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天師！
長生閣建在天監(jiān)司殿內(nèi)，用來觀星的小高樓，有三層樓，每層樓高超兩米。
“賀仙家真厲害，長生閣以前可是天監(jiān)司的正監(jiān)使用的，說不得以后您就進了天監(jiān)司做大人了！”
宮女蘭心喜不自禁，臉上的火熱比起之前的客氣更生動。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收斂起欣喜的姿態(tài)，做賊似的走到門口朝外面探身看了一圈，輕手輕腳地合上了門。
賀歸梨坐在正廳不動聲色地觀察對方，一副信任的模樣認真傾聽。
“蘭心姐姐，是有話要提點么？”
“仙家說笑了，只是仙家有本事是好事，卻不可太過招搖……奴婢可是一片真心，不忍見您吃虧。這宮里頭，喜歡天監(jiān)司的可不多?！?p> 蘭心擔憂地搖頭，看著桌上一盤子銀錠，她差點移不開眼。
早知道仙家能掙錢，她就不攬那么多苦差事了。
“天監(jiān)司……是大綏建立起就有的機構(gòu)，怎么會有危險？”
賀歸梨偏移視線，手指有意放在銀錠前方，思考狀地點了點桌子。
蘭心眼神來回搖動，還是小聲說了一個重要的情報。
“雖是早有的，但如今也只剩下正監(jiān)一位天師，早不理朝政祭典。且禮部人才濟濟，編書等事務都到禮部手中，如今正監(jiān)手下可說是無人可用?！?p> 小小宮女知道的消息可不少，蘭心又說監(jiān)天司那里的宮殿幾乎沒有洗掃侍奉大人的宮女，只有巡邏看守的侍衛(wèi)。
“太子殿下最不喜神巫之職，但……要是您真的能煉制長生丹，或是別的仙藥……”
蘭心眼中的野望彌漫在大廳，她一臉忠心地拉住賀歸梨的雙手，保證道：“陛下親口封了天師，那可就是一世榮華了！”
太子殿下再不喜歡，他還只是太子。
“多謝蘭心姐姐告訴我，那的確是立功的好機會?！?p> 賀歸梨邊笑邊點頭，看起來很認同。
她拿起木盤里的幾個銀錠，一把抓給蘭心，“宮里的事，我初來乍到，以后還要請?zhí)m心姐姐多多提點?！?p> 蘭心舔了唇笑著沒拒絕，她安心地雙手接過白花花的銀錠，一臉主仆同心地點頭稱是。
是夜，賀歸梨進寢間先翻看了衣柜里的衣服，提前放進內(nèi)襯的幾張符紙多了細微的折痕。
她擺放在梳妝鏡前的首飾匣也有被翻動的痕跡，偏離了位置。
出門前，她特意叮囑蘭心不要進屋打掃，里面的東西她自己整理。
但對方明顯沒聽，或者說她還有別的主意。
賀歸梨仔細找了兩遍，沒發(fā)現(xiàn)端倪，只好作罷。
她把窗戶開到最大，這個時辰還能看到半邊夕陽。
窗外的樹葉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一個灰影閃電般飛進了她的臥室，賀歸梨飛快地關(guān)閉了窗戶。
眼熟的灰鴿子大搖大擺地走到賀歸梨面前，朝她伸出了一條腿。
原先的信筒被摘下，一張薄薄的娑紙包裹在鴿子的腳上，顯得很不起眼。
“巳時，昭陽門。約否？”
兩行紅色小字布滿紙片，賀歸梨翻看后立即投入油燈里焚毀。
她從桌上的梳妝盒里拿出一個荷包，倒出一捧谷子喂鴿子。
很快，她拿出了衣柜里的一根藍色發(fā)帶，裁剪了一根小布條，系在了信鴿的右腿上。
趁著夜色朦朧，她再次打開了窗戶，閉眼聽著梨園四周的聲音，她伸手摸了摸桌上的灰鴿子。
一眨眼，鳥就飛走了。
忽然蘭心敲門了，“賀仙家，有位叫和順的大人想要見您……”
正廳內(nèi)，燭火閃爍。
賀歸梨一進門就看到了風塵仆仆的熟人。
“大人這是從山里跑出來了？”
“還有心情打趣我呢？你這個小丫頭倒是心大，什么方子都敢拿出來，我接進宮里的仙家有十來位，你是第一個被皇上恩典，準許入住長生閣的。估計過兩日，那邊收拾妥當了，您就要‘高升’了?！?p> 和順皮笑肉不笑地恭維了兩句，站在門口的蘭心猶豫著上前倒茶，她來回瞟了幾眼，低頭揣測兩人的關(guān)系。
和順眼尖一下子注意到了跟前的宮女分心走神，他端茶壓下了嘴邊的話。
賀歸梨不介意蘭心在跟前，她還給和順說起蘭心的好意。
“這位蘭心姐姐也跟我提到了長生閣的一些事情，能進天監(jiān)司是件好事呢。如今天師手下無人，正好是我們?yōu)榛噬闲ЯΦ臅r候。蘭心姐姐細心跟我分析?！?p> 倒茶的蘭心手抖了一下，心驚地看向和順，著急解釋：“我也是聽其他宮女說的！對天監(jiān)司的事情不熟！賀仙家抬舉我了！我做宮女的，既然被送進了梨園做事，自然是想著仙家好了?！?p> 蘭心笑開了眼，點頭表現(xiàn)自己的忠心。
和順專心喝茶沒接話，轉(zhuǎn)頭問了下賀歸梨的安置。
“我親手接進宮里的人，怎么也有幾分情。若是遇到難處了，盡可找我?！焙晚樁酥茏樱瑧B(tài)度和善地看向蘭心，“你是老宮女了，知道內(nèi)官的大門。做奴才的最忌諱吃里扒外，這進宮的仙家個個臥虎藏龍，我們可不能輕易地得罪?！?p> “那是那是，大人說的有理！”
蘭心心神一斂，差點倒出了茶水，她放下茶壺馬上跪在地上稱是。
和順和賀歸梨對視一眼，馬上笑著扶起蘭心，“都是服侍主子的，咱也就是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何必行此大禮？”
“天色不早，和大人怎么有空到梨園？”
賀歸梨問。
和順抖了下衣袍上的灰塵，哀嘆了一聲勞苦，“我們這些小人都是在替人賣力氣，順路經(jīng)過梨園，特意討碗茶喝。幸好仙家賞臉，沒忘記我這‘馬夫’。”
聊了半晌，和順主動告辭。
走到梨園門口，他特意避開巡邏的侍衛(wèi)，看了下還在正廳里收拾茶具的蘭心，目光變得危險。
“云院長的學生得中榜首，托我?guī)?，小仙家收好?！?p> 一張折疊緊密的信封被塞到手中，賀歸梨愣神后馬上藏如袖中。
和順順著抬手的姿勢整理自己的發(fā)冠，然后用手臂擋住側(cè)臉，不動聲色地又再提醒。
“小心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