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白日照魂]
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蘇阮的行動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
那誘人的果子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國字臉男似乎受到極大沖擊,張著嘴,一下沒反應過來。
“不要嗎,那你呢?”
“……啊,”綠毛呆呆地看著她,“你問我?”
“對,就是你,你要就給你?!?p> 綠毛一個激靈,嘴巴比腦子更快,“要,我當然——”
“等等!”
胡長清的面具一般焊在臉上的笑容終于凝固了。
上揚的嘴角一點點向下扯平,那兩顆又細又小的黑色瞳孔,仿佛無機質生物般,閃爍著陰冷的光澤。
他深不可測的目光鎖定蘇阮,“這是什么意思?!?p> 這應該是眾人第一次見胡長清在副本里沉下臉。
他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個憨態(tài)可掬,總是笑得人畜無害的npc,竟然有這種威懾力。
原本還有意見的人都默默把話吞了回去。
不知為何,總覺得現(xiàn)在出聲有點危險。
只有蘇阮,她好像感受不到沉重的氣氛,見綠毛不敢拿果子,就隨手擱在桌上,轉過身,
“意思是,我接受懲罰。村民們說的有道理,既然做錯了事,道歉就該有誠意。
不就是做祭品嗎,我可以?!?p> 眾人像看鬼一樣看蘇阮。
胡長清瞇起眼,“你確定嗎,祭品不是那么好當?shù)摹?p> 這不是開玩笑,一旦確認,可沒有反悔的余地?!?p> 蘇阮歪了歪頭,“嗯,聽起來需要做一些很復雜的步驟,還要修生養(yǎng)性,不過就這兩天過的不太自由而已,還有什么別的問題嗎?”
當然有,這是副本,不是簡簡單單的民間祭祀。
活人祭祀,一聽就沒有活路。
傻子才會相信雙神祭最后什么意外都不發(fā)生。
而且這才第一天,線索都沒收集齊。
蘇阮此舉,就好像快上斷頭臺了,其他人都在絞盡腦汁逃跑。
只有她不但不跑,還親手把自己的雙手捆上,提前兩天把脖子放到砍刀下,對行刑人說“我躺好了,你砍吧”。
不知誰喃喃了一句,“瘋了吧......”
胡長清定定地看著她,打量了片刻,忽而笑了,“好啊,那當然是好事??!
那接下來兩天,就要麻煩您配合做一些繁瑣的儀式了。
不過也別擔心,我會親自負責教導祭祀的細節(jié),這次絕不出錯?!?p> “——不過,我有個條件?!?p> 蘇阮也笑,她豎起一根手指,打斷他。
“請說?!?p> “說到底,我打亂的是善神的祭祀。昨天聽村民說,現(xiàn)在負責善神祭祀的是村里的祭司,非常虔誠,想必這個意外也讓他生氣了。
胡村長您一個人精力也有限,還要忙村里的事。
不如你們輪流看守我,這樣既能確保我一定不能惹事,又能減輕您的負擔,一舉兩得,您覺得呢?”
胡長清危險地瞇起眼,“你認識祭司?”
“不認識,聽說而已?!?p> “祭司要守著圣泉,抽不開身啊。”
“我可以關在那附近?!?p> 這下相當于蘇阮不僅主動伸頭,甚至要求對方捆緊點。
聽在其他人耳朵里,更顯荒謬。
然而,胡長清似乎在思忖衡量著些什么。
良久,就在蘇阮都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胡長清看向蘇阮,換上了一副虛偽的感激神情,“老胡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愿意配合,還替鄉(xiāng)親們著想的使者。
您真是善解人意?。 ?p> “哪有哪有,是我有錯在先。沒完成儀式,我也很愧疚?!?p> 胡長清客氣,蘇阮更客氣。
“那接下來兩天,”胡長清拍了拍她的肩,“可要麻煩您啦?!?p> “不麻煩,胡村長才麻煩?!碧K阮笑著道,“接下來兩天,可就辛苦您了。”
……
一番表面其樂融融,實則暗流洶涌,在他人看來荒謬至極的交談后,蘇阮被關進了廢棄的祠堂。
胡長清無從反駁蘇阮那滴水不漏的說辭,只能同意離也參與進來。
又或許,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雖說蘇阮只是找借口,但胡長清倒也的確有事要忙,等祭司快到的時候,急匆匆就走了。
他確認蘇阮進去后,直接反鎖了祠堂大門,假惺惺地對她說,這是擔心有人生事,出了什么意外不好交代。
實際上,他恐怕是在擔心離做什么手腳,把她放出來。
不過蘇阮覺得他想多了。
那白衣祭司悄無聲息地站在祠堂外,一動不動,連半點腳步聲都沒有。
要不是他忽然出聲,蘇阮都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了。
“如果你在指望我?guī)兔?,那我勸你早點打消這種天真的想法。”
蘇阮打了個哈欠,“怎么會呢,我沒指望你。你不先動手就已經很好了?!?p> “……”
“你現(xiàn)在準備怎么辦?”
這個祠堂很久沒打掃了。
在以善惡神為信仰的村子里,祠堂似乎本就不受重視,缺乏修繕,屋頂還在漏水。
蘇阮從角落里撿了幾把細細的長凳,拼在一起,躺了上去,懶洋洋地回應,“準備睡覺。”
“……”
隔著厚厚的門板,都能察覺離的無語。
“愚蠢。雖然你怎么活不下去,但這樣會加速死亡的到來?!?p> 蘇阮聞言,有點想笑,但她剛才跟胡長清笑太久了,面部肌肉酸痛,因此作罷。
“你為什么不拒絕?!?p> 雖然胡長清不得不同意,但離本身沒必要答應輪流看守,這對他來說不利。
胡長清無意間透露出祭司要守著圣泉,從不離開,大概有他不能離開的理由。
離沒有回答。
蘇阮繼續(xù)道,“我猜,因為活人祭祀祭的不是善惡神,而是那玩意吧。
而你也想知道,胡長清祭的到底是什么?!?p> 離沒出聲,但也不再繼續(xù)嘲諷,多半是她猜對了。
“打個商量吧,祭司。
我從胡長清那里得知這個儀式有關的東西,都可以告訴你。
相對應的,你也告訴我,雙神祭到底是什么,怎么樣?”
屋頂?shù)乃橛泄?jié)奏地落下。在極致的安靜里,兩人沉默了一陣子。
離的聲音夢囈般從門外傳來,“等你知道了再說。”
他還是同意了,畢竟這個交易于他而言穩(wěn)賺不賠。
這段對話過后,兩人不再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