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查下人
王府后院中,密密麻麻地跪了一排人。
從日常漿洗侍候的婢女、小廚房的掌勺幫廚,到采買的下人和花匠木匠,只要是見過青梧,來過鳳棲院的人,都在這兒了。
業(yè)景玄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他本就生的高大健碩,因剛從刑獄司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身上還帶著淡淡的血腥氣,煞氣逼人,讓人不寒而栗。
“王爺,是李廚娘。”無痕帶著幾個府兵走了進來,他單手提著李廚娘,把她扔在了眾人面前。
李廚娘應(yīng)是受了鞭刑,現(xiàn)下渾身是傷,躺倒在院中大氣也不敢喘。
下人們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縮著,連看一眼李廚娘都不敢。
他們都知道,王爺從不愛管府中的事,也不愛打罵仆人??墒?,他對待異己,卻是殘酷暴力、毫不留情。
“你們之中,還有人和她一樣不知死活嗎?”無痕上前開口問道。
跪著的人紛紛搖頭,噤若寒蟬。
業(yè)景玄扯了扯衣領(lǐng),在刑房待了一上午,他又熱又渴。便摸索了一下石桌上的盤子,挑揀起一個橘子。
他抬眼看了看眾人,“李廚娘在王府之中,想要頻頻往外傳遞消息也不方便。我看,定是采買的人做外應(yīng)吧?!?p> 他說著,漫不經(jīng)心地指向了跪著的一個男人。
“不,王爺,小人,小人絕沒有二心啊。李廚娘來了之后,我同她甚少交談,我,我是管事介紹來進來的,決不會背叛您啊。”這男人生的也是人高馬大,現(xiàn)下卻瑟縮著連連擺頭。他一邊說,一邊恐懼的看著業(yè)景玄。
業(yè)景玄不置可否,扔了片橘子到嘴里,輕描淡寫地說:“都殺了便是,省的有什么錯漏?!?p> 聽得此話,仆人們忙發(fā)出陣陣哀嚎。有的趴伏在地上連連乞求,有的則是仰著脖子喊冤。
一時間,吵得要死。
無痕則是暗自打量著李廚娘,向業(yè)景玄使了個眼色。
“都下去,好好清查他們的屋子,若真是清白的,自有補償?!睒I(yè)景玄看著他們,“若誰真有二心,便自行了斷吧,也免了痛苦。”
他說著,有些疲累的扭扭脖子,發(fā)出咔哧咔哧的響聲。
隨著他一聲令下,仆人們便像是得了大赦般,跟著府兵們逃出了鳳棲院。
李廚娘卻有些錯愕,她不解地看向業(yè)景玄。
“我猜他們之中,沒有你的外應(yīng)?!睒I(yè)景玄聳著肩彎腰俯看她,淡淡開口。
方才他說要將滿院的人殺掉,李廚娘都沒有一點兒反應(yīng)。
恰是這沒有反應(yīng),出賣了她。
李廚娘瞳孔放大,卻心一狠道:“七王爺,是小人利欲熏心,收了三王爺?shù)你y子給他傳遞消息。您要殺要刮發(fā)落便是?!?p> 見她這樣,業(yè)景玄輕笑一聲站起身。
“哼,我竟不知,一個小小的廚娘,還有這般膽氣?!彼UQ?,直言道:“你是皇后派來的人吧?”
廚娘則是渾身一僵,眼皮子快速顫抖了幾下,馬上反應(yīng)過來,佯作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業(yè)景玄卻沒有再看她表演,而是自顧自的說。
“我知道,那頭定是拿捏了你的家人。自然,賞賜也不會少??赡銘?yīng)該聽過,我刑獄司有一百零八種刑具,這樣樣加身的滋味,應(yīng)該也不好受?!彼f著,輕輕扭了下脖子。
李廚娘這才看到,業(yè)景玄白皙的脖頸上,還留著被犯人噴濺的血跡。
“況且,你死了,以她的狠辣,就真會放過你的家人?”
