人聊上兩句,氣氛和諧,
陸靈卉跟在母親身后,一一同在座的長輩們問禮,又被趕去和小輩們坐在一塊。謝家小姐看到好友前來,忙招呼她坐下來,兩人幾天未見,又攢了一肚子話。
然而宮內宴會必不能交頭接耳,一陣鐘聲響起,眾人歡笑面容收起,神色肅穆地低下頭。
“陛下到——”御前內監(jiān)提著嗓子喊道,承明帝挽著鳳翎后攜手從內殿走來。
承明帝緩慢登上龍座,俯瞰著底下他邀請過來的皇親國戚。鳳翎后恭敬地候在一旁,等皇帝朝她伸手時才莞然一笑,就著力與夫君并肩看向底下。
“眾愛卿平身?!背忻鞯塾迫话l(fā)話,接著無外乎是謝皇恩,眾人回座,聽歌舞奏響。
金絲楠木桌上漸漸送來了鳳尾魚翅,百花釀豆腐,金絲翡翠羹等珍饈,陸靈卉餓了半天,終于等來了最喜歡的那道菜。
“眾愛卿嘗嘗,鎮(zhèn)江來的肴蹄?!背忻鞯勐氏葎涌辏冻鲶@嘆表情。
瘦肉顏色殷紅,肥肉白如羊脂玉,肥瘦相間剛剛好,勾的人直流口水。
忍住大快朵頤的欲望,陸靈卉小口品嘗起來。
宴會期間其樂融融,宮娥演奏著悠揚的樂聲,伶人柔美的舞姿翩然流連于殿內,與節(jié)日氛圍倒是相稱。
上元佳節(jié),三五風光,月色嬋娟,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