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嘲笑
對袁忠和江秀來說，人一輩子活的就是臉和面子，江婉清這個要求簡直是把他們放在油鍋上煎！
江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售貨員機靈勁兒上來了，作勢就要去打電話。
“我還是去報警吧，這位同志一臉怨氣的樣子不像會悔過，別影響了其他同志?！?p> “等等……”
她緊緊攥緊手，把袁忠拉起來。
“我們這就口頭檢討反省，別……別報警?！?p> 她又恨又害怕的咽了口唾沫，袁忠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她現(xiàn)在還能幫自己在溪陽村減輕一些勞動負擔，他才不會跟這種蠢貨待在一起！
“那就趕緊吧，大家都看著呢。”
有報社記者也在百貨商場，知道這里有新聞素材立馬擠過來，舉起老式相機把這一幕拍下……
江秀以為檢討完這事兒就算過去了，扶著袁忠夾著尾巴灰溜溜逃離現(xiàn)場。
“切，欺軟怕硬的東西，以后別讓我看見！”
售貨員晃動著兩條馬尾，沖江婉清投去佩服的眼神。
“同志，你這個處理辦法真好，要是真報了警，我們商場恐怕也麻煩了?！?p> “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不不不，是兩個人的錯?！笔圬泦T擺擺手，哎呀一聲:“差點忘了，你看看這個吧，這是我們商場還沒上架的新鞋，根據(jù)我的判斷，絕對會成為下一個流行的款?！?p> 她把鞋子展示出來，這是一雙杏色的小高跟，裝飾簡約，鞋面只有一個小蝴蝶結，不張揚卻恰到好處。
連程燃這個不是很懂女士審美的大直男也眼前一亮，看了眼江婉清，發(fā)現(xiàn)她對這雙鞋的興趣明顯比剛才那雙紅鞋大。
“就要這雙了，包起來吧。”
“可是……很貴誒。”江婉清輕輕拽了下他的袖子:“沒有用得上的場合，還是算了吧?！?p> 如果是江婉清自己花錢，她肯定毫不猶豫拿下，可是程燃也是拿命賺錢，她總不那么心安理得。
他選擇性的忽略她的話，已經和售貨員完成交易，帶著她往另一個商品區(qū)走。
“再去看看買點其他的?！?p> 江婉清哭笑不得，也便沒多說什么，逛兩個小時下來，全是給她和家人買的東西，他自己卻沒買任何。
走到糖果區(qū)，她想到自己身上還有票……
“你等我兩分鐘。”
“你想吃糖？”他說著就又要抬步去買，江婉清摁住他。
“你站住別動?！?p> 她捏著票走到柜臺邊，要了一斤奶糖，很快回到他身邊，把糖給他。
“喏，禮尚往來，現(xiàn)在的我還送不了你貴的禮物，明天你就要離家工作，答應我，這段時間有任何沖動之前先吃顆糖冷靜冷靜，你的命現(xiàn)在不只是你自己的?！?p> 她不知道他會在任務中發(fā)生什么，她的努力挽救也要他的冷靜理智配合才行。
“吃顆糖就能想到你了是嗎?！?p> 一向不開玩笑的他竟然下意識接了句，等回過神來已經收不回來。
江婉清眨眨眼，倆人同時抬眼，四目相對。
她輕輕嗯道:“如果能想到我也好。”
他心里涌上難言的奇妙的滋味，那種酥麻和心癢，讓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揉揉她的發(fā)頂，喉結上下滑動兩下。
“好?！?p> 因為程燃不想逛個街太招搖了，所以讓洪興在車上等著。
他們回到車上后，洪興說不出哪兒不對，就是感覺有點什么變化，扭頭看了又看。
“哪兒有問題？”
“啊，沒，現(xiàn)在我送營長您和嫂子回去？”
“嗯?！?p> 晚上，江婉清輾轉反側睡不著，她只知道程燃會在這次的任務中犧牲，卻不記得具體是哪天，其中細節(jié)更是無從得知，想救他得費一番功夫。
聽見房間里的聲音，半夜程燃自己也醒了，往屋內看了眼，猶豫片刻，過去敲門。
“你睡了嗎？”
她呼吸一滯，手指揪緊了被子。
“沒，有事嗎？”
“我有話和你說，我怕明天一早我走了會忘記?！?p> “你進來吧，門沒鎖。”
“好?！?p> 安靜了幾秒鐘，門鎖咔噠打開，老式木門吱呀一聲從外往里推開，他的身影被黑暗籠罩。
她夠開燈泡，昏黃的燈光慢慢亮起，他的輪廓漸漸清晰。
她從床上坐起來，頭發(fā)披散著，眼睛里有點紅血絲。
他皺眉問:“你身體不舒服？”
“不是，睡不著而已，你呢？”
他沒說話，而是從衣柜最上面拿下一個密碼皮箱，拍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他看看房間里，沒有多余的椅子……
江婉清反應過來，拍拍床沿。
“你坐這吧?！?p> 他微微頷首，一坐下，撲面而來都是她獨有的氣息，不是雪花膏，也不是花露水，是一種獨特的淡淡的幽香。
他清了清嗓子，把皮箱打開，還把密碼告訴她。
“這箱子里是我這些年積攢下的全部家當，如果我出了意外，這些都歸你，如果你沒有巨大的消費需求，這些錢足夠你安穩(wěn)到老，而且肯定會有一筆撫恤……”
話沒說完，江婉清傾身過去捂住他的嘴，本就縈繞在鼻尖的香味愈發(fā)濃郁。
撲通……撲通……
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江婉清的掌心被燙得快速縮回。
“別說喪氣話，會平安的?！彼哑は渫苹?“這個你還放在原處，我可以暫時幫你保管。”
他不想給工作留退路，可現(xiàn)在，他竟覺得如果能活著回來，才會不留遺憾。
欲言又止，程燃收攏手指，最后把家里的東西放在哪兒全部告訴她，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整晚沒睡，江婉清大早起來還是沒能趕上送行，他給她留了一張紙片。
“咚咚咚……”
紙片剛看完，門外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她蹙了蹙眉，往外走去，一開門，就看到喬雪梅姐妹兩個兇神惡煞的在門口。
程燃剛走她們就來，很難說不是找麻煩的。
如她所想，喬紅梅探頭進來往里看，沒看到程燃，松了口氣，表情愈發(fā)囂張。
“程營長不在，你怎么還死皮賴臉的待在我們家屬院，你有這個資格嗎，真是臉大！”
“哦？喬大夫昨天不是看到我和程燃去領證嗎，怎么你不敢把消息散出去嗎？”江婉清好整以暇的看著喬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