業(yè)景玄此話一出,李廚娘再也沒了方才的淡定,連連磕頭求饒。
“王爺,我都是被迫的啊。娘娘身邊的女官送我進來做幫廚,我,我也只是送了些青梧姑娘的消息給三王爺,沒做其他的。我家人是無辜的,求您舅舅他們!”廚娘怕極了,她臉色煞白地一邊叩頭一邊哀求。
院墻這頭,霜林獨坐,紅葉翻飛。
有片葉子落了下來,掉在李廚娘的面前。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以為,是哪里來的血痕。
恰在此時,無痕越過房頂,整個人輕輕地一躍跳出了院子,將躲在院外梨花樹下的一個小廝捉了進來。
這小廝和李廚娘面面相覷,兩人皆是汗如雨下。
“看來,外應(yīng)也捉住了。無痕,提到亂葬崗去殺吧,別讓青梧知道?!?p> 業(yè)景玄拿著橘子剛要離開,就聽得身后那個小廝喊破喉嚨般大聲嚷嚷道:“七王爺,您這樣做,擺明了是與娘娘為敵嗎?”
他不說這話還好,此話一出,業(yè)景玄的眼眸頓時變得猩紅。
小廝話音未落,只見一個身影飛過,一雙大手輕輕開合,他的脖子就被擰斷了。
和血一起流下的,還有一點橘子汁。
業(yè)景玄皺著眉,拿他的衣裳擦干手上的血跡,徑自離開了。
李廚娘目睹這一幕,嚇得直接趴在地上,她想抓著無痕的胳膊求饒,無痕卻提著捆綁著她的繩子。
左手是她,右手是方才那個小廝。
像拎小雞似的,把他們從后門帶出了七王府。
經(jīng)過一番清查,王府里徹底干凈了。
無痕和雁過卻因此事,主動負荊請罪,跪在了書樓之上。
一個是常居王府的貼身暗衛(wèi)。
一個是掌管著蒔花樓情報系統(tǒng)的間客。
實在是疏忽大意,辦事不利,竟讓皇后把眼線安插進了七王府。
業(yè)景玄卻懶得責(zé)罰他們。
這兩人,皆是他早年從瀛城救下來的死士。
忠心和本領(lǐng),自不必說。
那么,就是皇后如今,已只手遮天了。
“王爺...”無痕想開口說些什么。
業(yè)景玄卻先他一步開口,“妖婦不足為懼,只是有父皇在她背后撐腰。”
這些年,帝后始終不和。
業(yè)景玄也一直如此認為。
可前幾個月業(yè)蔚山生辰,喝多了在他耳邊說的話,讓他不得不起疑。
“弟弟,母后這些年這般對你,若說父皇不知,哈哈哈,那自然不可能。他就是要借母后的手,把你養(yǎng)成一個怪物,哈哈哈哈哈,你我都是棋子罷了,都是給老二鋪路的棋子!縱使我也是母后親生,又如何,她只扶持老二...”
思及此,業(yè)景玄眸色暗了暗。
“王爺,您作何打算?”雁過問道。
“萬壽節(jié)還有四個月,我們的賀禮,要變一變了。”業(yè)景玄看向他。
雁過先是下意識點點頭,很快,他又驚訝瞪大雙眼。
“王爺,這是要...”
業(yè)景玄坐下,拿起一旁放著的核桃把玩,“你們起來吧?!?p> 無痕趕忙起身追問道:“就算是要反,萬壽節(jié)也實在不是好時機啊?!?p> “我何時說要反?”業(yè)景玄瞥向他,“只是他們已經(jīng)查到青梧了,我好歹也得做些什么。父皇大壽,做兒子的,自然要送他一個難忘的生辰宴。”
無痕與雁過對視一眼,仍是有些一頭霧水。
“雁過,十日后青遠山,讓管事們都來見我?!睒I(yè)景玄沒再過多解釋,拂袖出了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