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寫好圣旨后,便把他交給太監(jiān),讓他遞交給司禮監(jiān)王體乾,蓋印頒發(fā)。
此時朝堂之上透露出幾分詭異,王體乾與魏忠賢一樣有種朝不保夕的感覺,拿到圣旨后,不敢耽擱,蓋好玉璽后,備案司禮監(jiān),立即發(fā)往遼東。
而李爍拜訪過幾位同僚后,便就回到了府邸,那時候已近傍晚。
李爍的府邸十分樸素,完全不像一個皇帝寵臣的住所,整個府邸就一個管家與一個端茶倒水的丫鬟,平日里的飲食都是由李爍的夫人準備,至于兩個兒子也絲毫不像官宦之后,生活清苦,若是嘴饞,只能到外公家享些甜點美味,不過去一趟回來后又免不了李爍的一頓責備。
李爍本是河間府人,入京趕考中舉之后,迎娶了在京中頗有財力的張員外的千金,不過李爍自明清高,不愿接受夫人娘家的接濟,故住所十分簡陋,而李爍的夫人賢淑知禮,也讀過些書,雖然丈夫一直郁郁不得志,但卻不離不棄,經(jīng)常鼓勵與他,兩人也十分恩愛。
李爍從宮中回來后,臉上皆是興奮之意,坐下后便高興的說道:“夫人,你去收拾行裝,明日隨我一同去陜西?!?p> 李夫人有些疑惑,晚上的時候他曾聽丈夫說過,皇帝可能要重用與他,既然重用,又談什么陜西之行呢?
“老爺,去陜西何事?”
“皇上今天已經(jīng)任命我為吏部侍郎,巡撫陜西。”
“吏部侍郎,巡撫陜西,你無大功,又如何擔任呢?跟何況,老爺你也沒有主政一地的經(jīng)驗啊?!鳖^腦有些冷靜的李夫人開口說道。
聽完李夫人的話后,李爍站起身后,臉上有了一絲憂慮道:“皇上如此信任,就算拼了微臣的這條命,也不敢讓皇上失望。夫人,也不要擔憂,為夫有些打算,世間萬事,有法有理可依,去了陜西后,微臣只要記著十六個字,便不會讓皇上失望,依法行事,以德服人,勤政愛民,嚴格治軍,讓為夫從陜西開始,輔佐圣上,共創(chuàng)盛世?!?p> 看到李爍如此有信心,李夫人會心一笑道:“那我讓守禮與守孝也去收拾一番,跟著我們一同去陜西。”守禮與守孝是李爍的兩個兒子。一個八歲,另一個五歲。
“不了,讓他們兩個留在京師,去岳父家?!崩顮q擺擺手拒絕道。
兩個孩子長那么大,從未離開過李夫人身邊,現(xiàn)在卻要留在京師,就算是在明事理的李夫人也不同意。
“帶上兩個孩子又能如何?”
李爍走了兩步開口解釋道:“我出任陜西巡撫,管轄陜西所有官員兵馬,皇上給了我如此大的權(quán)勢,我也必須要讓皇上放心,把兩個兒子留在京師,也算是寬寬皇上的心?!?p> “老爺你不是經(jīng)常對我說,當今圣上,賢明果斷,是個明君,又怎會多想呢?”
李爍笑了笑道:“夫人,你還是不懂啊,古來明君,從未有豁達之人,他們從不會真正的相信一個人,當今皇上也不例外,雖說此時對我恩寵有佳,若是有一日我的勢力大到讓他有些忌憚,殺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我此去陜西,便是要大動一番天地,留下守禮與守孝,也是讓皇上明白,我心系朝廷社稷,不敢有絲毫想法?!?p> 李夫人聽完后保持了沉默,他知道夫君的苦衷,也清楚伴君如伴虎,但夫君志向在此,自己也只能支持。
正當這時候,老管家到了屋里,對著李爍道:“老爺,外面有十幾輛馬車,還有上百的錦衣衛(wèi),為首的人說他乃是錦衣衛(wèi)指揮駱養(yǎng)性,這是他的拜帖?!闭f著把手中的拜帖遞給了李爍。
李爍接過后,看了一眼,道:“駱養(yǎng)性,爭權(quán)奪利的小人來我這里何事?”
“老爺,駱指揮也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言語之中切不可冒犯啊,不然惹惱了他,難免在皇上身邊說你的壞話。”李夫人趕忙說道。
李爍討厭駱養(yǎng)性,這件事情曾不止一次的對李夫人說過,李夫人也經(jīng)常規(guī)勸與他,在朝為官,不可與人交惡,更何況是駱養(yǎng)性這樣子的權(quán)臣,若是不喜,遠離便是,也不能讓人家難堪。
“夫人不知,這駱養(yǎng)性比之田爾耕不足之處甚多,若不是皇上找不到可信之人,這駱養(yǎng)性不知何時才能擔任這個錦衣衛(wèi)指揮,我去看看,駱指揮找我何事?”說完便跟著管家出了房間。
大門之外,駱養(yǎng)性正在焦急的等待著。
李爍笑著迎了出來,拱手道:“駱指揮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快請進。”雖然心中不喜,但李爍沒有絲毫表現(xiàn)出來。
駱養(yǎng)性也笑著道:“叨擾李巡撫,還望海涵?!?p> 說完后兩人進了府邸,沒走幾步路,就到了屋中,又是一番客套,兩人才坐下談事。
“駱指揮公事繁忙,怎有時間來寒舍一敘呢?”李爍笑著說道。
“李巡撫啊,皇上給您備了一份大禮?!?p> “皇上可從未對本官說過有什么大禮?。俊?p> 駱養(yǎng)性笑了笑道:“李巡撫乃是天子門生,恩寵之極,皇上又怎能讓你雙手空空奔赴陜西呢。此次前來,皇上讓下官為你帶來了三十萬兩白銀,已做他用?!?p> “原來如此,皇上的恩情本官銘記在心,不知圣旨何在,戶部文書何在,也讓本官察驗一番?!?p> 駱養(yǎng)性老臉一紅,有些尷尬,但又不能說這筆銀兩是自己貪污所得,不然定會讓李爍瞧不起,駱養(yǎng)性是個聰明人,看出來皇帝十分看重李爍,日后定要身居高位,此時讓他瞧不上眼,對他的仕途也不利,他決定撒一次慌。
“李大人不知,這筆銀兩沒有經(jīng)過戶部,故沒有官文,這是皇上私下面的囑咐,所有沒有圣旨?!?p> “原來是內(nèi)庫所出,那宮中的公公何在?本官不能失禮啊?!闭f著要站起身。
駱養(yǎng)性趕忙擺手道:“李巡撫,這也不是內(nèi)庫所出。”
李爍聽完后,心中有些奇怪,既不是戶部,又不是內(nèi)庫,那這筆銀子又從何而來。
“那這銀子從何而來?”李爍開口詢問道。
“李巡撫不知啊,下官去抄家之時,皇上便囑咐與我,留下一筆銀子不要過賬,贈予李巡撫之用,近些年來,陜西多災荒,到了陜西,李大人定能用得上?!?p> “這筆銀子是臟銀,崔呈秀案的臟銀,既沒有圣旨,有無官文,那本官怎能接受?!崩顮q才不相信駱養(yǎng)性的鬼話。
駱養(yǎng)性聽完李爍的話后呆了一下,自己過來送銀兩,這李爍竟然還不想接受。
“這都是皇上的一番心意,李巡撫萬萬不可辜負啊。”
看著駱養(yǎng)性有些著急,李爍也猜出個八九不離十,輕聲說了句:“這可是駱指揮貪墨之銀,上不了臺面嗎?”
駱養(yǎng)性聽完后,老臉一紅,道:“李巡撫,你說的對,這確實是我從崔呈秀案中貪墨的白銀,皇上法外開恩,饒了下官一命,讓我把這些白銀交給李巡撫,還望李巡撫拿去,作為民用。“
聽完駱養(yǎng)性的實話后,李爍更為不喜駱養(yǎng)性此人,但嘴上卻笑著道:”駱指揮,本官明白,君子愛財嗎?本官要去陜西,遠離京師,朝上有些風言風語之時,還望駱指揮能夠多幫幫我啊?!?p> 李爍深知一個道理,自己要想成為張居正那般的人物,就要團結(jié)一切可以團結(jié)的力量,這駱養(yǎng)性掌著兵事,雖然不喜,但與之結(jié)盟,對自己卻有莫大的好處。